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博律連忙上前一步握住了狄元澈的手,一抹狡猾閃過雙眸,只剩下十足十的關切。
“元澈,你二姐去世前曾囑托朕要好好照顧你……如今你生母已經不在了,等到皇后三個月的喪期一過,你就隨朕進宮去,朕替你二姐來照顧你,如何?”
狄元澈在心中一陣冷笑,果然,說到虛偽,宇文博律認了第二沒人敢認第一。他這么急不可耐想要把他帶進宮無非是覺得她有利用的價值,又是個傻子,對他的皇位沒有半分威脅罷了。
這種虛與委蛇的假面,當真惡心。
可是狄元澈要的就是宇文博律的假面。看著狄惠生怒氣沖沖的瞪著自己,狄元澈答應的更加利索了。
“好啊!等到三個月過去,皇上可要記得來接元澈。”
就在丞相府門口發生了如此鬧劇的時刻,絲毫沒有人注意到一輛馬車正緩緩停在長街角落。
馬車并不華麗,然而掛在車頂的‘襄辰王’玉牌卻揭示了主人的尊貴。
他正是這三四年來一直替大齊征戰沙場的戰神,襄辰王 宇文長勛。
他是宇文博律的十三弟,在宇文博律登基時,宇文長勛不過是個不具任何威脅力的懵懂少年,又是與宇文博律同母所生。也就是因為如此,他是唯一一個被留下活口的皇子。
窗子的簾子被一把折扇挑起,露出了那張俊雅絕倫、比女人還要精致美麗的臉。
這個男人長得雖然好看,卻帶著一股子生人勿近的孤傲。那雙眸子格外沉寂,仿佛能洞察一切,看穿每個人所思所想。
“不過一個邊境牧族常玩的祭祀戲法便把大齊國的皇帝和丞相嚇住了,可笑!”
宇文長勛面無表情的道了句,一雙眸子卻深深定在了狄元澈的小臉上,帶著幾縷狐疑。
片刻后,才對駕車的黑衣侍衛吩咐道。
“虎夜,去查查狄家那個小子的底細!他剛剛耍的那幾個戲法可是耶律一族慣用的,耶律族五年前便被皇兄全部斬殺,見過那個戲法的人只有兩個,我和……”
話到此處,宇文長勛的眼神漸漸移到狄相府外掛著白花以及喪事訃告的牌匾上,不知不覺間,眼底便染上了一層凄涼。
今日,是狄元瑾的喪期,然而她的家人、丈夫卻將注意力放在一個鬼頭小子的騙人戲法上,沒有一個人哀悼她的死,更沒有一個人為她的離開而傷心。
元瑾姐姐,嫁給宇文博律,真的值得嗎?
你看啊,你走了,只有長勛一個人傷心呢。
按照老祖宗的規矩,身為狄元瑾小叔子的宇文長勛并不能進相府吊唁。
他收了扇子,就這么安靜的坐在馬車上,遠遠地,送她走完這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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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丞相府后,宇文博律便按照祖制來到靈堂來祭祀狄元瑾。
即使他心中再厭惡那個女人,該走的流程還是要走。
狄惠生依舊是一副柔弱不堪又傷心欲絕的模樣。
看著眼前的這對狗男女如此精于演技,狄元澈唇邊的冷笑更加幽暗了。
眼前做工考究的棺材中躺著的是她自己的尸體,然而看到眼前如此虛假的畫面,狄元澈又怎么能舒坦得了?
將這些虛與委蛇的人扒皮抽骨已經不足以平息她的怒火了,她絕對不會便宜了他們,只有讓這些人痛不欲生、生不如死才能報了她的血海深仇。
“墨玉!跟本少爺回園子吧,王嬤嬤應該已經準備好了。”
狄元澈悠悠的道了一句,收起折扇,轉身離開了祭祀大廳。
等到他回到園子的時候,王嬤嬤果然已經回來了,連帶狄元澈吩咐的棺材也送來了。
“五少爺,老奴已經按照您的吩咐讓大夫人入土為安了,這棺材中放了大夫人抄過的經書以及她穿過的僧袍制成了衣冠冢,可是您要這些做什么?既然已經安葬了大夫人,還用棺材做成衣冠冢有何用呢?”
王嬤嬤小心翼翼的問了句,還不忘將手中的甜湯遞給狄元澈。
墨玉和王嬤嬤皆是狄元澈的親信,是從小陪著她一起長大的。她們兩個人對于狄元澈的了解要甚于其他人。
這些年來五少爺對外一直在裝瘋賣傻也只是害怕其他人會接近她戳穿她女孩兒的身份,真正的五少爺其實是格外膽小怕事的。
然而現在的五少爺好像是完完全全變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