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博律先是被狄元澈轉移了視線,現在又要去見武將軍,宇文長勛那不怕死的賭局便算是作罷了。
狄元澈和宇文長勛一前一后離開乾清宮。
看著不遠處那道飄逸如謫仙的身影,狄元澈連忙一路小跑的追了過去。
“喂,傻蛋!等等我啊!”
“這兒又沒有宇文博律,你用不著裝成傻子騙人了!”
宇文長勛面無表情的道了句,仗著身高優勢快走了兩步便將狄元澈甩開了。
“切……小氣鬼,本少爺不過是偷了你一個香囊,你用得著說話夾槍帶棒的嗎!”
踏出了宮門,將那金碧輝煌的宏偉殿宇甩在身后,宇文長勛這才停下腳步,轉頭望著自己身后的少年。
“狄元澈,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裝成傻子,但是我早晚會把你的真面目揭穿的,懂嗎?”
“不懂!什么真面目假面目,本少爺可沒那么多面目要你揭!”
狄元澈的眼底閃過一絲慌張,但很快便被宇文長勛抓著衣領提了回來。
“你非要我說明白嗎?昨天你搶了我的香囊之后做了什么,自己都忘記了?你明知道那個香囊對我意義非凡還要搶走,搶走后你并沒有扔掉,而是將香囊里面的粉末倒入火里燒掉,期間一直緊捂著口鼻,這說明那香囊中是有毒的,宇文博律想置我于死地!至于你喂我吃的那顆藥丸,制作精良提純極高,絕對是出自極通藥理之人的手!種種跡象表明,你絕對不是一個單純的傻子,相反,你很聰明,聰明絕頂。”
聽到宇文長勛的話,狄元澈終于收起臉上那皮皮挫的笑意,一本正經的望著比自己高出了一大頭的男人。
“和襄辰王比起來,元澈這點兒小花花腸子不過是小巫見大巫。真正聰明絕頂的人應該是襄辰王才對,明明自己都被我扒了衣服死在草地上,竟然還知道派人來監視我!不過話說回來,襄辰王明明知道皇上對你起了殺意,還敢這么明目張膽的觸他霉頭……你也算不上多聰明。”
“觸他霉頭?當然不是,我只是給他一個理由來光明正大的殺我而已,剛剛那個機會,錯過了就不會再有。”
“襄辰王如此喜歡自尋死路還真是讓元澈萬分無奈……早知道你這么喜歡作死,我昨天就不應該毀掉香囊救你。”
“你救了我,本王自然不會忘恩負義。我會把你二姐的死調查清楚,幫你討回一個公道!”
此刻,宇文長勛的眸子中閃過難以名狀的堅毅,這種視死如歸架勢卻讓狄元澈莫名其妙的心慌起來。
此時的宇文長勛已經不是當年叱咤沙場的襄辰王了,宇文博律寧可讓年過半百的武將軍出征也不敢把兵權放到宇文長勛的手上,他完完全全被架了起來。
沒了兵權,再勇猛的戰神也毫無用武之地,現在的宇文長勛不過是一個空有名頭的王爺罷了,有什么實力去和宇文博律較量?
她絕對不能看到宇文長勛為了她而飛蛾撲火,絕對不能。
想到這里,狄元澈眉頭一挑冷冷的道。
“我從不想知道我二姐的死因,當然我也沒有幫她報仇的想法!”
話音落,狄元澈果然在宇文長勛的目光中看到了咄咄逼人的憤怒。
“狄元澈!你在說什么混賬話!你明明知道元瑾死得蹊蹺,卻不打算幫她復仇?”
“是啊,我不打算幫她報仇!幫一個死人報仇有什么意義,活著的人最重要啊。”
話音落,宇文長勛已經怒火中燒的過來揪狄元澈的衣領了,分分鐘都要揮拳揍她。
“說這種話你對得起狄元瑾嗎!狄元澈,你混蛋。”
墨玉本是坐在馬車上等著自家少爺的,透過窗子看到宇文長勛揪住了狄元澈衣服立刻飛奔著沖了出來。
他家少爺……可是女孩子啊,經不起一個大男人的拳腳。
“王爺!您快放開我家少爺!”
狄元澈連忙對著墨玉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用管,深吸一口氣,唇邊盡是玩世不恭的淡笑。
“王爺覺得我說的話不對?咱們活人的事兒還沒有弄明白,哪兒有閑情逸致去管死人的事兒!”
狄元澈慢條斯理的掰開了宇文長勛的手,瀟灑的整了整自己的衣服。
“我壓根沒有興趣替我二姐報仇,她是被誰弄死的,因為什么而死我壓根不想知道。我想知道的是……本少爺對襄辰王的救命之恩,你打算怎么報答?”
“狄元澈!你這樣的大奸之人根本不配做狄元瑾的弟弟。”
“是啊,我也壓根不想做她的弟弟,如果我是宇文博律的弟弟的話……此刻絕對比襄辰王您要活得滋潤無數倍。”
狄元澈挑釁十足的一拍宇文長勛的胸口,一副‘你了我了大家了’的模樣。
他吃準了宇文長勛這個人十分有節操,不會對救命恩人痛下殺手,所以也牟足了勁兒要挑釁他。
“男人嘛,應該把女人視作衣服,玩玩就得了,苦守著一個死去的舊愛會被人笑話的,像娘們兒!”
