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歐陽省帶著小十一來見聿俍禛的時候,似乎空氣明顯的變冷了。
少女仿佛看不見聿俍禛臭臭的臉色般,熱情地招呼:“小十一,還愣著干嘛,叫人啊?!?
十一看似羞澀地抬眸,舉棋不定地瞧了眼歐陽省。實則轉過頭去稚嫩的小臉立馬一耷拉,臉色比聿俍禛還臭,整張陰沉沉的臉仿佛都在說著:祖宗,這是整哪出?
“呵呵呵,”歐陽省無視他干笑,纖嫩的手指拐個彎暗暗掐了把小十一的腰,“俺弟啊自幼智力就有點受損,不通世故,多包涵多包涵,呵呵呵呵…”
這一掐可沒少使勁,也不知是太疼了還是被小法老這一番介紹給氣到了,臉色賽豬肝。
正在一邊擦劍的宇恒對比二人的臉色,得出結論:果然是自家主子的臉色更難看些!
不過臉色臭歸臭,本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才行,沒想到聿俍禛什么話也沒說。
雖說之前跟他有提過一嘴,關于她有個“弟弟”,但確實沒料到聿俍禛會這么好說話。
當然要帶著小十一咯,沒了小十一,誰來照顧自己?誰來跟他們通信?誰來每天放好自己的洗澡水?總不能是她自己吧!
他輕搖玉扇,面無他色,讓宇恒將她領到樓上的房間。
房間不大但是干凈整潔,有淡淡清幽的香氣,鏤金絲香爐還升有一絲殘煙。說是客棧的房間,但明顯被人為的美化了很多。
歐陽省想起那個嫌棄又冷酷的聲音
——“你到底幾天沒洗澡了?”。
所以她想,這里的房間估計都改造的大同小異了,他干凈而整潔,不能忍受自己衣袖變亂,束帶松動,也不能忍受別人的臟亂差,十有八九是個有潔癖的人。
這樣想著歐陽省倒是舒服了,白撿了便宜不占的是小狗。
“房間挺不錯,不過小十一睡哪間,可不能離我太遠?!碑吘惯€要他照顧自己呢,聊起事務來也頗不方便的。
宇恒指向最角落一間,暗暗幽幽,光門上的蜘蛛網估計就有三層厚。
——聿大人特意指派的。
小十一:…
一直努力克制怒氣的臉上,差點要崩。歐陽省立馬笑著掐他后頸肉:“十一還是跟姐姐睡吧,哈,這樣照顧著你也方便嘛!”
潛臺詞:別整幺蛾子了,聽話!
小十一由于發育的晚個子還沒長起來,看著軟萌一只毫無殺傷力。實際上他也只比歐陽省小了三歲而已。
視線里突然多出一抹黑色,男人烏黑的眸色比烏絲錦更幽暗,透出一股濃濃的危險。一聲冷哼從鼻子里悶出來,“多大了還不能一個人睡?”
聲音細微不可聞,讓歐陽省一愣。
聿俍禛不知何時來到了樓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小十一,打開的玉扇遮住了他絕大部分的臉,露出的眸子黑不見底。
沒聽錯吧…那聲傲嬌的冷哼。竟然是這貨發出來的??
“姐姐,我可以跟你睡嗎?”小十一突然一改之前的厭煩,乖順地短發遮住眸子,拉扯著歐陽省的衣袖,無辜地裝到。
“當然,小宇子等下再拉個屏風進來吧,就放在這,這個衣柜太占地方,挪開吧。”
雖然有點惡心不知道他突然賣萌是整哪出,但也算是皆大歡喜了。
他從小跟在她身邊,睡一間房對她來說也不算啥,甚至剛開始那些黑暗的日子里,都是小十一陪著她等她睡著才離開。
早已習慣有他的陪伴。
十一默默抬頭,眼睛被劉海遮住,因為害怕而緊抿的嘴唇此刻緩緩放松,揚起一抹邪邪的笑,像是不再隱瞞露出了惡魔本性,挑釁地看著聿俍禛。
想打我家小法老的主意?問過我沒有!
氣氛一時間有些微妙,竟有點劍拔弩張的意思。
不過下一瞬就被歐陽省扳過身去,十一立馬收起了表情。
她揉了揉他額前的碎發,嘀咕著:“你頭發又長長了,都戳著眼睛,到時候給你剪剪,別活成了非主流就不好了?!?
