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的大會就先開到這里，希望各位老師都堅守職責，做好自己的分內工作，教育局這個季度的評測還需要大家的共同努力，散會。”

校長語速不快，但說話鏗鏘有力，頗有領導風范。從他橫跨過整個頭頂的那一縷花白的頭發，足以感受到他的個人魅力。

在寬大的會議桌周圍，年級長和老師們紛紛熱烈地鼓掌，面部表情也塑造得十分莊重、喜悅，表演得非常賣力。

這時，學校的保安突然敲響了會議室的大門，沒等里面的人回應就急不可耐地推門而入，老師們的掌聲被他打斷，周圍突然安靜下來，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盯著這個沒有禮貌的保安。

后者絲毫不在意他們的目光，徑直走到校長跟前，俯下身子輕聲說了幾句話，然后校長的臉頓時陰沉下來。

他的嘴角由于強忍著憤怒而抽搐，蒼老的皮膚下面清晰可見暴起的血管，放在桌子上的雙手也在微微顫抖：“你…先回到自己的崗位，維持好各年紀的放學秩序。”

“是?！?

保安說完快速離開會議室，周圍的老師們面面相覷，誰都好奇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讓校長產生這么大的反應，但又沒人愿意做那個提問的“出頭鳥”。

大家就這樣沉寂了幾分鐘，校長才緩過勁來，用十分凝重的語氣緩緩說道：

“現在有大批記者正圍在學校門口，希望老師們一會兒下班的時候，避免一切采訪，不要回答記者的任何問題，學校會做出官方回應。明白嗎？”

“明白了。”教師們陸陸續續答道。

——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莫晴打開家里的電視，調到地方頻道后，整個人舒服地靠著沙發，茶幾上放著母親剛榨出來的西瓜汁。

立式空調帶來的陣陣涼意將室內和室外的高溫徹底隔絕開來，這種奢侈的生活母親雖然剛開始十分不習慣，但日子久了也不再排斥。

電視里，地方臺的記者正在報到一則本地消息：“一實驗小學被曝出驚人暴力事件，當事人鄧老師的行為究竟是個例還是這所學校的常態？據可靠消息透露，該學校還涉及一男學生對同班女生做出出格行為。這一切究竟是人性的泯滅還是道德淪喪？接下來我們將采訪幾位在校學生和家長來了解情況。”

鏡頭一轉，學校的保安在一旁無力地維持秩序，想攔住記者讓他們后退讓出主路，卻被人群擠得戰斗站不穩，聲音也徹底淹沒在喧鬧的人聲之中。

記者看到一位母親正拉著孩子的手擠出人群，趁著其他電視臺的記者還沒發現，一個箭步沖了過去，二話沒說就把麥克風對準了家長：“您好，請問您的孩子有沒有被老師打過呢？”

這位母親顯然不想把事情鬧大，拉著孩子就要走，但小孩子抑制不住自己想上電視的心理，甩開母親的手對著麥克風大聲答道：“打過很多次！”隨后還擺了個“奧特曼”的POS，莫晴看得忍不住笑起來。

熊孩子不管在什么時候都是不錯的劇情推動者。

“那這位小朋友，你們同學里有沒有談戀愛的？”記者繼續發問道。

小男孩撓了撓頭，一副認真思考的模樣：“這倒是沒有，但是經常傳誰喜歡誰之類的話?！?

話音剛落，他的母親走過來直接拽起兒子的胳膊，眼看就要把孩子拉走，記者和攝影師趕忙跟在后面追，鏡頭也隨之抖動起來。

“最后一個問題！”記者喘著氣喊道：“這位家長麻煩您配合一下！”

攝影師拉住了男孩的胳膊，他的母親力氣顯然不夠，加上男孩的掙扎，采訪才得以繼續下去。

記者抓緊時間，立刻舉起話筒繼續采訪：“小朋友，你認不認識一位姓姜的同學？”隨后貼在男孩耳邊說出姜世吉的名字。

“??！我認識他！”小男孩極力掙脫母親的手臂，“他總是帶女孩去他家玩，事后還跟我們吹牛來著。聽說他們......”

一旁的母親直接捂住了兒子的嘴，憤怒地對記者說道：“你們不要亂報道亂采訪，小孩子懂什么？別害得我們到時候連學都沒法上了！”

記者聽了立即反駁：“這位家長，義務教育是國家賦予公民的權利，學校有義務依法向適齡兒童提供上學的機會，這個您可以放心，再說為了保護未成年人，我們后期都會給孩子打馬賽克的，請讓我們問完最后一個問題好嗎？”

家長一聽不會對自己和孩子產生什么不良影響，于是沒再反對，電視臺也非常配合地給孩子和家長加上了馬賽克。

這波操作莫晴直呼“666”，真是比看那些劇本綜藝還精彩。

“小朋友，請你繼續說說姜同學的事。”

男孩見母親不再反對，頓時比剛才還要激動：“這個姜世吉就在隔壁班。唉，真是禽獸。”

男孩浮夸地嘆了口氣，還象征性地搖了搖頭，一副小大人的模樣。記者拿過話筒，對他表示感謝，隨后繼續找路人采訪，一連還幾個學生都表示被自己的老師打過，看來這種事并非個例。

莫晴關掉電視，喝了一口桌上的西瓜汁，冰涼清爽的觸感加上西瓜特有的甘甜，讓她感覺到滿滿的幸福。

剛掛掉電話的母親從臥室走出來，坐到莫晴身邊，手上是法院的開庭通知：

“后天上午開庭，陳律師給我打了個電話，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還有對審判結果的預測。”

莫晴點點頭：“他認為結果如何？”

“九成勝算，畢竟我們有視頻證據，還有目擊證人?，F在案子還沒開庭媒體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這小地方就怕日子太平淡，個個都等著看爆料呢?！?

秦寶欣喝了一口茶幾上的西瓜汁，繼續說道：

“未成年人判不了刑，不過監護人的賠償是逃不掉的，加上未成年人保護法，姜世吉的名字不會被公開，這事估計對他們最大的影響也就是金錢上的了。就算他們身邊的人知道是他，但過個幾年也就慢慢忘了，再或者他們搬個家，就可以當作什么都沒發生?！?

“沒關系。”莫晴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能讓他們付出相應的代價就夠了。姜世吉犯的事不止我這一件，就當我這是變相‘拋磚引玉’，那些其他忍氣吞聲的家長后續要是找上門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