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毒終究只是小道,在紛亂的大局面前,我能做的事情實在有限。
何況,毒藥總有用盡的時候。
不過幸好,那時候我們已經被俘虜到了宮外,我還可以隨時喚到一條毒蛇或者一只毒蜘蛛。
這些依然只能起到微小的作用,最多最多嚇退幾個想來強暴嬌饒的士兵。而且這一切只能在暗中進行,否則他們發現我會驅蛇,一定會第一時間殺了我,那樣嬌饒就沒有任何屏障了。
但如果他們一哄而上的話,我依然沒有辦法護住嬌饒,之所以能在這亂軍中保住她的清白,還是因為俘虜了我們的那個將領發了話,不準動她。
我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嬌饒也不知道,但總不會是因為喜歡她。
嬌饒經過這么一回離亂后突然對于自己的美貌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在這群男人眼里,我不過就是個漂亮些的小貓小狗而已。如果人不會對他們的寵物生出愛情,那他就不會對我生愛,是不是?”
“是……”這個真相很殘忍,但卻是真的。
我曾經想過殺掉那個將領,然后趁亂帶著嬌饒逃出去,但是那并不可行,帥帳外的防御太過牢靠,我的毒蟲恐怕還沒進去就被暗衛殺掉了。而且就算真的殺掉將領并且高層幸運地把此事歸為意外,憑他們的軍紀也會讓底下出現什么亂子。
我不敢做任何沒有把握的事,尤其是嬌饒還在我身邊的時候。
雖然沒有淪為軍妓,但我們還是俘虜,隨軍北上的路途里當真是吃了許多苦。
后來嬌饒回憶起那段日子的時候調侃道,也許是老天爺覺得她之前之后都太嬌貴了,所以才在那段時間里可勁兒折磨她吧。
我不知道,我覺得她始終都在受折磨,從來就沒有被嬌貴過。
但那段時間真的很苦,軍隊不會養吃白飯的人,更不會養吃白飯的俘虜,駐扎的時候我必須去洗衣做飯,而嬌饒幾乎不敢有片刻離開我的身邊,只能跟著我一起做這些粗活。
她的手那么纖細,怎么做得來這些事。
摻雜著冰凌的水、厚重的發臭的棉衣,除了凍傷之外嬌饒甚至因為不熟練而搓破了食指的皮。
做飯也是一樣的艱苦,生不起火焰被煙嗆得滿臉是灰塵,或者被柴火灼傷指尖都是常有的事。
就算什么都不做,日日隨軍走那么遠的路途,她的腳也受不了。她總是跟我說她腳掌不疼,就是腳跟那里的筋一抽一抽的疼。
這日子比之在歇國皇宮時,的確是艱苦得可怕。
但是另一方面,這樣艱苦的日子讓我們或多或少理解了之前那些瘋狂的士兵。
他們何嘗不在受苦,他們何嘗不處于地獄之中。若是我們也日日生活在這里,我們也會瘋掉,也會毫不猶豫地朝別人舉起屠刀。
夜里我為她敷藥的時候,她一邊疼得掉淚一邊對我哭訴:“我想通了,我誰都不怨,誰都不恨。人的日子都是自己過的,好處歹處都是自己掙來的,不能怨別人,只能怨自己。小桃,我們只能靠自己,只能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