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怒不形于色,心事勿讓人知。
就連一向熟悉她的墨玉都有些茫然了。
她的心思沒人看得透,她做的每一件事她們也不能完全理解。
看到眼前人的狐疑,狄元澈只是慢悠悠靠在藤椅上,轉了轉腕間的佛珠,道。
“馬上就要唱大戲了,自然不能讓我母親的魂魄不安,所以我讓王嬤嬤提前安葬她,免得母親魂魄不寧,至于這衣冠冢,自然還有其他用途。”
入夜時分,整個狄相府便已經被僧人們念經的聲音籠罩了。
宇文博律和狄惠生自然是要留在府中為已故的皇后守靈,整個靈堂彷如白晝,看起來還真叫一個熱鬧。
今天白日,在宇文博律見了那個傳說中生出來就呆頭呆腦的狄元澈之后,便一心想要再見他一面。
奈何今日皇后大喪,祖上傳下來的祭祀規矩不能省,這一套套做下來,天已經全黑了,宇文博律壓根騰不出半點兒功夫來召見狄元澈。
“皇上,您的臉色不好,不如……臣妾陪您回我的園子休息一會兒吧。”
狄惠生自然是對得起她這個名字的,惠生惠生,惠從心生,幾句低喃柔腸婉轉,一雙小手從闊袖中輕輕挽住了宇文博律的大掌,如同貓兒般搔了搔他的掌心。
果不其然,在狄惠生如此富有深意又不著痕跡的挑逗過后,宇文博律的眼睛中頓時掠過一絲精光,狄惠生溫柔的牽著他的手走出靈堂,兩個人摒退了從宮中帶出來的宮女和侍衛,一同往狄惠生出嫁前所住的園子走。
狄惠生的朗潤園在相府花園的旁邊,是整個狄相府景色最好的地方。宇文博律完全沒有想到狄振濤會把最好的地方留給庶出的狄惠生,而不是自己的嫡親女兒狄元瑾。也就是因為狄振濤對于狄元瑾的不重視,才讓宇文博律能徹徹底底下了殺心。
“皇上,相府的花園雖然比不上宮里的御花園,可是您看,這里的夜間景色也非常漂亮呢。”
狄惠生悠悠的道了句,剛想要繼續往前走,便感覺宇文博律停下了腳步,視線向著百花叢的深處忘了過去。
“惠生你看,在花叢中坐著的那個是不是元澈?”
狄惠生順著宇文博律的指尖望過去,果然看到了在百花叢中裝神弄鬼的狄元澈。雖然他是個男孩子,可不知道為什么,狄惠生發自心里的討厭這個家伙,更討厭宇文博律和他親近,就像當初討厭狄元瑾一樣。
果然,這姐弟二人都是倒胃口的家伙。
就在這個時候,宇文博律已經向著那花叢走去了。
可還沒走到近處,便發現坐在花叢中的不只有一個狄元澈,他的面前還擺著一尊破舊的棺材。
狄惠生一驚,這么大的棺材是怎么被狄元澈運到這百花叢來的?好晦氣!
相府中的家丁都已經被自家母親收服了,不可能有人會幫他忙的啊。可是狄元澈又瘦瘦小小的,自己哪有力氣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這么大的棺材運到花園中來啊。
莫非也是靠神力運進來的?
此時的狄元澈正手握佛珠跪在棺材前,口中念念有詞的叨咕著些什么。
宇文博律輕聲喚他,他也壓根不打算搭理人。
“狄元澈!皇上正在叫你,你要起身拜見圣駕啊!”
狄惠生怒氣沖沖的斥了一句,狄元澈這才打算理人,先是伸了個懶腰,隨即坐在地上轉了個身,靠在棺材上瞪著眼前的兩個人。
“吵死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本少爺還有正事要做。”
“你在做什么?”宇文博律問。
“我在做什么你看不到?眼瞎啊……”
狄元澈敲了敲棺材,態度那是十足十的幼稚且無禮。然而被一個毛頭小子如此侮辱,身為皇上的宇文博律還沒有生氣,狄惠生便急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