“本王對元瑾的感情又豈是你這樣的大奸之人能夠體會的!狄元澈,如果不是因為你救了我,今天我非要殺了你!”
“殺殺殺……我就在這兒呢,你來殺啊!”
“混蛋!”
宇文長勛明顯沒有再搭理狄元澈的意思,長袖一甩,上了虎夜的馬車離開了。
看到襄辰王的馬車走遠,墨玉這才小心翼翼的試探狄元澈的口風。
“五少爺,襄辰王想要幫咱們替二小姐報仇您為什么不同意啊?您何苦還要說那些話刺激襄辰王呢?”
狄元澈笑著上了馬車,端正坐穩。
“墨玉,你覺得我應該和襄辰王結盟嗎?”
“那是自然。”
“錯……和我結盟的人全部是我要拉下水的。宇文長勛他有自己該走的路,用不著跟著我趟渾水。”
“可是……”
“沒什么可是。”
狄元澈將腦袋扭向窗外,用折扇挑開簾子往外看了看。
死一次,活一次。
她本想不計一切來復仇的,可就是昨天,在看到宇文長勛跪在皇陵前的樣子后,她注定不可能負了這世界上所有的人。
難得狄元瑾這草草而過的一生還能擁有一個不顧一切深愛她的人,她不敢保證自己可以次次護得宇文長勛周全,但至少不要讓他因為自己而身陷囹圄,這樣就好了。
只希望今天她說的這些話,宇文長勛都有聽到心里去,不要在狄元瑾的死因上過多執著了。
等到狄元澈回到相府,宇文博律送給他的金銀財寶已經先一步到了。
幾個大箱子擺在正廳,一群人都在,除了新來的大夫人和二姨娘,就連一向不愛出園子的三姨娘也在。
“哇塞,今兒還挺熱鬧的嘛!”
狄元澈蹦蹦跳跳的走進門,找了個椅子坐下。
狄惠生被禁足雖然是第二天,可是劉黛的臉上已經帶著幾抹憔悴了。
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夫人之位,自家女兒心心念念的皇后之位全部泡湯,不僅如此,狄惠生的封號被奪了,雖然宇文博律還是留下了她的性命,但何時才能在后宮重振旗鼓也是個未知數。
接連而來的打擊雖然讓劉黛頭疼欲裂,可是對于狄元澈來講卻連個屁都算不上。
說好了要讓她們痛不欲生,此刻這點兒壓根連開胃菜都不是呢。
狄元澈不著痕跡的看了眼自家父親容光煥發的模樣,看來昨夜和紫竹的洞房花燭夜還是讓狄振濤滿意的,滿意到都忘記自己還有個女兒被關在明玉宮禁足呢。
狄元澈笑瞇瞇的招呼來墨玉和王嬤嬤,連忙吩咐。
“快叫幾個人把這箱子抬回小爺的園子,放在這里占大家的地盤多不好。”
只見劉黛的眉眼一挑,連忙望向狄振濤,尖酸刻薄的道,“老爺啊,這些東西可是皇上賞賜給咱們狄家的,怎么能讓元澈一個人占了去,這勢必要入咱們狄家的金庫啊。”
“哇塞……瞧二姨娘這話說的。這東西明明是皇上賞給本少爺的,你還打算私吞了不成?傳出去都笑掉大牙了,相府堂堂二姨娘竟然和一個小孩子搶錢花!”
“什么叫和你搶錢花?你這錢可是踩著我們惠生才得到的,相府的每一個人都能花!老爺您說呢?”
劉黛眉頭一挑,雙手緊緊的攥著帕子,分分鐘想要給狄元澈點兒顏色瞧瞧。
狄振濤自然也是個貪財的主兒,這世界上沒有人會嫌棄錢少的。
再加上皇上賜給狄元澈的這些東西盡是上上品的珍寶,怎么能讓一個小孩子糟蹋去了呢。
“元澈,這錢爹爹先幫你保管著放在相府的金庫,如果你有需要的話,讓二姨娘支錢給你!”
可是狄振濤這話音剛落,狄元澈便笑瞇瞇的伸出手,他知道這些寶物自己鐵定是要不回來,所以干脆來個魚死網破。
“且慢,爹爹剛說什么?讓二姨娘支給我?現在咱們家可是有大夫人了,怎么還能讓二姨娘當家呢?”
狄元澈的話音剛落,紫竹便像是心領神會那般的對她點了點頭,心下頓時了然。她輕盈至極的起身,素手挽過了狄振濤的胳膊。
“老爺,元澈說的對。奴家畢竟是皇上做主許配給您的,當家大夫人這個名號重要的就是要當家。您遲遲不讓二姨娘交出咱家的賬本和金庫鑰匙,是不相信紫竹嗎?”
眼前的女子嬌滴滴的說著,眉眼間盡是楚楚可憐的動人氣質。
果不其然,一向貪戀美色的狄振濤笑盈盈的撫上了紫竹的手,不停的揉著。
“胡說,老夫怎么會不相信你!”
聽到狄振濤的話,劉黛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了。
她本以為自己還有能扳回一城的機會,至少狄振濤還是讓她來當家的!
沒想到被那狄元澈一提,又被那狐媚子的紫竹一煽風點火,狄振濤還真是要將她的權勢奪去了!
劉黛越想越怒,自然不能咽下這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