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起天有點陰沉,辰時一刻,隨風穿一身玄色錦袍,元新穿了一件銀灰外袍。二人風姿卓絕的樣貌,騎著高頭大馬,跟在云芝的馬車旁,一出現在白府門口,立刻就引起了眾人舉目。
眾人眼見馬車前兩位氣質卓然的少年,還有馬車上醒目的,將軍府特有的狼首徽記,無不提醒人們來人的身份。
隨風瀟灑下馬將手里的請柬遞給,守在門口接待客人的白府管家張海。他早就得過老爺的吩咐,趕緊給二人行禮:“白府管家張海,見過兩位公子。”
“嗯,在下將軍府隨風(元新),我家小姐初到利州軍務纏身不便前來,特意派我二人前來向白大人賠罪。”
“奴婢云芝,是我家小姐母親的陪嫁丫頭,奉小姐的命,前來拜見白夫人。”
“來人,帶這位娘子去后院見夫人。”
“是?!惫芗曳愿老氯藥е浦プ邆乳T去了后院。
白城主可是告訴過他,這位新來的女將軍,可是皇帝和太后面前的紅人。就連她府上,在她身邊伺候的人。身份也不一般,都不能隨便招惹。
“二位公子客氣了,請隨我來?!睆埡I锨肮Ь吹匾诉M了府。
在前院暖廳待客的白志峻,早就聽父親托京城的友人打聽過,這位新來女將軍的背景。
關于她的傳聞有不同的版本傳說,不說她在京城聲名狼藉,還以一介孤女之身,被當朝太傅家五房唯一的孫子娶回家。白府的人知道她傳奇的成長史后,更是對她這個人,好奇的不得了。
白志峻只知道她是京城大將軍府,端氏四房唯一的嫡女。幼時與父親反目后,一氣之下自己出嗣自立。
聽人說,此女八九歲,就肆意豢養面首。獨自立府后,整日和一幫權貴子弟混在一起,打架斗毆花天酒地不學無術,是京城不折不扣有名的紈绔女。
因深受皇帝和太后寵愛,即使在京城聲名狼藉多年,也無人敢惹。如今更是以十六歲,唯一的女子身份,取得本朝武狀元的身份入軍。
一入仕就得以執掌三萬驍狼軍的兵權,算是個大虞朝首屈一指的傳奇女子。
不光是白志峻,就是利州的其他人,其實對這位傳奇色彩濃厚的少女將軍,也很好奇。
所以很多人都和白志峻的想法一樣,一大早來白府,都想親眼目睹一下。這個備受爭議的女子,是個什么樣子的人!
今天白志峻更是主動向父親要求,去門口迎客。想著自己先一睹為快,看看這位傳說中的女子,是何方神圣?日后也好和同窗好友炫耀吹噓一番。
聽見門房的人來傳,本尊今日竟然沒有來,白志峻內心深感失望。抬頭就看到管家張海,帶著兩位氣質不凡的少年走過來。
張??匆娝s緊上前對他行禮,道:“少爺,這是驍狼將軍府的隨風和元新二位公子。”
白志峻上下打量了一下二人,對張海說:“張管家,你在這里照應一下,我陪二位公子進去見見父親?!?
“是,少爺?!睆埡9Ь吹貞?。
白志峻稀奇的看著,眼前兩個豐神俊朗的年輕少年。遂笑著開口:“在下白志峻,在家行三,不知二位公子貴庚了?”
隨風對他一拱手,淡淡道:“三少爺好,在下隨風虛度十九載,元新比我小兩歲。”
元新也淡淡的拱手道:“三少爺好?!?
“哦,元新公子好?!卑字揪赝甓Y,看著隨風少有表情的臉,道:“真是巧了,想不到我們是同齡人。我是八月生人,不知公子幾月?”
“九月?!?
“那我還長你一個月?!比齻€人邊走邊說就進了暖廳,白崇杰正坐在主席上和幾個同僚及鄉紳寒暄。
白志峻帶著二人上前,說道:“父親,這是端小將軍府的二位公子?!?
獵奇心理人人都有,何況是這位驍狼將軍,小小年紀就豢養面首的桃色消息。周圍人都豎著耳朵聽著,好奇的打量這兩個姿容絕佳,氣質不凡的少年。紛紛猜測,難道這就是驍狼將軍府上的面首?人長得真好看,氣質也不錯。
元新和隨風對眾人微妙的矚目視而不見,一齊對著白崇杰拱手道:“隨風(元新)見過白大人?!?
白崇杰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兩個氣質軒昂的少年,微微一顎首道:“嗯,怎么不見端九小將軍來?”