“知道了姐姐?!边@么乖的語氣在小十一身上可不常見。
“你這一口一個姐叫的還真順口啊…”某省揚揚拳頭勸他識相。
玉扇輕收,眼眸深斂。
呵,小鬼頭。
他沒有理會,一個響指暗衛從天而降,跟著他身后離去。
“上次讓你查的東西,查到了?”
布羅俯首:“李德文最近要在濱城的港口運一批貨,是張大海手上的那批。而且…”
“我說的不是這件事?!蔽⒗涞拿碱^露出淡淡不耐煩。
現階段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布羅滿臉的問號,但是不敢在主子面前表現出來。
她正冷汗泠泠地想著還有啥事,突然那間屋子里吵鬧起來,隱隱有聲音傳出來,“不要再喊我小宇子,聽起來像個太監!”
“用內力搬衣櫥,一句話比不比?是男人就來?!?
“你明明是個女的,囂張啥…”
清脆的笑聲遠遠散開,在這樣安靜的地方顯得很突兀,一下子提醒了布羅。莫非是關于…
“屬下知錯!那個姑娘似乎是如煙人,關于身世…”
“恕屬下無能,她的身世竟一片空白……”
某人的冷氣值逐漸飆升,布羅面上強裝鎮定,內心都快哭了。
作為他手下的第一暗衛,布羅擁有發現任何一個蛛絲馬跡的敏銳嗅覺,或許還能補救補救…
“不,不過!屬下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姑娘手下似乎有一批人,雖然不知是不是同一批人,但在大概十年前屬下也許見過…”
十一端著一盆擦桌的污水準備拿出去倒掉,看見盡頭處那個男人正在和別人談話。
他默默注視了會兒,心想小法老為何偏偏碰上了他?
如果說商人都是為利益而生,那他就是其中最可怕手段最狠毒的一個,不僅坐擁天下的金銀財寶,還擁有常人無法想象的滔天權勢。
他遠遠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簡單,現在只是戴著偽善者的面具罷了。
沒有好處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誰知道將來他會以怎樣的方式討回他的成本和收益,只怕到那時已不是他們能控制的了。
是時候找木乃十談談了…
“所以你盡量離他遠點,知道嗎?”小十一無奈的看著歐陽省,她好像騙吃騙喝似的,點了一桌子菜。
“…”
“我跟你說話呢,聽到沒有!”
小十一忍無可忍了,平時的飯菜苦了她嗎?吃這么香,豬變的?
歐陽省扯扯嘴角,臭小子,吃炸藥了?大概埃及里只有你敢這么和我說話了。
小十一打小就伶俐的很,不然也不會安排在她身邊為伴。
她漫不經心地拿起一個雞腿,右手挑起一筷子白米飯,像是研究珠寶一樣端詳著。
“他對我不懷好意,我又何嘗不是在利用他?!闭{皮的臉上不知何時沒了笑意。
“他的生意做那么大,肯定有牽涉到宮家的,畢竟在如煙若不和宮家做生意,難道和歐陽家不成?”
開玩笑地說出,沉重的話。
若是歐陽家還在,哪還有宮家什么事?
小十一也沉默了,可是少女此刻卻笑了起來。
“所以啊,本小姐還是有先見之明的,跟著他一闖禍可以甩鍋,二不愁吃喝,三還可以接近宮家。一舉三得或者更多!”
看她眼眸清麗的樣子,真不知說什么好了。永遠這樣笑顏明亮。
何時你也能卸下這面具,對我們講述你的心酸與委屈呢?
當天晚上小十一還是被攆到了那間房里去了,門上的蜘蛛網早已清掃干凈,但房里空空蕩蕩一張床一褥被,簡陋的只見四壁。
什么香啊,花草啊,柜櫥啊全都不存在的。
歐陽省張張嘴卻不知說啥,醞釀半天還是嘆了口氣:“被人服侍的生活難道要一去不復返了嗎?還真是懷念啊…”
小十一撇撇嘴,臉色還是略慎重:“反正要提防著點聿俍禛,先生前兩日把藥浴皂換成了香膏,要記著每晚都用。”
“好了,去休息吧。這兩日也是真的辛苦你了?!睔W陽省給他一個安撫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