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鳥們將空洞的眼窩轉向無面女，隨后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東西一般四散而逃，在天空中形成灰呼呼的一片，遮擋了原本就陰暗的光。

無面女冷哼一聲，幾只落在大部隊后面的怪鳥像是被某種力量困住，在空中撲棱著翅膀無法前進，它們發出凄厲的慘叫，最后在無用的掙扎中炸成碎片，黑色的血液帶著身體的殘骸砸向地面，形成一灘腥臭無比的污漬。

剩下的怪鳥拼命逃離，生怕重蹈同伴的覆轍，不一會兒就消散得無影無蹤。

那些幸存者見狀后，蜷縮得更加厲害，就連王自強和麗麗也在此刻感覺到，眼前的女人比怪鳥更可怕，并且擁有著無法抗衡的力量。

無面女一言不發，緩緩轉過身子，面向軌道的方向，與此同時，眾人聽到了火車行駛的聲音，那種有規律的顫動，在他們眼中預示著末日的到來。

黑色的火車從地平線出現，在稍遠一些的地方開始減速，再過十幾分鐘，就會到達廢墟，又一場屠殺準備拉開帷幕。

王自強似乎感覺到了無面女的目光在臉上掃過，僅一眨眼的時間，那穿著黑白色制服的身影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阿強，她在幫我們嗎？”麗麗低聲對王自強道。

“不好說。但現在正是進入救濟所的最好機會，我們走吧？”

麗麗點點頭，拉著王自強的手向建筑大門奔去，剛準備敲門，一位打扮成護士模樣的女人拉開大門，微笑著對兩人道：

“歡迎，午飯時間差不多就要開始了，你們來的正是時候。”

王自強和麗麗一臉詫異地走進屋內，護士立刻將門栓插上，從口袋里掏出粗壯的鎖鏈將大門鎖死。

他們看著護士的動作，有種不祥的預感。

“走吧，我帶你們去餐廳。”護士笑瞇瞇地說道，仿佛沒看見兩人臉上的僵硬的表情，自顧自地往前走。

王自強和麗麗立刻跟上，并暗自觀察四周的結構。

樓梯位于正門進來后的左右兩側的角落中，正對大門的一堵空白的墻上掛著一個巨大的白底黑框的時鐘。

這堵墻后面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大廳，兩邊分布著帶有指示牌的房間，名字怎么看都像是在提醒他們這里更像是一家提供救急的精神病院，催眠室、咨詢室、檢驗室……

王自強努力壓抑著心中的擔憂，右手下意識碰了碰大衣口袋，長刀堅硬的觸感讓他稍微感覺到那么一絲安心，

餐廳就在走廊的盡頭，天花板上明亮的燈光和窗外的陰郁產生了鮮明的對比。

許多穿著病號服的人們按秩序在取餐的窗口前排起了長隊，王自強粗略地掃視了一遍隊伍，突然發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伯瑤，她怎么會在這里？

“好了，吃完午飯游戲就正式開始了，希望你們做好準備。”護士的語氣云淡風輕，一旁的麗麗忍不住問道：

“什么游戲？”

“你們聽說過饑餓游戲嗎？”護士早就做好了解釋的準備，眼神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游戲的獎品是離開這個世界獲得重生的機會，規則非常簡單：五人一隊，只要殺死其他隊伍贏取勝利就行了，祝你們玩得開心。”

“什么？！”麗麗發出一聲驚呼。

原本以為來到這里就能夠獲得重新來過的機會，沒想到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與其說是機會，倒不如稱之為“陷阱”更加合適。

護士說完便轉身離開，她對即將成為犧牲品的獵物毫無興趣。

王自強摟住了麗麗顫抖的肩膀，輕輕地撫摸著。對于這樣的結局，從大門鎖上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這個世界不算公平，每個靈魂的安身之處由身前的選擇決定，這個世界比或者的時候公平，每個人的結局都被限定在有限的選擇中，說它局限也好，幸運也罷，起碼每一條路都算是明確的方向。

他看著麗麗那張美艷動人的臉，更加堅定了必須獲勝的決心。要知道，勝出者是五個人，也就意味著他們不僅有希望活下來，還能找到別人來增加隊伍的實力。

眼下，應該先填飽肚子，趁著吃飯的空檔找伯瑤談談。

——

她完全沒有想到，會在這里遇到王自強和麗麗。

今天絕對是她為數不多的記憶中最驚險刺激的一天，自從上午被怪鳥阻擋了去路后，小原的臉色就非常差，把她拉進病房，告訴了她一系列足以促進腎上腺素的消息。

其中的重點，就是關于這個醫院的“饑餓游戲”。

死亡的世界是有限的，任何地方都不會有無限的空間和資源留給人類，生前一樣，死后亦是如此。

而這個醫院等于是清醒者的墳墓。

那些甘愿為幻市效力的人們成為了這個世界的一份子，那些不愿意待在這里付出記憶，對來世抱有希望的人，就變成了理所當然的“異類”。

“所以，這就是這個地方存在的意義？那為什么要建成精神病院而不是其他模樣？”她不解地問。

“很簡單，因為我們這些不愿意留在這個世界的人，被判定為精神病人是在正常不過的事了吧？同時還能作為警戒，就算幻市的居民看到也不會有一探究竟的愿望。

這里提供免費的住所和食物，只要你成為了其中的一份子，這些看似是享受的一切，都將會是二次死亡來臨前的安慰。”

她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十分淡然，沒有一絲波動：

“你是知道了這些還選擇待在這的嗎？關于我的使命又是怎么回事？”

小原沉默了幾秒，最終還是決定說出真相：

“我已經見過死神了，你應該聽說過關于實現愿望的事了……原本我是有那個機會的，但我選擇了放棄。因為不愿意在幻市生存，所以我找到了這個地方，并且承擔著找到你的任務。”

她很快明白了小原的意思。

死神實現愿望的條件絕對不是免費的，不然根本沒有理由拒絕。

“說吧，條件是什么？”

小原無奈地說道：“成為下一任死神，也就是繼承者。”

她愣了一秒，“這條件聽起來很誘人。”

“在不知道工作內容的情況下，也許是這樣的，但當你真正要成為一具枯骨，在無限漫長的時間中管理死后的世界，完全失去自由，你還覺得這是份美差嗎？”

她陷入了沉思，隨后問道：“這個所謂的愿望有沒有限制？”

小原有些詫異，“什么意思？”

“比如，我要是許愿重新經歷一次人生，之后再回來繼承位置，有沒有可能實現？”

小原睜大了眼睛，這個問題他倒是沒有想過，但按照死神的意思，任何愿望應該都能夠被滿足。

“大概，可以吧。不過太遲了，中午過后，饑餓游戲就會開始，到那時，整個醫院都會掀起腥風血雨，我們也無法幸免。”

她摸了摸手中的長刀，將這段時間的經歷和記憶串聯起來，臉上是讓人捉摸不透的神情，接著說出了讓小原無比震驚的一句話：

“作為死神唯一的繼承者，應該不會死在這里。放心吧，我會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