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光殿內,江皖換好了衣服,榮貴妃也命宮女沏好了熱茶等著她。
“多謝娘娘。”江皖欠身行禮之后才入座。
這一次,榮貴妃倒是開門見山,遣散了屋內的其他宮女之后便稱:“本宮知道你惦記你母妃的事,這兩天本宮會想辦法安排你跟她見一面。”
“真的嘛?”江皖難掩激動,歡喜的詢問。
榮貴妃點點頭:“你放心,本宮只要答應的事,就一定會做到。但暫時也只能讓你們見上一面。冷宮的嬤嬤好打發,你懂醫術,順便給你母妃送些藥過去,先保住身子再說。你也應該理解,本宮這么做,是冒了多大的風險,不為別的,單為你對睿兒這份心意。”
榮貴妃頓了頓,繼續道,“但要讓你母妃從冷宮里挪出來,只怕很難,也總要花些時間跟心思。你父皇的脾氣你也明白,絕非容易之事。”
江皖聞言,趕忙起身行了個大禮:“能讓我與母妃見上一面就好,我只想讓母妃平安無事。得知母妃在冷宮病重,小女乃是日夜優思,有娘娘這一句話,當真是比千金還要貴重。”
榮貴妃同情的稱:“本宮也是為人母之人,難得你有這份孝心。”
“娘娘可有什么計策?”江皖問。
榮貴妃似乎有些猶豫,不過半晌之后,還是緩緩說道:“其實這次幫你,本宮也還有一件事要做。”
“娘娘要做什么,可用得著小女?”江皖好奇。
榮貴妃的面色一緊,很是不悅的說:“本宮身邊有皇后的人,公主若愿意幫忙自然最好了。”
江皖一聽,也立刻反應了過來,機靈的一笑:“小女明白,定替貴妃娘娘解決此等煩心事,不過還有勞娘娘配合小女演一出戲。”
榮貴妃欣然的答應:“本宮就知道沒看錯人。你要知道,本宮現在雖掌管主理六宮之權,可后宮里的那人也都在虎視眈眈,以本宮為敵。尤其是皇后,表面上看著不聲不響,實則早就將本宮視為死敵,本宮最討厭她那副惺惺作態的樣子。”
“小女明白,只要貴妃娘娘信得過,我定當幫娘娘謀劃周全!”江皖給榮貴妃吃著定心丸。
榮貴妃幽幽的稱:“不是本宮信不過你,而是在這宮內,本就應當誰都不信。可如今……本宮的一己榮寵也都拴在你手上了。你很聰明,無需本宮多言。本宮需要你的協助,你也需要本宮的庇佑,這宮中本就是為利而聚,又因利而散,談不得什么感情。只是希望……本宮與你一拍兩散的日子,能在我們皆達成所愿之后再臨。”
“娘娘所言,也正是小女想說的。”
榮貴妃這一點,也是江皖最為欣賞的,活的透徹。
從華光殿回涼雨亭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歲兒見江皖嘴角一直帶著笑意,實在忍不住問:“公主這么晚才回來,可是太后娘娘見公主了?”
“沒見,只不過暫時了了一樁心事。”江皖笑瞇瞇的稱。
“那明日……”
歲兒想問什么,江皖也明白,毫不猶豫的說:“只要皇祖母肯收下我的東西,我就已經成功了一半,明日自然要去送藥,還要堅持不懈的送。況且……那藥方的確有用。”
“公主的醫術想來是比太醫院那群老大人要高明很多呢,奴婢聽說太后一到冬日就腰痛的毛病,少說也有五六年了,吃了許多藥都沒見好。”歲兒眨眼稱。
江皖自信的笑道:“我的醫術可是娘親教的,而娘親的醫術乃是外公所傳,我外公可是……咳咳,扯遠了。現在就看陸承君那邊能不能說動太后,讓我來主辦太后的壽辰宴了。”
“這樣大的事,恐怕不行吧……”歲兒心中有些沒底。
江皖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反過來安慰著歲兒:“放心,我相信陸承君,他可是大奸臣,手中權利通天,這點小事自然不在話下。”
次日一早,江皖按照與榮貴妃所約,前去了登云殿。
湊巧的是,殿內江茵與陸承君都在,似乎正商量著什么。
“皇上,三公主求見。”李公公進來通報。
原本好興致的江崇天一聽江皖來了,頓時陰郁了不少:“她又來做什么?”
“說是有事求皇上……”李公公拱手道。
“沒見朕在與首輔議事,讓她候著。”江崇天說。
可陸承君卻忽然開口道:“無妨,就讓三公主進來吧,這二公主不是也在嘛。”
聽陸承君這樣說,江茵故作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都是女兒不懂事,要不父皇先與首輔大人議事,女兒晚點再來。”
江崇天一擺手稱:“不過是你皇祖母的壽宴,也算家事,無妨。”
良久,江崇天才迫于無奈的答應:“讓她進來吧。”
江皖進了登云殿,上前行禮:“父皇,二皇姐。”
“三妹有什么事啊?”江茵先入為主的問。
江皖故作委屈,忽然哭了起來。
“哭什么哭……”江崇天有些茫然,“有什么事快點說,朕還有事要處理。”
“父皇……嗚嗚嗚……”江皖忽然跪在江崇天跟前,一臉梨花帶雨的哭訴,“女兒昨日聽說娘親在冷宮里病重,求父皇讓女兒見娘親一面。”
陸承君似乎沒想到,這丫頭竟然敢直接來求江崇天,顯然是膽兒肥了。
果然,此言一出,本就不爽快的江崇天此時更加炸了毛:“放肆!朕告訴你,你要是敢去見那個罪婦,朕就把你趕出皇宮去做庶民!”
“三妹,你就別為難父皇了,這冷宮里的罪婦不能探望乃是宮規。你這個時候來同父皇求情,不是讓父皇難為嗎?要不你先回宮去……”江茵嘴上柔聲勸阻著,可怎么也掩飾不住她那一副幸災樂禍的嘴臉,似乎就等著看江皖是如何自掘墳墓的。
江皖故意不理她,繼續央求:“父皇,女兒求求您了,娘親病重,冷宮里條件苛刻,總不能讓娘親死在冷宮里啊,求父皇讓女兒與娘親見一面,就一面!女兒自幼離宮,與娘親十幾年沒有見面了,女兒思念父皇與娘親之心難道也有錯嗎?”
“不可能!你給我出去,要是再敢提此事,朕定饒不了你!”江崇天氣的臉上通紅,“她不是懂醫術嗎,怎么不能自救?哼,恐怕是只會下藥害人吧!誰也不許管這個毒婦,朕便要看著她自生自滅。”
剎時間,這樣如出一轍的口氣,這樣熟悉刺耳的言語,也在江皖的耳邊不斷回響著,把她拉回前世的夢魘當中……
“江皖,你不是醫毒無雙嘛,怎么連自己的母妃跟孩子都救不了?”
“江皖,這些年朕對你已是仁至義盡,眼下朕不讓你死,便要看著你自生自滅。”
江茵跟那個男人的笑聲充斥著耳畔,令江皖的雙眼瞬間猩紅了起來,好啊,不愧是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