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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大旱

和上官翼告別的時候,許盈盈特意留在車里,沒下來。

她想,戰事是男人們之間的話題,她也不想看到他們兩個人,相談甚歡的現場,因為她老是會不住地來回分辨,他二人,哪一個在藏著自己。

雖然她也知道,生死面前,誰都不會藏著自己的想法和主見,而讓戰事出現任何偏差——他二人都是訓練有素的職業軍人。不過她還是豎著耳朵,聽著柳繼說著場面上的客套話,他還順道感謝了上官府上下人等,以及宋勤一直那么悉心的照顧飲食,聽著那語氣,仿佛完全變了一個人;而上官翼依然話不多,看不到表情,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等柳繼坐上馬車,車輪咕嚕咕嚕的轉動著,許盈盈還是忍不住掀開車帷朝外看,正好看到上官翼,背著手看向自己。

她會心笑著,沖他吐了吐舌頭,看著他淺淺笑著,略帶羞澀地回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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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一路停停歇歇,回到帝京的時候,許盈盈身體沉重,八個半月的身孕,天天懶怠——儼然和其他婦人懷胎的時候,一致了。柳繼常這樣調笑她,她也不做反駁,只是翻他一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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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繼,一個人進宮回稟南益州戰事,同時小心避開羅霖兄弟的行刺事件,這是上官翼特別囑托他的。

所幸這位圣上“看熱鬧”的心思,全放在他三人怎么相處上,并未提及半當中的那個行刺,也或者李乾認為,那是兩軍交戰常有的事件,并不介懷。

“聽說,是你主動請纓?非但女人送給南益州,連自己也搭進去了?”李乾故意用最市井的言語,挑著眉毛,問。這還是他之前問邱敬,帝京的市井,都是怎么傳這件事的?邱敬學著樣,這樣回答他的。

柳繼聽到高高在上的李乾,突然這樣說,內心滿是想掐死人的沖動,心里想著,這么市井的言語,不知道是誰,學到了皇宮禁苑里,真是想上去給這些人幾個像樣的拳頭。

他一臉的通紅,咬著后槽牙,輕咳了一下,內心想著,來的時候許盈盈教他的心得——圣上陰晴不定,不管問什么詭異的,你不必顧慮,只要從內心講自己,就好了。你對圣上的一片忠心,比任何遮掩和狡辯,都有用。再說,你也不會遮掩和狡辯,刻意學著朝堂里的那種,反而讓圣上反感、起疑。

“回陛下,臣原只是焦慮內人身體安危,但是走進軍營,看到,,,”柳繼停了停,看向李乾的下巴,他仍然不敢直視李乾,急忙低垂眼瞼,繼續說,“那里的南益將士,戰斗熱情遠不及帝京應援的將士,兩下相比,反而拖累整體的氣勢。下臣很擔憂,就決定留下來,盡一些綿薄之力?!?

“僅此而已?”

“是。下臣不敢妄言。”柳繼抬頭看到饒有興味的李乾,根本不打算就此放過自己,于是,他舔了一下干澀的嘴唇,低頭語帶愧疚地拱手道,“下臣,這樣做,也是有私心的?!?

李乾聽聞,探身向前,“呵,你還有私心?朕倒要好好聽聽?!?

“就是,”柳繼面露難堪,“如果戰事一直不結束,盈盈就一直會,留在南益州!”

不等柳繼說完,李乾突然仰天大笑,嚇得柳繼,急忙拱手抱拳,“下臣,下臣僅有這點私心,望陛下恕罪?!?

“哈哈,我是真的覺得,這件事,太有趣了?!崩钋贿叴笮?,一邊示意柳繼走近些。

柳繼猶豫了一下,急忙走進兩步。

“告訴我,你怎么會不借著機會,殺了上官翼?!崩钋匀谎壑袔Γ贿^在柳繼看來,仍然嘴角帶著絲絲寒意。

柳繼急忙低眉回避,“回陛下,我二人的恩怨,在兩年前便已澄清。說實在話,”他開始忍不住,放棄這種文縐縐的對談,直接說,“這次,上官翼沒有借著機會殺了我,已是萬幸!”

李乾聞言,再次仰天大笑起來。

“嗯,沒想到啊,哈哈,朕今日,暢談的甚是開懷?。 闭f完,對著柳繼說,“回去好好照顧你的大夫人,她若有任何閃失,你知道后果的?!?

柳繼心中一緊,立刻拱手行大禮,他知道,李乾這么說,他在說真話。

他不想分辯,對待許盈盈好,是柳繼的本能,但當時的他,已經被李乾的氣場,射殺的體無完膚,全無多言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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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回到內室,他看著許盈盈,問,“你不好奇,那位,都問了我什么?”

許盈盈呵呵笑著,說,“不問都知道。滿足他的好奇心,就好了。他一個人在里面,也很悶的?!?

“想找樂子,那就看戲好了,非要拿著我們三個人,來回來去的說!”柳繼撅嘴抱怨。

許盈盈捧著肚子,說,“呵!你自己看看我們三個人,哪個,不比看戲,還熱鬧!”

“你還是在生氣,生我的氣吧?”柳繼一直內心愧疚,萎縮地不敢看許盈盈,只用手摸索著鼓鼓的肚子,里面不知道是小手還是小腳,正好滑過他的手掌。這樣的胎動,來回帝京的路上,他經歷了好多,比起馨兒,這調皮的每個一胎動,他都能刻骨銘心,讓他每次都心跳加速、激動不已。

“哦,是呀?!痹S盈盈皺著眉,撅著嘴,看著他。

柳繼,看著嬌憨的許盈盈,笑了。

“最近日漸暑熱,我看你一直懶怠,前天和馨兒說著話,就睡著了,是之前太疲乏了吧?”