元新立刻接口道:“我兄弟二人來此,正是為了此事。將軍府的人初來利州,府里雜亂函待安頓。老爺和夫人還要照看三個幼兒,也脫不開身。
驍狼軍暫待利州休整,不日即將開拔。這幾天,我家小姐軍務繁忙,無暇旁顧。
今日她去城外巡營查看軍需輜重,姑爺帶著大夫去安置傷兵了,故而不能應約前來。非常時期我家小姐不敢懈怠,特遣我兄弟二人代向大人致歉,還請白大人見諒。”
白崇杰覺得自己第一次邀請端惠玖,今天當著白府這么多客人的面,她不親自來不說,還派兩個身份尷尬的男人來,這不是下他的面子嗎?這是根本不把他這個一城之主,放在眼里??!關鍵是她小小年紀官位就和他平起平坐了,所以白崇杰心里此時是有點不快的,也不好明面上給隨風二人臉色看。
只是他看著隨風二人不咸不淡地說:“嗯,也怪我思慮不周,竟忘了這事。早聽說端小將軍府上人才濟濟,手下人也不同凡人。我們來日方長,二位公子先入席吧。”
元新和隨風這些年跟在端惠玖身邊,早就磨練出一套察言觀色的本領。聽得出他話里有話,元新二人聞言抬眼看了白崇杰一眼,將他的表情盡收眼底。
隨風眉毛一挑說:“白大人在利州執政多年,是造福一方的父母官。我倆來白府之前,小姐說沙甸距離邊關很近,想必白大人對于西涼兵臨燕梁的事,也了若指掌。所以定會理解,她失約的難處。何況為陛下排憂解難,也是為臣工的本分。白大人您說,是不是?”
白崇杰看著二人瞇了瞇眼,趕緊說:“這是當然,白某也不敢逾越了自己的本分。我和端小將軍都是為陛下效力不敢懈怠?!?
元新立刻接口道:“白大人想的通透就好?!?
“······!”這二人一唱一和說的話,就是在變相的說他為一己之私不顧大局??!白崇杰掃了他倆一眼,徹底無語了。
他自己心里也明白,這二人話里話外,都是透出一個意思。老老實實看清楚眼下的形勢,別做那個不識趣的人。
白志峻和弟弟白志山在一邊,親眼看著這二人和自己父親,在言語中你來我往一番,很顯然親爹這次沒有占到便宜。
主桌上的幾個人,看到白崇杰初次和將軍府的人試探交鋒,兩個少年絲毫不落下風,果然是在京城富貴圈里混出來的人??磥磉@位端九小姐不僅自個兒厲害,連身邊的人也個個是人精,還不好被人占便宜擠兌。
再說云芝由下人引著去后院見白夫人,將一個箱子抬進來,遞上禮單。道:“奴婢將軍府云芝,見過白夫人。我家小姐因軍務繁忙不便前來,特遣奴婢給白府四少爺,送幾本大儒的經典詩作和筆墨紙硯一套,預祝四少爺早日魚躍龍門一展自己抱負!”
唐若君讓人將禮品收下,客氣的應付道:“嗯,回去替我謝謝端九小姐,她有心了。”
坐在白夫人身邊的白志琳,看到將軍府只遣了個下人來送禮。心里很輕視剛來利州的這位女將軍,還真是譜大。
她鄙夷的一瞥云芝,忍不住問白夫人:“母親,我爹好歹也是一城之主,這位女將軍到底是什么人?如此不識趣!”
雖然白志琳的聲音不大,但是剛好讓大家都聽見。唐若君很頭疼的看著,這個給丈夫拖后腿的無腦大女兒,臉色不好的說:“琳兒,不可無禮。”
云芝看著白志琳高傲的樣子,斜眼看著她,笑道:“這位是白大小姐吧?奴婢聽聞萬狼峪失守,七萬大虞百姓遇難。沙甸只距離燕梁四百七十里,現在西涼已兵臨城下。連奴婢一個下人,都知道先國后家的道理。能聽到堂堂的白大小姐這么說,還真讓奴婢驚訝!何況我家小姐,雖然只有十六歲,但是她的官職和令尊是平級。若非是在利州同城為官,大小姐覺得我家小姐應該怎么對待令尊呢?”
“······!”白志琳和白夫人聞言,一時臉色都很難看。一屋子的女眷,都一臉震驚的看著云芝。一個將軍府的后宅下人,也能有這般見識和氣魄??磥磉@位新來的小女將軍,不是個善人。
“白夫人,給三少爺的禮已經送到。云芝還有差事在身,就先告辭了。”云芝不卑不亢的說完,對著唐若君一福身,轉身走了。
“······!”云芝毫不買白府帳的態度,就說明她家主子的底氣很足??疵靼走@個認知,讓身后一眾利州的權貴夫人和小姐們面面相覷。
白氏母女只能大眼瞪小眼,黑著臉看著云芝離去。
隨后云芝去前院見過隨風,悄悄將自己在后院的所見所聞告訴他。她對隨風說:“公子,奴婢看白府此次詩會,并非是表面上那么簡單,你和元新公子兩個要當心?!?
隨風淡淡應道:“嗯,我們會小心,你先回府吧?!?
“是?!痹浦ゴ饝宦暎娃D身走了。
再說秦兆棟和房元進二人那日答應,端惠玖自己想辦法結交白崇杰。這幾日二人一直想辦法,正好房元通妾室姨母家的小姑子的女兒,正好嫁給了利州城的首富李家大爺做妾。
二人就靠這個關系,得知第二天李家大爺在富貴樓請客。就故意裝作走錯了房間,就此互相客套介紹一番,二人借此認識了李家大爺李嘉傲。
李家大爺回家,對父親說起這次相遇。李父是商賈,正好也想找個機會,結交一些京城的權貴,好給自己找個穩妥的靠山。
至此兩方各懷心思一拍即合,秦兆棟和房元進就和李大爺一連幾天,在利州城的各大酒樓,頻繁的跟進跟出。二人算是提前和利州的權貴人士,先混個臉熟。
等到白府舉行詩會的那天,因為早就從端惠玖那里知道白府舉行詩會的時辰,他二人就故意晚到了半個時辰。所以一切時機都拿捏的恰到好處,也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