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一片初晨的陽光照耀中開始慢慢蘇醒,田間、樹林、河流……都蒙上了一層光輝。山林之間的一棟棟別墅樣式的樓房,也在晨光的照耀中披上一層彩色的衣裳。在一棟樓房里,閆永少正坐在屋檐下看書,離他不遠處的廚房里孟曉慧正在做著早飯。
廚房內熱氣騰騰,早飯的香味在空氣中不停飄蕩著。孟曉慧把最后一張蔥油餅炕好之后,便招呼起閆永少吃飯。閆永少聽到后,放下了書來到了廚房之中。他看著孟曉慧忙碌的身影,聞著廚房內食物的香味,頓時感覺一陣幸福感擁上了心頭。沒有什么比的上賢惠的妻子、溫暖的家、充滿煙火氣的家常便飯更讓人幸福的事了。
他們一起端著碗筷飯菜來到了屋檐下的桌子旁輕輕的放下,然后相伴坐了下來。今天飯菜依舊很簡單,熬了一點粥炕了幾張蔥油餅,然后抄了一盤素菜。他們就這樣在晨光的照耀中吃著,幸福溫暖的感覺在他們之間回蕩著。
“你那個老同學昨天走了嗎?”孟曉慧問道。
“嗯,他昨天上午打電話說他要走了。”閆永少回答道
“他家的命真的挺苦的。”
“是啊,不知道他以后能不能慢慢把日子過好一點。”
“但愿能過好吧。”孟曉慧停頓一下又說道:“我聽你說他家里還有個患重病的母親是不是。”
“嗯,患的冠心病治不好。”
“確實根治不了。”孟曉慧想到了什么繼續說道:“對了,他家離我們家遠不遠,有時間可以去看看他母親去。”
“不算太遠,大概有20多公里吧,有時間確實可以去看看。”
“以前我們怎么也沒想起來,應該早去看看就好了。”
“我以前想去看來著,可前幾年羅建生對我說我和他非親非故的,沒必要來往太深。”
“唉,他是把自己給活在塵埃里了。”
閆永少聽明白了孟曉慧言語中的意思,便不再多說。
吃好早飯之后閆永少想著要幫孟曉慧刷洗鍋碗,可被孟曉慧拒絕了。她常說閆永少做不好家務,可那只不過是她不想讓他勞累的借口罷了。在他們交往之初家務基本上都是閆永少包攬的,因為那時候的孟曉慧還不怎么會做家務,她從小到大都是父母里里外外照顧著她所以她開始一點一滴的學,到現在幾乎什么家務活都已不在話下。
待孟曉慧一切收拾妥當之后,她就回到了窗戶畔的桌子旁,開始伏案看起資料起來。她現在要提前預習一下下學期的知識,做好假期的準備工作。此時閆永少還在屋檐下的長椅上看著書,那是一本歷史書籍,他平常比較喜歡閱看歷史。
隨著溫度的上升閆永少也返回了屋里,他來到了屬于他的桌案旁坐了下來。他從桌案的書夾里抽出了語文的習題資料開始預覽起來,開學后他帶的這一屆就要升初三了,到時候工作量要徹底翻了一番,這是一場硬仗等著他去打。
工地上的水泥罐旁羅建生正推著翻斗車接著水泥,他在那里默默的等著,感受著太陽的炙烤以及心里面難受的滋味。昨天晚上他到半夜12點多才睡著,頭一直昏沉沉的,心里面總是在發慌。這些感覺時刻折磨著他,令他無法好好干活。
羅建生接好水泥之后便推著翻斗車,朝不遠處的一片房廊之中走去。那里的工人師傅們正在砌著墻面,不時發出磚頭和水泥漿碰撞的聲音。羅建生把水泥推到了工人師傅的旁邊,倒了下來。看著水泥漿的流動,他感覺自己心里也有什么粘稠的東西再流動著。
這充滿粘性令他痛苦的感覺,深深的敷在他心上。他討厭這里的一切,也討厭自己現在這個身體。他為什么會活成這樣,為什么會活的如此難受。
倒好水泥之后,他從褲袋里摸出了煙和火機。“老宋來歇會再砌,先抽根煙。”羅建生把一根煙遞上去說道。
“好。”老宋放下了手中的瓦刀接過了煙。
羅建生給宋志國點好之后,自己也點了起來。他猛猛的抽上一口,感覺內心的滋味一下好了很多。“我感覺自己這中暑還是沒有好透,現在心里還是發慌。”
“中暑后就這樣撒,一遇到熱就發慌,要過個十天半個月才能好透。”老宋抽了一口煙說道。
“自己年紀輕輕身體就那么差,還不如你們這些年紀大的,真是狗屎。”
“這不是啥子年紀不年紀的事,有的人身體生來就不耐熱。”
“這真他媽難受。”羅建生又猛烈的抽了一口。
由于身體的原因,羅建生感覺自己越發的煩悶,他有些惱怒的一邊抽著煙一邊看著遠處的屋架。我們建設的這一棟棟樓房終究只是為別人服務,他們干著體面不累的工作,還能住著我們幸苦搭建的那么好的房子。為什么這個社會會這么不公平,人與人之間為什么差距那么大,他在心里憤憤不平的想著。
“你要感覺難受就再請半天假,“別給愣頭青樣就知道傻干,錢不是一天兩天掙得,身體搞好才是本錢。”老宋關心的說著。
“沒事,這吊活我還能遭的住。”
隨著天空中太陽的緩緩位移,時間再緩緩流失著。羅建生強撐著終于熬過了艱難的一天,他如以前很多天一樣,迎著傍晚的晚霞開始朝生活區走去。內心發慌的感覺隨著太陽落下已慢慢淡去,可腦袋依舊昏沉沉的,在難受中他選擇抬頭看起了天邊的晚霞。那色彩繽紛的晚霞一縷縷的一片片的,它們在周圍暗黑色的天空烘托中顯得是那么光彩奪目美妙絕倫。羅建生看著看著好像自己在慢慢飄去,他正要慢慢歸于那片晚霞之中。在他小的時候他經常幻想自己能做天上的一朵云,自由自在的漂浮啊擺動啊,那么妙不可言。現可在越來越長大,那種感覺已變得是那樣遙不可及,現在只有除了痛苦、煩悶,就只有無窮無盡的麻木陪伴著他。
羅建生在食堂里吃了個晚飯之后便匆匆回到了宿舍。他拿起了洗漱用品走到淋浴間,隨意的洗了一會之后又返了回來。在空調微涼的風中他躺到了被窩里,完全沒有理會其他人的存在。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機然后看起了電子小說。他就這樣默默的看著,直至困意慢慢包圍著他。在他半夢迷離之際,外面忽然一陣跑車的巨大咆哮聲傳了進來。那聲音蔓延很長由強變弱,使羅建生的內心隨之波動起來。
“他媽的,有錢燒的。”羅建生在心里默默的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