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安叔帶回來的二十兩銀子，兩個男孩上學堂的事情正式提上議程。安叔一大早就帶著束脩銀子和一籃子雞蛋去了離家不的學堂，不多時就喜盈盈地回來了，“李先生之前見過叔寶在學堂附近轉悠，還考過他幾個問題，叔寶都答了上來，聽聞叔寶要來上學，他立即就答應了，明天就能上學去。”至于程咬金嘛，就純粹是看在銀子的面上了。

一家人都歡喜異常，只有程咬金喪著臉不太開心。

“以后你們每天早上跟我練武，吃了早飯再去上學。”安叔如是安排，然后又出門去給程咬金置辦文房四寶。

靜訓跟著秦叔寶回到他的房間里準備明天上學要用的筆墨紙硯，見他有些心不在焉，問道：“叔寶哥哥在想什么，難道去上學不開心嗎？”

秦叔寶讓她坐在一邊，自己動手收拾，“也沒有不開心，就是有些迷茫罷了。”

“有什么迷茫的，叔寶哥哥跟我說說？”

不知為何，秦叔寶覺得被她天真無邪的雙眸看了一眼，他心中的煩躁慢慢地就被撫平了，“我娘想讓我好好讀書為以后入仕做準備，可我更愿意馳騁沙場，馬革裹尸還。”

自楊堅登基稱帝后，新朝延續北周的九品中正制，各重要官職都被士族門閥把持著，讓他倍感掣肘，于是廢除由世家大族壟斷的九品中正制，于開皇七年設志行修謹、清平于濟兩科，有一藝可取即應采錄，隨才升擢。楊廣更是在登基后首開科舉制，朝廷官員都經科舉選拔，從而選出了不少真正的有才之士。當時李靜訓的先生對此舉大加贊賞，科舉制給寒門士子提供了鯉魚躍龍門的機會。

不管秦叔寶以前是什么身份，現在的他的確是個寒門子弟，還是個沒有戶籍的寒門子弟，若想走科舉的路子，大概還要等十幾年。最重要的一點是，他一定要手刃仇人。做文官固然是一條穩妥的路子，可他怕不等他爬到能跟仇人匹敵的位置，仇人先老死了。

若是靜訓自己，是支持他走武將的路子的，雖然現在中原地區已經統一，但北有突厥、契丹，東北有高句麗，西有吐谷渾、黨項，西南有南詔，她那個“胸懷大略”的舅公還打算征服流求，戰爭從未停歇，戰場上從來不缺少年英雄。而且，在她做鬼的那幾年，外邊起義大軍如雨后春筍般拔地而起，那個時候，是她的機會，也是他的機會。只是，一將成名萬骨枯，哪個當娘的舍得將孩子送上戰場？更何況，現在母子兩個相依為命，說兒子是母親的命根子也不為過了。

她雙手捧著下巴苦惱地說：“我也說不上來，這兩條路都各有利弊，反正你還小呢，不如你慢慢思考，不要急著做決定？”

坐在凳子上的小人兒，連腿都夠不著地呢，從她嘴里說出“你還小”這樣的話，秦叔寶莫名覺得有些喜感，忍不住揉了她頭發一把，“人小鬼大。”

靜訓嘟著嘴將他的手打下去，“這是干娘剛給我梳好的頭發，你別弄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