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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思路決定出路

  • 一池春水
  • 李蘇章
  • 11815字
  • 2020-08-20 17:46:27

人生啊,就是這樣變幻莫測,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一只美麗的天鵝眨眼間變成一只又老又丑的老母鴨。

蘋姐唯一的辦法就是哭,大哭,撕心裂肺地哭。

后來,她不哭了,轉為笑,冷笑、嘲笑、譏笑。

這個項目是上級單位建工局第五大工程項目,也是西太平洋近年來第一個大項目。

為此,公司隆重召開了表彰總結大會。

羅海宇、陳小琳等人受到了表揚。

鑒于羅海宇的突出貢獻,在楊廣進的提議下,他破格提拔為市場營銷部副經理。

很快,羅海宇接到了小菲的祝賀電話。

他很清楚這個電話的含義。

是該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由于數量太大,他在電話里提議分十次左右兌現,公司好走帳,她也好處理。

小菲同意了。

羅海宇很快辦好了手續,從銀行提出一百萬現鈔后,與陳小琳一起來到小菲住所。

送錢的事一般是需要二個人一起送,以防事后說不清。

一百萬裝在一個塑料袋上,大約十公斤左右,由羅海宇一人提著。

從小到大,羅海宇還沒見過如此多的錢,現在如此親近,如此真實,心里自然緊張、興奮,五味雜陳。

不羨慕是假的。

當然羨慕歸羨慕,心里還是非常純凈,沒有絲毫貪念。

從小,他父母就告訴他,窮人要有窮人的骨氣,不是自己的,一分一毫都不能要。

桌面上鋪滿了一層厚厚的的鈔票,引得大家的眼睛都在放光。

小菲笑著說:“我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多的錢,雖然這個房值幾百萬,但都不是我交的,現在這些錢弄得我心里都在跳舞。以后我們就是朋友了,你們每人拿二萬,權當辛苦費。”

羅海宇有點不好意思,遲遲不敢動手。

小菲拿起二把錢,扔在羅海宇手上:“拿著吧,我的一點心意。”

羅海宇只好收下。

他想她有一千多萬呢,二萬塊對她來說不算什么,再說不收,她心里說不定有別的想法,這錢畢竟來得有點不光彩。

陳小琳猶豫了一下,最終也收了。

她的想法與羅海宇一樣,二萬塊對小菲來說真不算什么,何況沒有她們牽線,她會分文沒有。

這錢收得心安理得。

小菲把錢收好,然后提議:“我們一起去外面吃一頓,祝賀一下。”

羅海宇立即贊成:“小菲是富婆了,我們要好好宰一頓。”

陳小琳聽到這話心里很不舒服。

可以看出來,小菲非常喜歡羅海宇,二人有說有笑,始終把她冷落一邊。

這讓她非常不爽。

但她知道,這是人家的權利,她沒資格干涉。

本來她想推脫不去了,但想到羅海宇去,她決定還是去。

管它呢?電燈泡就電燈泡,手電筒就手電筒,不說話就是了。

她沒想到羅海宇又提起了另一個人:蘋姐。

他對小菲說:“我有一個好朋友蘋姐,把她一起喊上吧。”

小菲點點頭,表示同意。

蘋姐,陳小琳認識,楊廣進的情人,到西太平洋來過幾次,只是交往不深。

既然羅海宇說蘋姐是他的好朋友,她就要看看,二人是如何好法。

羅海宇撥打蘋姐的電話,竟然不通。

他連撥幾次,依然不通。

他估計她正與楊廣進在床上鍛練身體,不方便接電話,就說:“算了,不請算了,我們自己吃。”

他們來到附近最新開的一家農莊酒家。

這家特色就是農家菜,所有的菜肴全部從偏遠山區運來,菜是最原始,最正宗。

小菲經常來吃,今天她依然點了這酒店的特色菜:四大碗。

紅燒牛肉,土豆燉排骨,火烤小河魚,還有清炒雞。

別人炒菜是盤,它們這里炒菜用的是土盆,選用的菜都是山區小黃牛、過年豬、溪水中的小魚蝦,樹林山雞。

四大碗特別香。

菜還沒上桌,羅海宇笑著說:“我要流口水了。”

小菲跟著說:“我也是。”

陳小琳本來要說這句話的,不料,小菲搶先了,她只好呡嘴一笑,點點頭,表示贊同。

一會兒,菜上來了。

羅海宇要來一壺自釀的山泉米酒,每人一碗,大口吃肉,大口渴酒,吃得三人興起,詠起了山歌:

對面的小哥哥,山里起風喲。

妹妹的小裙裙,在唱歌。

天上的白云喲,要打鼓

地上的流水喲,喜悠悠。

阿妹的心呀,空蕩蕩。

他們邊唱邊敲著碗筷,只聽遠處傳來一聲喝彩:“唱得好,唱得好啊。”

暈,竟是楊廣進。

原來他住在附近,正在找吃的地方,誰知被歌聲引來了。

大家趕緊招呼他過來。

然后,再加了二個菜,四個人聊一些廢話,常常聊得大家哈哈大笑。

然而,內心上,羅海宇一點都不想笑。

剛才自己還判斷楊廣進在鍛練身體,現在出現了,說明沒有。

難道她在跟別人鍛練,不然電話為什么不通?

