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此處,狄靈飛的臉色已經極其難看了,更帶著一種分分鐘就要撲過來和狄元澈拼命的架勢。
“嘿嘿,元澈不過開個玩笑,四姐怎么急起來了!別生氣別生氣,不用把我的話當真。”
話音落,狄靈飛便急匆匆的跟著自家母親進了側廳,一群人圍著紫竹的床榻切切察察。
狄元澈并沒有急著進去,反而是靠在柱子上環視著屋子里的那一大群人。此時墨玉正惦記著自家妹妹的身體,便有些著急的小聲催促。
“五少爺,您不進去嗎?”
狄元澈冷笑著搖了搖頭,忽的低聲問了句。
“墨玉,你不覺得奇怪嗎?”
“什么?”
“狄靈飛和三姨娘一年到頭都不會出園子幾次,為什么狄靈飛的手上忽然出現了這么名貴的鐲子呢?你再仔細看看二姨娘的手腕,和狄靈飛手上的鐲子如出一轍,分明是一對!”
“五少爺您的意思是……四小姐被二姨娘收買了?”
“那是自然的。狄家府里本來就沒多少人,大哥狄慧明游學還未歸,二姐狄元瑾已經去見閻王了,三姐狄惠生被禁足,現在這府里能說的上話的四小姐只有狄靈飛一個了!”
“可是……二姨娘和四小姐結盟有什么用呢?奴婢想不明白。”
狄元澈燦爛一笑,眉眼彎彎。
“想不明白就對了,劉黛一個普通家庭出身的庶女,能嫁進狄相府,又在這里當家那么多年自然不是個善茬!走吧,咱進去了。”
狄元澈帶著墨玉走進側室,此時號脈的白胡子老頭正好放開手,一邊嘆氣一邊搖頭。
“回稟丞相大人,大夫人這是不是生病,而是中了巫蠱啊!”
大夫一邊說一邊焦急的拍著大腿,“還好老夫對巫蠱神法有所研究,否則也不會看出大夫人的癔癥。”
話音落,墨玉連忙拉了拉狄元澈的袖子,小聲道了句。
“五少爺,這老頭和您搶飯碗呢!他說他也擅長神法!”
狄元澈冷冷一笑,卻并不在意,竟然還有閑情逸致在這里找點心吃,好像一切都在按照她預料的那樣發展下去。
“巫蠱?巫蠱怎么會讓紫竹吐血!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給老夫解釋清楚!”
“大夫人所中的這可是極強的巫蠱!這是有人將自己對她的怨念注入了巫蠱中,這是誠心要殺死她啊!這病老夫可治不了了!大夫人活不成、活不成咯。”
此刻,又是一大口鮮血從紫竹的口中噴出,原本淡粉色的羽被已經被鮮血染紅了大半,狄振濤緊緊的抱著懷中的女人,似乎已經要急瘋了。
“我不管!不管紫竹是中了巫蠱還是什么,你先把她給我救活啊!否則老夫就殺了你這個庸醫!”
狄振濤振臂一揮,嚇得那名白胡子大夫抖了三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丞相大人有所不知啊,大夫人所中的巫蠱是巫蠱之術中最為毒辣的。想要救大夫人,必須要在一個時辰內找到那行巫蠱用的小木人,這樣老夫尚且還有破解之法。否則,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沒用,大夫人真的會沒命的,回天乏術啊!敢問這丞相府中可否有精通神法巫蠱之人?大夫人中的巫蠱是出自精通神法之人的手啊!”
“是不是精通巫蠱不知道,可是我們狄家卻是有精通神法之人呢!老爺您忘了嗎?咱家元澈不是剛憑借著他的神法從皇上那兒討得了好幾大箱子金銀珠寶嘛!狄家五少爺精通神法之事,整個大齊無人不知呢!”
劉黛慢條斯理的補了一句,眾人的視線便全部集中在狄元澈的身上。
只見一向不愛說話的狄靈飛忽然站起身來,緩步移至狄振濤的身邊。
“父親,大夫人吐血抽搐,不會是被五弟詛咒的吧?想他母親剛剛去世,新嫡母便進了家門,難道五弟是因為如此才來害大夫人的?”
“是啊,大夫所說的神法咱們狄家只有元澈一個人精通!老爺您覺得呢!”
劉黛的唇角微微一勾,明顯是要將狄元澈推入虎穴。
“你們都閉嘴!現在這個時候在這里說這些有什么意義!趙興!快派人在府里搜搜大師說的小木人,距離一個時辰沒有多久了,要趕在這個期限之內把紫竹救活!要快!”
“是,老爺。”
話音落,趙興便帶著一干家丁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狄靈飛卻已然顛覆了她往常賢淑的樣子,非要將今天的事情在狄振濤面前擺弄清楚。
“父親,咱們狄相府一向注重名聲,如果家中有人釋以巫蠱來坑害大夫人,您一定要重重責罰他,有朝一日這事情傳了出去,該有多少人在背后戳您的脊梁骨,說您家教無方啊!”
“靈飛說得對,老爺,這要是尋常的事情奴家自然不會多嘴。大夫人可是皇上親自賜婚,親自賞了轎子抬進狄相府的,元澈也說過啊,大夫人是大富大貴的命盤,是來旺夫的,如果有人企圖對大夫人不利是不是更意味著……他也想對您不利啊?”
