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陌壓下眼中的驚艷，靠在一側等著。

慕容澈看她沒什么特別的反應，也安靜下來。兩人的氣氛有些沉悶。

慕容澈快速地系好了腰帶，抬頭認真向蘇陌承諾道：“蘇陌，我會娶你的，相信我?！?

蘇陌張了張嘴，她這些天想了很多，岑聿呢，說他心悅她，但是多少有點太自信了，她不喜歡。慕容澈長的不錯，好像喜歡她吧，其實有點在感動他自己的意思，自私。這沒錯，她也自私，她不容許有人破壞她應得的一切，她不想做那么大的犧牲。他慕容澈是誰？憑什么施恩似的說要娶她？

“慕容澈，我不需要你娶我?！?

慕容澈愣了，這次蘇陌好像真的是心平氣和地在跟他講這件事。他望著她的眼睛，試圖從里面瞧出點什么。

“我生為女子，慶幸不用過大部分婦人那樣的生活。我現在的身份受人尊重，可以建功立業，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

借著男人的身份，我才能得到這一切，這讓我心中五味雜陳。

你不應該娶我。你自認為是想對我負責，實則是自私。”

慕容澈聽到這里有些無所適從：“蘇陌，我……”

蘇陌閉了閉眼：“聽我說完。對你來說，和自己心愛的女人成親，之后可能還有幾個孩子，這是多么幸福的事。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是拿我什么代價換的？

如果是把我女扮男裝的事揭開，皇上可能不會降罪，但會收回我的職位。

前朝就有這樣的例子，民間口口相傳沈丞相和當時皇帝的神仙愛情，沈丞相的結局是什么？不過是被皇帝納入宮中做了妃子，還生下了公主。她的理想和抱負全被埋沒，你覺得她后來真的不后悔當時接受了皇帝的請求入宮嗎？

還有一個可能，讓我用現在的身份假裝戰死沙場，而你給我偽造一個新身份嫁入你家。同樣的道理，這也不是我想要的。如果你不聽，回京后非要娶我，我會恨你。慕容澈，你明白了嗎？”

慕容澈嘴唇囁嚅，眼神復雜，手指有些顫抖：“我沒想過……我明白了?！?

他的手慢慢垂了下來，默默目送蘇陌離開。

……

慕容澈最后沒讓任何人送他，自己回了京。

春的氣息越來越濃郁，空氣中微涼刺骨的風也軟和下來，變得清新宜人。枝丫冒了新綠。蘇陌在漓陽的生活還是那么井然有序，和慕容澈來之前沒有什么改變。

她不特意去打聽他的事，偶爾會聽到一些他的消息，反應也很淡。

春去秋來，兩人像是曾經相交的兩條直線，沒有了任何交集。

一年后，漓陽的戰打完了，玥軍大勝而歸。這次蘇陌拿到了更多的軍功，她要升職了！之前她就小有名氣，現在幾乎是家喻戶曉了，街上的孩童看到她都會興奮地大喊，讓小伙伴們出來看大將軍。蘇陌也很喜歡他們，身上總是備著一些糖果蜜餞，以便隨時分給他們。

宮里也是一派喜氣洋洋，當今皇帝十分高興，召蘇陌和兩名將領回京行賞。忽略慕容澈也在京城這件事，蘇陌對進京也是十分期待。她要去看師傅，給師傅過生辰！嘿嘿，而且不出意外她會得到很多封賞，這可把她高興壞了！

蘇陌和張銳他們交接好工作，不舍地離開了漓陽。

進京前一晚，蘇陌和其他將領都在京城附近的驛站好好把自己拾掇了一番，把途中沾染的灰塵洗盡，確保第二天能神清氣爽地進京面圣。

蘇陌騎在高頭大馬上，身形挺拔。意氣風發，神采飛揚；錦袍獵獵，墨發飛揚。雙眸璀璨若星子，明亮有神、銳利逼人，令人不敢直視。比起二十歲時，她身上多了歲月沉淀下來的穩重，愈發英氣迷人。其余兩名將領則是沉毅寡言，面頰繃緊，銳氣十足，不如蘇陌秀氣，輪廓硬朗。

這三人打馬經過，屬實是養眼得很，大家都爭相觀看。街道水泄不通，在將軍們經過時百姓自覺地為他們讓出一條路，大大減輕為蘇陌他們開路的官員的負擔。人頭攢動，萬人空巷的場面下蘇陌面不改色，不過心中還是有點小激動的。

“打了大勝仗的將軍們回來了！嗚呼！”

“將軍威武！把寇賊全部打跑！好樣的！”

“將軍威武??！”

好熱鬧。

蘇陌感覺到很多道熱切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面上難免有些羞赧和自豪，低眸偷偷綻開一抹笑。哪知百姓們還挺眼尖，一時間善意地鬧開了：“哈哈哈哈，將軍笑了！快看！哇！將軍笑得好看極了！”

“將軍好顏色！”

“俊得很嘞！將軍多笑笑哇！”

“愛看！”

蘇陌故作嚴肅地看向周圍，她旁邊的同僚也是有點憋不住，怕笑出來。只瞟了她兩眼就不再和她對視，兩個漢子寬闊的雙肩小幅度地抖動著。

蘇陌目光掃過一圈，高處有道熟悉的身影一閃而過。蘇陌不動聲色，用視線再次略過那處，原先的位置只有幾名不甚眼熟的青年男子憑欄說笑。她心中失笑，就算剛才是他在看她，又能說明什么呢？

殿前，蘇陌看到皇帝兩鬢斑白了許多，不過神采依舊，精神矍鑠，笑呵呵地坐著接見了他們。一一進行賞賜，除了金銀珠寶還賞賜了府邸田產鋪子之類，又各自領了封號。不過蘇陌其實之前已經得到過府邸了，皇帝就多給了她一些鋪子。蘇陌在皇帝賞賜的府邸就住過兩三個月，中間幾年都沒回京。

蘇陌受封正二品逸云將軍，平時在京中任職，也會按照朝廷安排帶兵出征。此時她二十七歲，是年輕將領中的翹楚。正逢三年一次的花朝節，皇帝給三位將軍放了個假，等假期結束再讓他們述職。

出了宮，蘇陌和另兩位將軍分別，先去了師傅府上。蘇行過來大力地拍她的肩膀：“可以啊，蘇陌！升官得請客啊！”

“行，帶上小花，小石。過幾天請你們去最貴那家酒樓！”

“那不得好好宰你一頓啊，記得準備夠銀子，哈哈哈！”

沒多會兒，蘇老爺子遣人叫她去書房了，蘇陌趕緊過去。老爺子欣慰地看著自個的愛徒，想到什么，又嚴肅下來。

“現在，天子年紀越來越大，前段時間還生了場病，二皇子和三皇子暗中的斗爭越來越激烈，不少家族已經各自做出了選擇。

知道皇上最近提拔了一批新人吧，你們確實該升上去了，但是此舉自有用意。

天子已經感受到兩個兒子的威脅，身邊慢慢都被二皇子和三皇子的勢力滲透了，他不想在閉眼前權利就被讓渡出去?！?

蘇陌神情凝重，她也知道一些，皇帝提拔的都是沒有貴族背景或者純臣、中立派。她是蘇毅霆的徒弟，知道的人不算很多，但也不算很少，不過皇帝應該知道。而蘇家一直是保持中立，皇帝想讓蘇家為他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