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件事情，嬌饒晚上并沒有睡好，第二天一早起來，眼下一片烏青，神情也有些不屬，我想她昨夜一定做了噩夢。

果然，她抬起頭來對我說道：“小桃，我昨天晚上做了好多噩夢啊！”語氣黏黏糯糯的，還有幾分撒嬌的味道。

我雖然憂心此事，但看到她如此嬌癡，也不由得笑了一笑，一邊服侍她洗漱一邊安慰道：“小姐不要擔心，我們總有辦法應對的。”當年為她梳妝的總是青柳，我志不在此，手藝也生疏得很，然而進了宮，一切便不可能再和從前一樣。青柳不在身邊，我也不放心別人來碰她那張令萬千女人嫉妒的臉。

嬌饒無精打采地點點頭，閉目養神。

我為她多上了幾層胭脂，掩去她臉上的憔悴之色，小聲說道：“昨晚的事情我會小心打探，只是小姐真的不將它告訴皇后娘娘嗎？”

皇后娘娘是好人，聽到這話自然會幫助嬌饒。

但嬌饒堅決地搖搖頭：“會往宮里投放毒蛇的人固然可怕，但是……你這個能夠一招制服毒蛇的人也同樣會叫別人忌憚的，我擔心……”

擔心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了這件事，調查的同時也懷疑我們兩個，甚至進一步懷疑我們在自導自演。

我深深嘆了一口氣，曾經無憂無慮的嬌饒，如今也學會打算了，看來這深宮里的環境縱然不似想象中的難過，但對她也并非毫無影響。

為她換上一身鵝黃衫子，走在晨光之下，她又重新變回外人眼中那個亮烈美艷的女孩。可是我知道，她的心底深處，已經悄悄起了某種變化。

為皇后娘娘請安的時候，我仔細注意著每一個人的神情，有些人神色如常，有些人神思不屬，還有些人眼中藏著深深的不可置信。

神色如常的，可能是假裝；神思不屬的，可能是真的事不關己；而眼中不可置信的……

我不著痕跡地掃過周韻荷身旁的碧云，轉眼看向正與嬌饒言笑晏晏的周韻荷。

她倒是掩飾得很好，沒有任何多余的引人疑竇的神情。

然而她的丫鬟碧云，卻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蠢貨，始終用一種“她怎么可能還活著”的眼神打量著我們。

她的眼神太過于露骨，即便是嬌饒都有所察覺了，周韻荷回過神來，咬牙狠狠訓斥了碧云一通：“盯著美人看什么呢，沒大沒小！”

碧云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連忙斂去嫉妒底下頭賠罪：“婢子該死，還請美人恕罪！”

嬌饒有些茫然地看著她，點點頭說：“沒關系，起來吧……”

一整個早晨，嬌饒都是這樣神情渾噩，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就連在皇后娘娘問起時，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嬌饒一定是做噩夢了吧，上回你做噩夢也是這么倒三不著兩的。”皇后娘娘笑道：“只是不知你這回又做了些什么噩夢，竟然又嚇成這樣了。”

嬌饒迷迷糊糊地說：“臣妾夢到……夢到被一條蛇給纏住了，還被它咬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