不得不承認,劉黛的煽風點火已經成功了。
此刻的狄振濤目不斜視的死死瞪著狄元澈,雖然沒有明顯的證據,可也將疑心放到了她的身上。
“狄元澈!如果在你的園子里找到了詛咒紫竹的小木人,你可就是罪魁禍首!到時候不要怪罪為父不念及父子之情。”
狄振濤狠狠的說著,一雙大手不停的輕撫著紫竹的臉,一副寵溺至深的樣子。
眼下的情況已經格外明了了,二姨娘和狄靈飛組成了友好聯盟不住的攻擊狄元澈,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他,然而三姨娘卻一直沒有開口,只是一臉忐忑的望著自家女兒。
“父親,您仔細想想,咱們狄家也確實只有五弟最可疑。現在大哥不在家,元澈便是咱家唯一的男孩,如果您和大夫人有個三長兩短,元澈又是嫡出,他便能名正言順的繼承咱們狄家的財產了!”
“胡鬧!老夫何時說過要讓狄元澈來繼承家中狄家的一切!他是老夫的嫡子又何妨,老夫又不只是有他一個兒子,慧明只是暫時去游學,很快便會回來的!我警告你狄元澈,狄家的一切是絕對不會落在你手中的。”
狄振濤一向最忌諱有人會害他,被狄靈飛添油加醋這么一說,他頓時倒戈,一副要和狄元澈劃清界限的樣子。
“父親,明明昨天您還聲淚俱下的要給我父愛,不過才一天,您就打算反悔了?”
狄元澈笑瞇瞇的找了把椅子坐下,一臉無奈的努了努嘴。
“果然啊,我不相信您是正確的選擇。堂堂當朝丞相,卻總是出爾反爾說話不算話,這難道不讓人笑話嗎?”
“放肆!這是你該和父親說話的態度嘛!”
狄振濤憤怒一吼,就連唇瓣上的幾抹胡須都在跟著顫抖。
“既然你這么惦記著你死去的母親,甚至不惜使用巫蠱來害紫竹,那你就直接剃了度,搬去凝香園的佛堂住著去好了!也方便你和娘的孤魂作伴!”
狄振濤狠狠的道了句,然而這句話正中劉黛下懷。
“老爺,您仔細想想,元澈他娘去世后,咱家五少爺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那么多年沒聽說過他精通神法,這一下子竟然能通靈了!還真是越想越讓人心慌慌啊……元澈,你和二姨娘說句實話,你不會是為了害人才學這神法的吧?”
“是啊,五弟!你不惜用巫蠱來坑害大夫人和父親到底是因為什么呢?四姐也想不通啊!”
話到這里,狄振濤早就怒上加怒了。
他從來沒想過在自己家中,竟然還弄出了這么惡心人的東西。
再加上狄振濤這些日子來在狄元澈這邊吃了不少癟,此刻新仇舊賬就便一并發泄了。
“狄元澈!這件事到底和你有沒有關系!紫竹到底是不是你害的!”
“我說不是,你信嗎?你們不是已經給我定罪了。現在這個時候,就算我說我叫狄元澈你們都得懷疑我,你們還要問我想法,那不就和放屁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趙興已經急匆匆的帶著人回來了。
“老爺,找到了!”
聽到管家的聲音,劉黛那雙精明的眸子仿佛能放出灮來了。
哼,她給紫竹下的藥本來就是致命毒藥,壓根無藥可解,想來時間也不多了。她已經派人在狄元澈的園子中埋了小木人,等到管家把東西搜出來,狄元澈自然會被狄振濤處理了。
想到這里,她的神色也愈發的舒暢,只要狄元澈和紫竹這兩個眼中釘全部被除去了,這相府便能再次回到她的手里。
趙興連忙讓人將一個托盤端上來,上面正好躺著兩個小木人,不僅有一個刻著紫竹的生辰八字,還有一個刻著狄振濤的生辰八字,兩個小木人盡數被尸水沾染,帶著一股子令人作嘔的腐臭味兒。
“老爺,我們在二姨娘園子中找到了兩個大箱子,里面不僅有死老鼠,還有兩具看不出形狀的尸體,在那箱子中,我們還發現了這個……不僅有詛咒大夫人的,還有您的。”
紫竹是被下了巫蠱才會吐血,狄振濤又怎么能不害怕?
只見他怒目圓睜,恨不得撲過去咬死劉黛
“原來是你!劉黛!你不僅在打紫竹的主意,還想要把老夫置于死地啊!”
“老爺不可能!這件事與奴家無關,這兩個箱子明明是狄元澈那個小賤蹄子送到我那里去的,誰知道那里面還有,還有這些東西啊。”
狄振濤憤怒的將托盤上那兩個小木人打翻,一腳揣上劉黛的胸口。
“狡辯!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要狡辯!現在證據確鑿,東西就是從你的園子中翻出來的,你還要說些什么。”
“老爺,這真的是狄元澈幾天前送到我那里去的啊!”
話到此處,劉黛早就滿臉淚痕了。
這些日子來先是紫竹進府,又是狄惠生被禁足,她早就忙得焦頭爛額壓根沒有想到那兩個箱子的事兒,沒想到,竟然會栽到狄元澈這個傻子的手里。
不,她還不能認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