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政七圩

十、聯產到戶的率先試點

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確定以經濟建設為中心的指導思想后，我國進入了社會主義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的新時期。安徽省鳳陽縣小崗村18戶農民，以敢為天下先的精神，在一紙分田到戶的“秘密契約”上按下鮮紅的手印，實行農業生產“大包干”，從此拉開我國農村改革的序幕。但當時農村改革的春風還沒勁吹泰興大地，“一大二公”的意識在干部群眾中依然根深蒂固，改革猶如“爬山過?！蹦前忝半U、那樣艱難。

“改革符不符合上面的精神？失敗了，老百姓的生計怎么保證？失敗的責任我們是不是承擔得起？”這在當時都是大家客觀存在的擔心和顧慮。當時我剛擔任七圩公社黨委書記，在鄧小平“摸著石頭過河”的思想指引下，我認真統一黨委一班人思想，從最壞處著眼、向最好處努力，決定結合七圩實際，堅持既敢想敢干又積極穩妥的原則，按照試點先行、培植典型，謹慎推廣、以點帶面的方法，“試水”農業農村改革。1980年開始試點綠肥、油菜單項聯產到戶。1981年早稻開始試點聯產到戶。兩次試點成功，為中稻全面推廣聯產到戶積累了經驗。1981年底全面推開“統一經營，聯產到戶”責任制。

記得1981年5月30日晚上專門召開黨委會，我和張紀根、李培根、趙章慶、殷登清等黨委成員研究推進聯產到戶工作的具體舉措和工作思路，明確推進的時間、要求和具體做法，張翼南同志連夜起草報告。5月31日，在“四夏”推進會上，我對聯產到戶工作做了專題動員部署。進一步闡明“統一經營，聯產到戶”的原則。一是“三不變”：集體所有制不變，基本核算單位不變，生產隊統一分配不變；二是“四統一”：統一布局，統一品種，統一投資，統一調配使用勞畜力、大中型農機具和水利設施；三是“五定一獎”：按專業定勞力，按勞力定田畝，按土質定產量，按田畝定成本，按產量定工分，超產獎勵，減產賠償；四是“四不準”：不準把大田劃碎，不準分掉集體用房和農機具，不準按人口平均攤派農田，不準隨便把責任田上的糧食拿回家。“三不變”決定聯產到戶的社會主義性質，“四統一”“四不準”有利于發揮集體經濟優越性，“五定一獎”有利于調動社員個人積極性，避免勞動報酬與產量產值脫鉤的弊端。針對有些大隊、小隊在推進聯產到戶上態度不夠明朗、調研不夠細致、計劃不夠周密、措施不夠有力，欲搞不搞、拖拖拉拉，搞搞停停、似搞非搞，弄得人心惶惶、議論紛紛的現象，要求大隊、小隊在推進改革上“決心要大、調查要細、措施要實、步子要穩”。

我入駐的試點小隊八圩大隊同興生產隊，是個坐落在八圩和三圩大隊交界的小村莊。該生產隊土地肥沃，溝渠配套，社員的思想比較活躍。聽說要聯產到戶，各種議論都來了。有堅決反對的，他們習慣了吃“大鍋飯”，怕擔責任，怕被割“資本主義尾巴”；有堅決要求一分到底的，主張土地、農機具等全部包干到戶；還有部分社員則是搖擺不定，等待觀望。特別是一些老同志，認為這是“辛辛苦苦幾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反應特別激烈，意見特別大。第一次社員會議是在渠道邊上開的，大家爭得面紅耳赤，當然也就無果而終。眼看中稻栽種的時節越來越近了，再這樣爭論下去，不但會誤了試點，還將誤了農時。為此，我再次召開全體社員大會，從五個方面打消社員對聯產到戶的誤解和疑慮。一是聯產到戶后，農村生產資料的所有權沒有從集體轉移到個人；二是聯產到戶后生產隊沒有失去對生產資料決定性的支配權；三是聯產到戶體現了每個社員在公共的生產資料面前的平等性；四是聯產到戶生產隊作為基本核算單位、分配單位性質沒有改變；五是聯產到戶社員超產獎勵，進一步體現了按勞分配的原則。八圩大隊會計樊夕明也參加了會議，他講得更是通俗易懂：交足國家的、留足集體的、多下的都是自己的，聯產到戶，公私兼顧，有什么不好？一句話講到了群眾的心坎上。心結解開了，思想統一了，各家各戶拈鬮分田。當天下午，先分到田的，就全家總動員，忙著撈水草、積肥料、整理田地。過去農民上工只問工分多少，不問收成好壞。實行分田到戶，社員們個個鉚足了勁。從那以后，社員下田再也不要隊長吹哨、扯開嗓門催人了，干起活來再也不是挑精揀肥、出工不出力了?；ブ献鞯膫鹘y反而得到較好地發揚，每逢大忙，秋收送糧，都是相互換工、相互幫襯。中稻還沒收割，家家戶戶都去搶著購買“草編”，準備加高糧囤子。最后，同興生產隊家家戶戶的糧囤裝得滿滿的，讓未聯產到戶的群眾眼紅。現實是一本鮮活的“教科書”，三次試點的成功實踐，不僅為我們積累了難能可貴的經驗，更增強了我們改革的堅定信心，也極大地解放了干群思想，調動了老百姓打破“鐵飯碗”“大鍋飯”，實行聯產到戶的積極性。普遍存在的思想“禁錮”打破了，影響發展的“絆腳石”搬開了。這年秋季我們公社非常順利地全部實行了聯產到戶。這在當時，我們也是先行先試，當我離開七圩到縣委工作時，泰興還沒有全面推開，有些地方甚至還對我們的做法頗有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