他又試打了一下,依然關機。

雖然他始終笑著,內心卻冰涼一片。

不是對她跟男人上床有意見,這是她的權力,他管不了。

當然,內心上,他還是希望蘋姐不要上床,至少不要讓他感覺到。

這樣感覺非常不好。

有種痛會彌漫心頭,特別特久,特別磨人,特別難受。

在內心深處,他始終有蘋姐的位置,隱蔽很深,從不外露,但他知道有。

他經常站在窗前,呆呆地癡望著蘋姐所處的方向,暗想,她在干啥呢?

他可以打電話,但不行,他會緊張,手足無措,結結巴巴,無法張口,即使張口,他也不知下一步該講什么?

我可以說,我愛你嗎?

這是不可能,也不可以。

蘋姐之所以坦然地在他面前公布她與楊廣進的關系,就是告訴他,這句話不能說。

他沒必要自討沒趣。

但心是騙不了人。

他心里有她,始終牽掛著她。

即使不是戀人,也是朋友,是那種生死相依的朋友。

飯局結束后,小菲慌慌張張走了。

因為梁健飛來電了,要她立刻回去。

楊廣進也開車走了,是不是跟其她女人約會去了,他不說,別人不問。

酒店剩下羅海宇和陳小琳二人。

陳小琳提議:“難得出來,我們去看電影吧。”

然而,羅海宇一直在打電話。

她注意到了,他始終在撥同一個人的電話,這個人就是蘋姐。

他為什么如此固執地打她的電話,難道他跟她有關系,或者談戀愛?

似乎不可能,平時他跟她聯系并不多,也很少看到二人在一起。

因為陳小琳天天跟羅海宇在一個辦公室上班,他有情況,她不可能感覺不到。

她好奇地問:“你在跟誰打電話?”

“我跟蘋姐,很奇怪,她的電話一直打不通。”

“這有好奇怪的,有可能沒電了,或者手機掉水里了,都有可能。”

羅海宇有點恍然大悟:“可能是的。哦,你剛才說什么?”

“我說我們去看電影。”

“好啊,走吧。”

二人來到電影院,但陳小琳依然感到羅海宇的心沒在電影院。

她很太度地說:“你再打個電話給蘋姐,要她一起來看電影。”

羅海宇操起電話,連撥幾次,依然不通,并且是提示音,她已欠費。

羅海宇異常驚訝:“蘋姐手機欠費了,她怎么可能欠費?”

陳小琳也十分吃驚:“蘋姐,那么有錢的人,怎么可能?你打錯了吧?”

“你打下吧。”

陳小琳撥打了蘋姐的手機,提示音的確說本機已經欠費。

“算了吧,我們還是去找一下。”

“你神吧,我電影票都買好了。”

羅海宇只好無奈地進去了。

陳小琳感到與羅海宇一起看電影真沒勁。

他的眼睛根本沒往銀幕上瞧,一雙失神的眼睛直勾勾盯著天花板,似水蘋姐就藏在上面,不肯下來。

想跟他說句話,他“嗯”了一聲再無下文。

他的心依然在蘋姐身上。

蘋姐是什么樣的人啊,為什么如此讓他上心。

她想不看電影了,決定陪他一起去找蘋姐。

她想看看蘋姐到底是怎樣的人。

她打了一下羅海宇的手:“不要看了,我們去找蘋姐吧。”

聽到去找蘋姐,羅海宇回過神來,起身往蘋姐的住所奔去。

蘋姐的家位于沙林市另一個高擋小區。

她家是棟三層樓的別墅,里面裝修非常奢侈。

然而,大門緊鎖。

陳小琳眼尖,看到門邊上貼有一張紙。

她走近一看,大吃一驚,忙招呼羅海宇:“快來看,法院查封公告。”

羅海宇認真看后,頓時驚呆了。

這公告說蘋姐欠了別人錢無力償還,現擬對該房屋進行拍買。

為什么是這樣?

