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學校你就不怕被人看到嗎？”周遭安靜了片刻后，林書一終于悠悠開口了：“別的班級都還沒放學呢……”

林書一又提醒了一句——A市第一高中的正常放學時間是下午六點，只有A班是早放的，也就是說，現在除了A班的同學，別的同學都在上課。

“到時候別人亂傳……”

林書一不忘貼心地補充了一句，但，她也并沒有把話說完，而是稍稍拖長了尾音，故意把事情說得很嚴重的樣子。

陸升自是明白了林書一的話外之意，可他又偏偏不想順著林書一的話說下去。

他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著林書一，明知故問道：“傳什么？”

“要是傳我們兩個……”林書一的話仍是說到了一半，而她道得又是那么輕松，儼然一副“我是不怕事情傳大，就怕你名節不?！钡臉幼印?

但……對于林書一的這番言論，陸升好像并沒有多上心。

他沉默了片刻后，倒是輕輕揚了揚眉，一副“我倒要看看你還會怎么說”的樣子：“是嗎？”

陸升也輕松地問了一句，看起來毫不在乎：“傳就傳了?！?

嗯，言外之意便是——他倒想看看，他們會傳成什么樣子。

“……”

陸升的這波硬碰硬，似乎完全出乎了林書一的意料，一下子給她來了個措手不及。

林書一轉頭，目光望向陸升的時候，陸升的注意力也已經集中在了作業本上。

“想要早點結束的話，就別這么多廢話?！标懮贿厡懼剑贿叺晦D移開了話題：“老師講的課，聽懂了多少？”

語畢，一片寂靜。

林書一看了看陸升，又看了看陸升寫下的那串似曾相識般的公式，霎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雖說陸升這么個問法好像瞧不起誰似的，但是……這老師上的課，你說聽懂了吧——好像全都有些一知半解的；你說全沒懂吧——

還真是這樣……

這一時半會兒的，著實讓林書一有些難以啟齒。

陸升見林書一久久沒有開口說話，才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轉而將目光挪到了林書一的身上。甚至……當陸升望向林書一的時候，目光中還泛著一絲不可思議的詫異。

可能這就是學神和學渣的區別吧——兩者對對方都抱有一種不可思議的態度，并且都很好奇對方的腦子是怎么長的。

空氣沉靜了片刻后，陸升才像是反應過來了些什么似的，改口道：“算了，把摸底考的卷子拿出來吧——”

“考得不太好……”雖說林書一平時的看起來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但要是把一張只考了11分的卷子拿出來，著實有些丟人——尤其是在陸升的面前拿出來。

語畢，陸升的臉上好像也沒有什么明顯的反應，他目光平靜，薄唇微啟，悠悠反問道：“考得好還要我給你補習？”

也是……

林書一磨磨蹭蹭地將手伸進了自己身后的包里，還是有些扭捏：“那你答應我，到時候看到分數別笑我……！”

“不會?！标懮B看都沒看林書一一眼——不就一次摸底考嗎？這還能差到哪兒去？

林書一見陸升好像也沒有太在乎她的分數，這心居然也放下了一半。

“嘩啦——”

利落的抽卷子聲落入了空氣之中。

“啪——”

林書一將卷子往桌上一拍，一副氣勢十足的樣子。

聲音落地，陸升也不由得跟著頓了一下。這理直氣壯的模樣，好像考得很好似的。

于是乎，陸升下意識地往林書一的分數那兒望了一眼。

不望還好，這一望，陸升的目光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原先的淡定也全都變成了不可思議。

周遭的空氣就這么莫名其妙地陷入了一片奇奇怪怪的安靜之中。

而林書一還沒來得及開口說些什么，就聽到了陸升的一聲竊笑。

“你這名字，還挺對得起你父母給你取的名字——”陸升輕輕握著拳，遮在了嘴前，像是怕林書一發現他在偷笑似的。

林書一看著陸升，眉頭一皺，就像是小朋友生氣了一樣：“你不是說不會笑的嗎？”

好家伙，這陸升不僅笑了，還是嘲笑。

“沒什么?！标懮匦履闷鹆斯P，目光重新回到了林書一的試卷上。

林書一看著陸升，不自覺地朝著他那兒湊了過去，緊緊地盯著陸升那仍有些上揚的嘴角：“還說沒有？！”

“你……”陸升也下意識地轉過了腦袋，興許是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讓陸升剛到嘴邊的話戛然而止了。

陸升可能怎么都沒有想到，林書一居然會湊這么近。她要是再靠近一點，兩個人可能就碰上了……

陸升稍稍往后仰了仰身子，就連呼吸都變得小心了。

“怎么？”林書一反問了一句。

看林書一的樣子，似乎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

也不知道這姑娘到底是故意的還是神經大條……

陸升看著林書一，整個人定格了幾秒后，才轉過了腦袋，眨了眨眼：“沒什么，挺好的，進步空間不小。”

……

“叮鈴鈴——”

六點的鈴聲響起，整個學校又熱鬧了起來。

“咕——”

林書一的肚子隨著教室外的嬉笑聲一起響了起來。

她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幽幽地將目光挪移到了陸升的身上。

“餓了就回去吧?！标懮]有看她。

“不學了嗎？”林書一有些詫異。

“我看你也學不進去。”

陸升順手合上了桌上的書，微側著身子，將書遞給了林書一。

林書一也順手接過了書，反手將書包拿到了自己的身前。

隨著那書包被拿到了林書一的身前，陸升的目光也不由得跟著一緊，他看著林書一的書包，似有些詫異。

他居然今天才發現——林書一的書包，居然和他的一樣。

可能是兩個人對彼此都毫不關心，所以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陸升就這么看著林書一的書包，一時望得出神，似在思考什么。

“看什么？”林書一反問了一句，將陸升的思緒悉數拉了回來：“沒見過書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