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穩!”
東風凜一聲驚叫,人瞬間從床榻上驚起。
在一旁兌湯藥的王醫師被嚇得手一抖,看著床上喘著粗氣的東風凜,老臉寫滿了驚訝。
外頭的隊長聞聲而入,見到醒來的東風凜,整個人高興地跪下叩拜。
“謝天謝地——”他自己這條小命算保住了。
接著便是匆匆趕來的云辰。
云辰來到床邊,看東風凜面帶驚恐,瞬間又擔憂起來:“垠澤,你怎么樣?”
東風凜像是才緩過來,看清眼前的云辰,下一秒便雙手便緊緊抓住云辰的肩膀。
“穩穩呢?穩穩呢?”
“你先冷靜!”
“她在哪?”
東風凜力度極大,云辰覺得自己的肩膀就要脫臼了。
云辰這才明白年烈的擔憂是正確的,除了他估計沒人能攔得住東風凜了。
但他真的攔得住嗎?
“年烈已經去救她了,你先冷靜下來,不然我沒辦法跟你細說。”
云辰反抓東風凜的手,讓他趕緊冷靜下來。
同時,他也感受到了東風凜肌肉的輕顫。
東風凜這才開始強迫自己冷靜一下。
方才他夢見了辛云渾身是血倒在他眼前,他覺得自己的心在那一瞬間便凝固了。
“王醫師你快來看看。”
云辰讓位,給王醫師把脈。
王醫師嘖嘖稱奇:“這才剛接好骨,醒這么快的我倒還是第一次見。”
把完脈,王醫師又檢查了一下東風凜胸膛上包扎是否松動才開口:
“目前看沒有大礙了,但一定要好好靜養,按時喝藥。
這個月就別動武了,肋骨再斷,想恢復就更難了,痛苦也就要加倍了。
我出去再配點藥,你們先聊著。”
說罷,王醫師拿起診箱就出門了,隊長趕緊跟去接過診箱,詢問更多注意事項。
見東風凜已經平靜下來,才將他昏迷后的事回顧了一遍。
東風凜立即強忍疼痛想要起身,被云辰攔住了。
“我知道你擔心穩穩,但你傷勢太重,不能逞強。”
“之朗被他們控制,縱是我都能被他一拳傷成這樣,你覺得穩穩會有多安全?”
“?”
云辰這才知道,原來是之朗傷了東風凜。
東風凜猛提一口氣,勉強起身,拿自己的衣服困難的穿起來。
“你現在這樣又怎能救穩穩。”
云辰再次制止東風凜:“你再此好好等著,我去羅浮島。”
“我只是斷了幾根骨頭,不是廢了。你若再攔我,休怪我不客氣了。”
東風凜看著還攔在他身前的云辰,眼中并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云辰的態度也很堅決:“現天色已黑,漁船皆停。年烈也已經將船駛去羅浮島,我們連上島都是個難題,你可明白?”
這不是急就能急得來的事。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另一個隊長火急火燎地跑回來了。
“表少爺、云公子!大小姐回來了!”
“什么?”
“!”
——*****——
“!”
辛云驚醒時,眼前已經一片漆黑。
“宮后,您終于醒了?”
是雪女的聲音。
辛云平靜起身,問道:“我怎么了?”
“宮后體內藥物相沖,導致氣血翻涌,醫官已經為宮后施針。”
“。。。”
辛云摸了摸自己的脈搏,竟笑了起來:“想必醫官怕死了吧。”
“。。。”雪女這回沒回話。
體內已經能明顯感受到魔蓮毒素的影響,想必是碧落丹刺激了魔蓮毒發作。
這點,醫官估計沒預料到。
“什么時辰了?”
“回宮后,亥時中段了。”
如今已是深夜,外頭能清楚聽到冷風呼冽的聲音。
“我不喜歡多人,你留下就行。”
“是。”
雪女擺擺手,幾名候在一旁的宮女立即悄然退出門外。
聽到大門關合的聲音,辛云目光一沉,聲音放柔了很多:“雪女,你過來。”
辛云伸出手,排排身邊的床榻,示意雪女坐她身邊來。
雪女不明,但也只能照做,握住了辛云的手,坐到她面前。
辛云輕握雪女的雙手,聲音再次放輕:“看著我的眼睛。”
“宮后?”
“噓,放輕松,看著我的眼睛,聽我說——”
辛云說著,手上已經在輕撫雪女的某個穴位,但雪女絲毫沒有察覺異樣。
雪女聽話,看著辛云清澈水潤的眼瞳,等著她的話。
只是還沒一會兒,雪女的瞳孔開始漸漸渙散。
感受到雪女的心脈緩慢下來,辛云聲音更加放柔起來:“不要怕,聽我說,雪女,不要怕——”
雪女手上的力一下子卸去,成功被辛云催眠。
辛云得逞,暗呼一口氣,慶幸室內的迷香還在燃著,雪女也只是個沒有內力的普通人,不然她也很難得逞。
辛云強壓下胸口還有些翻涌的血氣,依舊輕握雪女的手,湊到雪女的耳邊輕囔起來:
“去找他,告訴他你喜歡他,不要怕,認清你自己的心。”
“明日他便大婚,這是你最后一次一機會,不要讓自己遺憾,不要讓自己后悔。”
“去吧,去找他,告訴他,你是多么的愛他。”
“去吧,去吧——”
“。。。”
在辛云一句又一句的魅惑下,雪女面色一柔,聽話地起身出去了。
“嘶——”
辛云深吸一口氣,起身穿戴好衣服。
這幾天對雪女的刺激并沒有白費,嫉妒會讓愛意更深。
此刻雪女心中,怕是什么都代替不了蒼信了。
“來人!”
