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新人物較多,一些人物的簡單身份會有透露,所以,當出現新人物的時候,先記個名,留個印象就好,小生文筆有限,望諸君諒解】
在青光沖天的同時,另一處也在緊張地進行著緊張而又周密的計劃──
幽深的地牢中,傳出年輕男子沉重的喘息聲,偶爾夾雜著痛苦的呻吟。
“不授?醒醒,怎么樣,還能動嗎?”司空容跡一身黑衣,出現在關押不授的牢門之外,一邊觀察著不授的情況,一邊小心地打開牢門。
不授身上的傷口錯雜分布,大都深可見骨,傷口處皮肉外翻,有些肉已經腐爛,流出黃色的液體,有些因失血過多而發白。不授漸漸習慣了這些疼痛,呼吸逐漸平緩,但司空容跡仍然不知從何下手。
“阿容……”不授開口,牽動臉頰上的傷口,不由止住了話音。
“我在,不授,我救你出去。”司空容跡皺著眉,動作極輕地拆解著不授身上的鎖鏈,鎖鏈已經嵌進了不授的皮肉里,司空容跡一動,不授的冷汗就流了下來。汗液流進傷口,這對于不授來說,又是一場意志的折磨。
“忍一忍,不授,就快好了。”司空容跡將一塊干凈的布帕塞進不授的口中,防止他因為疼痛而咬傷自己,手上動作加快,幾個呼吸后,不授疲軟的身體落了地,被司空容跡扶住。
司空容跡取下布帕,扶著站立不穩的不授緩緩走出地牢。
地牢外有一輛馬車,車夫是司空容跡的同伴,也是不授的友人,名叫段無疾,是個不太愿意說話的別扭的家伙。
上了馬車,司空容跡繼續處理不授的傷口,段無疾轉頭問道:“二哥,去哪?”
不授道:“去嚴州城南的樹林……無界,去找無界……”
“恩,二哥放心。”段無疾應了一聲,揚起馬鞭,啪的一聲,馬車向遠處疾行離去。隨后,一點火星,逐漸變成了燎原的大火,點燃了三人身后的地牢。
“著火了!快救火!”
……
嚴州城
……
在看到一道劃破蒼穹的青色劍光之后,何云平打鐵的手顫抖了一下,他凝視著被劃開的云層,眼底仿佛凝聚著什么風暴。他忽然扔下手中的錘子,就要沖過去,在跑到門口的時候,還是停下了腳步。
他轉身換了一件最嶄新,最干凈的夜行衣,翻出一張因許久不用而蒙了一層灰的面具,鄭重地出了嚴州城,向城南的森林中奔去。
越向前,周遭的空氣就愈發寒冷,何云平不禁攏了攏衣衫,腳下動作絲毫不停。
一抹晶瑩的白忽然竄入何云平的眼中,那處似乎是寒流的中心。何云平眨了眨被風吹得干澀的眼,放慢了腳步。
很快,他就從一片白中尋到了一個墨綠色的身影──是無界。
無界的身上結了一層冰,頭發睫毛都被霜染得銀白,頭發飛起,在半空中凝固。正值豆蔻年華的少女左手持劍,右手撕裂出數道口子,染了刺目的紅。她的目光堅毅,嘴角勾著滿足的笑,她在守護著她背后,那條通往希望的路啊!
何云平愣愣地看著這個少女,一如過去他看著她長大,他隨手打碎無界對面同樣結冰的面露驚恐的敵人們。冰塊裹著碎肉,就這么散落了一地。
他將自己的手掌懸在無界的頭頂,似乎是想要落下,卻只是拂去了幾片雪花。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張口,沙啞的男聲從久不發音的喉嚨中發出:“無界,走好。”
聽到自己的聲音,何云平略顯歉意地笑了笑,隨后目光穿過無界,落到她身后所守護的路上,他再次開口:“安心,休息。”
何云平揉了揉自己的喉嚨,越過無界,慢慢地加速,沖進了無界身后的林中……
“丫頭,再見。”破碎的聲音隨風飄散在這片寒冷的空地中,一株幼苗破開堅冰,堅定地挺直了腰板。
……
折夏頂著嚴寒原路返回,她想親眼見一見無界,想看一看她是否還活著。可是她太累了,大刀被她埋在樹下,身上只帶著羅盤和絲帶。鈴鐺是無界送她的,被她塞進了口袋里,好好地保存起來。
半響,她踉蹌著撲倒在地上,渾身都是草葉和泥土。她嗚咽了起來:“無界,快來找我啊……”
忽的,頭頂罩上一個陰影,折夏抬頭看去,那是一個渾身都被包裹在黑布里的男人,臉上罩著貓臉面具,整個人透露著一股別扭的氣息。
“你是蘇折夏嗎?”男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受了風寒尚未痊愈。
折夏看著男人,緩緩地點了點頭。
男人扶起蘇折夏,道:“無界讓我帶你離開這里。”
“無界,她還好嗎?”折夏激動地拉住男人的衣角,身體卻因為寒冷尚未反應過來,先前傾倒。
男人再次扶穩了折夏,道:“不太好,需要等好些日子才能恢復,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吧。”
折夏本來想請求男人帶她找無界,但她的理智并不允許她這么做,她安靜地點了點頭,跟著男人。她自然是擔心無界的,她也信不過這個自稱是無界派來的人,所以她沉默地跟著,尋找著一切可利用的線索。
折夏埋了刀,就算是埋掉了過去膽怯而又懦弱無能的她。她拿著嶄新的絲帶,在路上練了起來。
在長時間的相處之中,折夏逐漸信任起男人了。男人自稱任可,是個大叔,折夏便稱他為任叔。任可從不在折夏面前摘下面具,折夏問過他,他說,這是為了防止傷口感染。
折夏還問過他很多,他都一一答上了折夏的問題。
男人也問過折夏很多,但大多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有時候,還會開導折夏,讓她不要擔心無界,要好好地練武,武藝精進,才有可能保護好無界。
兩人的目標是玄沙舵,任可說,他與云永望認識,能說得上話,請他護折夏一段時間,他好安排船,送折夏去滄海。
折夏心知,有許多的漏洞可以鉆,有很多的破綻可以戳破任可的謊言,但折夏沒有這么做,她害怕,害怕謊言戳破后,擺在她面前的是鮮血淋漓的事實。
她守著心底的一片凈土,守著最后的理智,仿佛是行尸走肉一般地活了下去,僅憑著“我要努力變強,然后回來保護無界。”這樣的期待和執念,誰也不知道一旦謊言被戳破后,失去執念支撐的人會變成什么樣子。也不會有人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