“感謝黎總,我們一定不會辜負貴司的信任。”
裴平真心中很激動,但畢竟馳騁商場多年,喜怒不形于色。黎遲覃一身黑色正裝,衣服上熨燙得沒有一絲褶皺,嘴上客客氣氣,眉眼上依舊是不喜不怒,臉色冷淡,加上原本就高挑的身材,總能給人無形的壓迫。好在對面是裴平真,換做其他人早沒了底氣。
“裴總客氣了,這也是和貴公司的第一次合作,希望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黎總真是年輕有為啊。那請黎總移步,我們為黎總準備了酒席。”
黎遲覃點頭,一行人下到了另一層。入座后只是小酌著紅酒,隨后修長的手輕輕搖晃了幾下,放下了高腳杯,開口緩緩說道,
“一直聽聞裴總有一愛女,有些好奇,聽說裴總愛女如命,從不讓她出席任何活動。”
裴平真一頓,很快接上話,“小女比較內向,也不太愛外出。”說著,一邊給他斟滿酒,“這是我從國外特地帶回來的茗品,想必黎總應該喜歡。”常見的轉接話題的小動作,黎遲覃偏不順著他。
“內向?”輕笑一聲,“前幾日我有幸去到了裴小姐在A市美院的畫展,她的畫我都很喜歡,”黎遲覃停頓了一下,裴平真的心跳也跟著停了一下。“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能請裴小姐替我作一幅畫。”
據裴平真了解到的,黎遲覃絕不是附庸風雅的人,行事作風向來果斷狠辣,黎氏家族的人沒有一個善茬,但黎遲覃卻能在不到三十歲就能將黎家大半的非法資產全部洗清,轉到白道上來,手段可想而知,若不是公司現在出了問題,裴氏是不會冒險和他們合作的。
裴平真思慮一會,笑著說道,“小女技拙,登不上大場面,如果黎總想要,我明日就請一位大師來給黎總畫!”
黎遲覃懶得再轉彎抹角,“那明日就請裴小姐過來一趟吧,和我們合作總該有點誠意,裴總這點面子都不給嗎?”
這句話滿是威脅意味,不待裴平真回答,黎遲覃起身,簡單說一句,“裴總,今日恕不奉陪日。”便走了。
裴氏的人在一旁,不少被嚇得愣住,裴平真的助理出聲道,“其余人現在去準備這次的項目。”
等只有兩個人,助理才小心問道,“裴總,怎么辦?”誰不知道裴小姐是裴總的心頭寶,把裴小姐送過去就是羊入虎口,不吃肉,也能傷了元氣。
裴平真抬手打住,“你先回去吧。”助理看道裴總臉上的疲倦之色,低下頭,默默走了出去。
“爸?”裴桐進到畫室有些意外,“你怎么進來了?”
裴桐一聲叫喊拉回了裴平真的魂,看到女兒,臉上滿是笑意,“怎么,我還不能看看了?”裴桐也笑著,“哪有,你回來了也不說一聲,對了,媽媽還說讓我給她畫一幅掛到你辦公室去,怕你被別人惦記上。”
裴平真眼角笑出皺紋,“你爸我一把了年紀了,誰還惦記,再說,給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啊。”裴桐挽住他的胳膊,嚴肅的說,“我也是這么說的!”
裴平真拍拍她的手,“那還是給你媽畫一幅,”過了一會又說到,“桐桐,爸爸有一位合作伙伴知道你會畫畫,特意想讓你幫他畫一幅。你能幫爸爸這個忙嗎?”裴桐有點驚訝的看著他,想著父親這么多年從來不讓她接觸商圈,連公司都沒去過,這還是第一次,而后連忙點頭答應,“可以啊,什么時候?”