“可能是,過幾天,你叫三師兄來一趟吧。”

“怎么?!绷^緊張地看著許盈盈,“你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嗎?“

許盈盈按著他的手,輕輕笑著,“你別緊張,我只是保險起見,讓他瞧個平安脈?!?

“真的?你不能瞞著我的,否則,我真會生氣?!绷^認真地說。

許盈盈看著他,突然問,“你說,是上官翼讓你一個人去面圣?”

柳繼仍然摸著胎動,淡淡地說,“是的。”

許盈盈輕拍肚子側面,讓里面不?;貞^的胎兒安靜些,“為什么?”

“擔心圣上看到你,會想起軍中行刺之事?!?

許盈盈默默明了,轉而問,“那你知道羅霖的事了?”

“哦,知道的。”

“問出來什么了?我后來沒功夫再過問?!?

“嗯。”

“那你和我說說唄?”

“不讓說?!?

“啊,我也不行嗎?”

“哦。”

“上官翼吩咐你的?”

“是。”

許盈盈突然抬腿一腳踹向柳繼,“好呀,你倆還有事情瞞著我!”

柳繼被她嬌俏地這么一踹,一時間不知道怎么,又怕她傷到自己,順勢動了動,干脆矮在腳踏上,捧著她的肚子,急急地說,“你當心點,我的祖宗!”

許盈盈,“撲哧”一樂。

許久,她看著乖覺的柳繼,突然問,“上官翼在刑部大獄中的事,你也知道了?”

柳繼不看她,默默點了頭。

許盈盈隱約覺得,他二人,在南益州,一個月的交往中,絕不僅僅是戰場上相互掩護、作戰殺敵那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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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月后,帝京少有的大旱,各家是水井都經常斷水,這樣慌亂局勢,讓即將臨盆的許盈盈,心煩意亂、夜不成寐。

柳繼,因為官位升遷,調去城南,護送一批批混在大批向南逃避旱災的民眾里的皇族家小,天天緊張繁忙地在官道上來去,每日是兩頭見月亮的進出家門。

許盈盈勸他留在城南不必每天兩頭奔波,柳繼因看許盈盈臉色一直不似先前瑩潤,心里始終放心不下,所以每晚他必得堅持回家,看看她和孩子再回城南,即便幾乎每次進出柳宅,都是只能看到妻女的睡臉,他也是得了心安。

這次旱災,唯獨李乾不肯離京,他只打發身邊的宮人,護送自己的孩子們出城,又打發后宮里的嬪妃,交叉看護著別人生的孩子,他是不希望有人借機,斷他子嗣。而留在他身邊的,全是不曾生育的嬪妃。

柳繼看著一批批大小皇子的離京,他們各自的娘親,淚水漣漣的各種不舍和無奈,他心里在想,原來生在皇家,也未必是幸事,自幼就承載著非常人的恩怨和忌憚。

這夜,送走最后一個小公主出城,飛奔趕回城南的柳繼,叫開城門之后,走進城南的府衙里,已經渾身癱軟。他費力地拉扯著已經汗濕澀住的扣帶,可越是著急拆解反而讓吸了汗水的扣帶更加澀得緊,弄的頭發里的汗水,陣陣落下、流入脖頸。因為不想許盈盈太操勞,這身上的輕鎧甲都沒拿回家更換、清潔,此刻散發著陣陣汗酸氣。柳繼急急地洗浴之后,便跨著步跑上城樓的臺階。城樓上的兵卒,看著柳繼便服上來,一時間不知他,所為何事,借著淡淡的月色,一臉驚異的表情。

柳繼是想起了家里的許盈盈。

本來讓小兵回家去說了,今晚不能回家,不必留門。但是,看著空無一人的長街上閃爍的燈籠,他決定偷摸回家看看。

想到這里,他盤算著來去的時間和路線,今日是皇令的嚴格宵禁第一天,如果沒有特別行動腰牌,一旦被察覺、當場射殺。他翻出庫房里的馬皮,裹在馬掌上,來回困扎固定牢,然后卸下馬鞍,穿著夜行衣,悄悄拉著馬,從馬棚后門的草料門,走進了城南的小巷。

果然,小巷里,因為旱災逃難,此時異??占牛B狗吠之聲都沒有。這樣的黑夜,柳繼已經有些陌生了,快到柳宅的時候,他在小巷里下馬,拴好馬繩,然后飛身竄上一戶人家的院墻,松快地跑過,飛身躍入自家書樓的圍墻。

內心還是懼怕被發現,他急急竄上書樓的最高處,等了片刻,發現身后確實悄無聲息,并未驚動到什么人、再瞭望了一下自己的馬是否藏的妥當。就在他查看完畢,準備悄悄從小門走進自家通往內堂的甬道時,一個詭異的身影,讓他大吃一驚。

柳繼眼見著,一個黑影,走到大臥房門口,想到睡在床上的許盈盈,他的心幾乎炸裂一般,整個人,自頭頂到腳心,瞬間冰凍住了。來不及拉上面紗,柳繼憤恨地罵了一句粗話,摸了一下腰間隨身的小短刀,飛身躍入小花園,內心劇烈盤算,是先去拿書房里的刀,還是先沖進大臥房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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