辛云又恢復了冷漠的模樣,喚來宮女。
一宮女聞聲進來,跪在辛云面前,明顯很是緊張:“宮后請吩咐——”
“帶我去見九號。”
“宮后這、這——”
“你敢違抗本后的命令?”
辛云的語氣很充滿了危險,雖是看不見,眼神卻是非常狠厲,宮女哪敢再拒絕。
就這樣,在宮女的帶領在,辛云不費吹灰之力來到了關押之朗的廂房。
不出意料,守門人把辛云攔住了。
“你們覺得能攔住我?”
“小人不敢!只是宮主有命,小人不敢不從。”
辛云含笑點點頭,后退了幾步
“之朗破門!”
辛云突然一喊,門立即被之朗踹開,侍衛也被踹翻倒地。
“姐姐——”
辛云聞聲抱住之朗:“快走,去山下的碼頭!”
其他侍衛聞聲跑來,之朗趕緊抱緊辛云拿起長刀開始破路。
另一頭,無心殿的偏殿內。
蒼信正在閉目養神,旁邊的宮人小心翼翼地磨墨中。
大副宮主此次為了煉這長生不老藥,讓整個上行宮都出現了不少問題。
先不提已經潰散得不成樣的管理,光是資金上便是一個很大的窟窿。
九個副宮主如今殺得只剩四個了,蒼信熬了兩天處理了這些,才算是勉強穩住了局面。
“宮主,雪女來了——”宮人輕聲提醒蒼信,并放下墨條,退到邊上候著。
蒼信眼皮未動:“何事?”
“我,喜歡宮主。”
“。。。”
蒼信俊目輕啟,看向前方的雪女,并不言語。
雪女輕笑了起來,眼眶隱隱帶著淚花:“我自知不配,卻無法忍住對宮主的愛意。”
“當宮主救下我的那刻,我便如同掙脫了地獄里的鬼手,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希望。”
那天,下著雨。
她被捆在一群人中,本是要送去給大副當宮奴的。
只是走著走著,她餓軟了腳,一身狼狽倒在了滿是雨水的地上。
水花濺進眼睛,也濺到了路過的蒼信身上。
當時便是侍衛也都齊齊跪地求饒,她費力仰頭,這才看清了眼前人的臉。
雨水灌進了她的耳朵,她聽不清侍衛說了什么。
她只聽到了,她此生永遠忘不了的那句話。
“起來,跟我走。”
她沒力氣起來,只能使勁抬起手,想抓住這最后一根稻草。
最后,蒼信伸手拉起了她,將她帶回了無心殿。
至那以后,她便成了他身邊的大宮女。
說著,珍珠般的淚水從眼角低落,雪女跪了下來。
“我不敢奢求能得到宮主的關注,我只想一直陪在宮主身邊,用此生感謝宮主。”
“。。。”
蒼信微皺起眉,似乎發現了雪女的不對勁。
“雪女?”蒼信冷冷喚道。
雪女沒有回答,只是默默跪在地上。
蒼信動動手指,一旁的侍衛立即走到雪女身邊推推雪女。
“回宮主,雪女目光無神,好像中術了。”
“?”
“報!”
一個侍衛緊忙跑來,跪地匯報:“稟報宮主,九號帶著宮后正要殺出宮門!”
“!”
侍衛抬頭,只覺眼前一黑影閃過,再看去,蒼信早已不在主座上。
一旁,雪女依舊靜靜跪著,淚珠滴滴落地......
——******——
碼頭處,年烈猛然打起精神,他聽到了山上隱約傳來的嘈雜聲。
“準備開船!”
年烈一聲起,那些已經瞌睡的水手立馬精神起來,各就各位。
整個碼頭都很安靜,船只少了大半,且都是空船,唯剩下一批水手都在這船上。
其余的人早就被柏月眉收購走,駕著四艘貨船一齊回到北海碼頭了。
水手聽命將船開離碼頭,在海面上等著年烈。
年烈看著越來越多的火光快速靠近,心中欣喜,立即迎了上去。
沒一會兒,便見到慘烈的廝殺場景。
上百個侍衛前仆后繼追殺著之朗,之朗已經一身狼狽,身上明顯中了幾刀,但還是在不停地往碼頭趕。
“之朗俯身!”
年烈大喊一聲,立即啟動千發萬雨器,瞬間萬千銀針飛擊而去,片刻間便擊倒了大片侍衛。
之朗俯身躲針,得以幸免。
年烈落地摟起之朗,不由分說趕緊離開。
后面的侍衛緊追而來,根本沒給兩人喘息的時間。
“開船!”
年烈一聲破口怒吼,停在海面上的船再次啟動。
之朗拼著氣力拉住年烈:“姐姐、姐姐還在宮里。”
“不怕,我們先離開。”
說罷,年烈抱緊之朗,飛速向海面躍去,借力兩艘布好的船,成功跳到了船上。
水手們也開始加速了起來。
追來的侍衛想追去,卻發現船內已沒有一個水手,下海追去也來不及了。
羅浮島的碼頭,一下子就被火把的光芒給照亮了。
而船只,已經離開了火光范圍,開始進入峽谷,到達安全領域。
此刻,在上行宮宮門——
辛云和蒼信僵持著。
她的手里正拿著一根銀針刺進自己脖頸上的死穴,只需再近兩分,她便能瞬間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