裴平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明天。”
裴桐又驚訝,“這么快?那我去準備一下,既然是爸爸的合作伙伴可不能丟臉。”說著有些興奮的跑出去了。裴平真看著女兒歡悅的背影,嘆了口氣。
第二天車上,裴桐還興奮的不停說著,昨晚上特意回了趟美院,帶回來了最好的現有顏料和紙筆。因為不知道對方想要什么,各種常用的各帶了幾張。下了車,抬頭仰望著高聳入云的寫字樓,跟著父親進了電梯,看到黎氏的字樣,心頭一緊,應該只是同姓吧。
“叮--”電梯門打開,已經有人在等候接待他們了,來人攔住裴平真。
“裴總,黎總請裴小姐一個人進去,還請裴總隨我到貴賓室休息。”裴桐看著父親,“沒事,爸,相信你女兒的實力。”接著就從助理那兒拿過畫箱和紙筆。隨接待的人進去了。
秘書將人領進辦公室,幫忙把畫具放在一旁,“黎總,人到了。”隨后退出辦公室將門關上。
“黎先生您好。我是裴桐。”
從進門到現在,辦公桌后的人坐在椅子上一直背對著,隨后一轉,
“你好,裴桐。”
“你好,裴桐。”
裴桐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所有的期待和雀躍如煙消散,整個人僵化在原地。心臟就像坐過山車翻過了最高拐點垂直下墜脫離了原位又猛地撞回來,從腳底冒起陣陣寒意。裴桐后退一步,黎氏,黎遲覃,怎么就這么巧,是父親的合作伙伴。
黎遲覃恣意的坐在真皮椅上,抬手示意她,“裴小姐不用客氣,坐吧。”
裴桐強制讓自己鎮定下來,坐在茶幾旁,黎遲覃見她坐在那,嘴角上挑,輕笑一聲,起身朝她走來,坐到她對面,裴桐下意識的往旁邊挪了挪,黎遲覃隨意靠著沙發,輕笑著,
“裴小姐很怕我?”
“沒有。”裴桐否認道。
“哦?看見我殺了人也不怕?”黎遲覃喝了口茶,極具侵略性的眼神看著裴桐,裴桐沒有看他,繼續否認道,“不怕。”演技太拙劣,黎遲覃也懶得拆穿她。沉默了好一會,黎遲覃沒有說話,似乎鼓起莫大的勇氣,裴桐終于看向他。
“黎先生想要什么畫?”
黎遲覃放下報紙,對上她的眼睛,“裴小姐擅長畫什么就畫什么吧。”目光在她的臉上徘徊了一會,“就畫我吧。”
裴桐目光又看向別處,“大概需要兩個小時。”其實是四個小時,但裴桐多一刻也不想和他待在一起。黎遲覃笑著,“可以,我有時間。”
隨后,便擺出畫具畫架,打開顏料盒,一會便忘了身處何境,全身心的投入到畫作中,或許這也算是優點吧。眼睛在黎遲覃和畫紙上來回,畫到眼睛處,裴桐的筆有點拿不住了,打趣說道,“黎先生看誰都是這樣的嗎?”
黎遲覃挑眉,直白說著,“不是,只有你。”
裴桐手微微一抖,幸好沒出錯,心里罵了聲有病,就不再開口了。
一小時四十八分鐘,比預計的還要快。只是還需要等顏料干,裴桐放下畫筆,心里還是忍不住暗暗贊嘆道,黎遲覃真的宛如一座完美的雕刻雕塑。
“黎先生,畫好了。”黎遲覃起身走到畫架旁,俯下身,一下拉近了他們的距離,裴桐下意識的想要站起身往旁邊走,不料,腰間被一抱一攬,還沒站穩就被拉進他的懷里,黎遲覃單手抱著她的腰,俯身貼近她。
“這畫看著也沒干,不算完。”
裴桐惱了,沾了涂料的手掰開他,裴桐掙扎脫身出去,涂料也沾到了他衣服上。但不想黎遲覃的手臂就想鐵鉗一樣越箍越緊,“你安分一些,如果不想我和裴總從伙伴變成對手。”裴桐頓時停下動作,半扭過身抬頭,“你什么意思?!”
不料他離得太近,嘴角一下蹭到他的下顎,反應過來立馬躲開。
黎遲覃順手改成從背后將她環抱的姿勢,俯下身貪婪的嗅著她頸間的淡淡香味。
“想來裴總也不會和你說,公司出現了問題,短時間內急需一大筆資金填補上,不然面臨的只有破產。而現在,只有和黎氏合作才能提供他們需要的資金數額。”
裴桐放棄掙扎,任他抱著,“你這么說我就會信嗎?”
黎遲覃在她耳邊笑到,“裴平真還真是把你圈養在象牙塔里,不信,你可以親口問問他,對了,不僅僅是破產,”黎遲覃挨到她耳邊曖昧觸碰著,“還有,坐牢。”低沉的嗓音直擊心臟,讓裴桐呆愣了好一會。
天氣漸漸轉涼,室內的暖氣讓畫作干的很快,適時,黎遲覃放開她,叫人進來收拾了畫作工具,將人送了出去。
走之前,黎遲覃又說到,“裴小姐,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