“我們去她辦公室看一下。”

結果空無一人。

當然不全對。

應當說還是有一個人。

一個打掃衛生的老太太。

她說東升公司的人走光了,她是來討薪的,蘋姐欠了她一萬塊工錢沒給,她來問她要。

然而,東升公司就是空架一個,什么電腦、辦公桌之類全不見蹤影,而且門上還貼了法院封條。

蘋姐不見蹤影。

她到哪里去了?

第二天,通過東升公司曾經的同事,羅海宇終于在市郊一處民房中找到了蘋姐。

這是一棟至少有五十年歷史的二層民房,陳舊、破爛,墻面遍布黃色的斑點,有的地方透過瓦可以直接看到天空。

蘋姐住西頭最里面一間。

羅海宇敲了一下門,里面沒聲音。

再敲一下,依然沒有。

不對啊,門反鎖了,里面肯定有人。

羅海宇拼命地敲,不斷喊蘋姐,蘋姐。

終于,里面傳來弱弱的聲音:“誰呀,我起不來,你自己開。”

是蘋姐,是蘋姐的聲音。

羅海宇二話不說,一腳把門踹開。

一股很重的潮濕氣迎面撲來。

蘋姐倒在床上,有氣無力正直喘粗氣。

看到蘋姐的模樣,羅海宇眼淚差點奪眶而出。

這是蘋姐嗎?

她面色枯黃,憔悴,精神萎靡,身體瘦削不堪,似乎重病在身。

他馬上跑過去,扶她起來,心疼得眼淚流了出來。

“蘋姐,你怎么啦,是不是病了?”

“是的,感冒發燒,二天了。你敲門時,人正昏迷著,你敲門把我鬧醒了。”

“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啊?”

“我的電話停機了。”

羅海宇倏地想起來了。

是的,蘋姐的電話欠費停機。

他馬上撥打120,很快120過來了。

他把蘋姐送到了沙林市中心醫院。

醫生一量體溫,嚇了一跳,42度。

醫生扭頭問羅海宇:“她是你親人不?”

“是的。”

“既然是你親人,為什么如此不負責任,你知不知道,42度會死人的。”

聽到會死人,羅海宇心中不由一陣恐慌:“醫生,請用最好的藥救她,不要怕花錢,她對我非常非常重要。”

“好吧,你先出去,我馬上通知急診室會診,盡快拿出最好的治療方案。”

羅海宇焦急地在門外等著。

他突然想起楊廣進。

蘋姐好歹是他情人,她得了病,是不是該來看一下。

他撥通了楊廣進的電話,把蘋姐的情況說了一遍。

誰知,他竟淡淡地說:“知道了。”

并提示他:“這樣的電話以后不要打了。”

不要打了?

什么意思?

難道是說蘋姐的事跟你沒關系?

她不是你的情人么,不應關心一下?

羅海宇有點想不明白。

在醫生的全力搶救下,蘋姐的體溫終于降下來了,保持在三十八度左右,當然還是高,不過,人清醒過來。

她有點餓了。

羅海宇從附近飯店打了一份皮蛋瘦肉粥和一碗排骨湯。

蘋姐很快吃完。

她笑著說:“這飯真香,你不知,我一天二晚沒吃東西了,人睡在床上,一直昏昏沉沉。”

見蘋姐精神好轉了,羅海宇開始問她:“蘋姐,你好歹也是個有錢人,我就奇怪了,你怎么連話費都交不起?”

說到錢,蘋姐神色立即暗淡起來。

她十分難過地說:“海宇,在你面前,我不相瞞,我現在真的身分無文,不僅電話費交不起,而且吃飯的錢都沒有。”

羅海宇異常震驚:“這是怎么回事,到底發生了什么?”

“哎,都怪我沒經驗,結果被一個工程項目害了。”

原來,有一個港商要在沙林投資一個項目,總投資二億元。

這港商在香港也就一二千萬元,資金不是特別雄厚。

他有一個親姐姐在沙林市,她的兒子在區政府招標辦工作,有招商引資任務。

他找到這個姨父,希望他到沙林市投資,并給他找好一塊地皮,擬建一個商城。

這個港商小時候家里特別窮,全靠他姐姐幫襯,他才度過最艱難的歲月。

后來,他隨著內地人流順利逃到香港,從擺地攤和拉貨開始,慢慢積攢家產,十年左右,終于擁有了上千萬資產。

外甥有求,他自然不能不管。

經過多方考察,他決定投資這個項目。

恰好,蘋姐跟這個港商外甥熟,她決定接這個項目。

由于是招商引資項目,這個項目可以實行議標,就是說投資方可以自由選擇承包方,雙方簽訂合同,到市招標辦履行有關手續即可。

東升公司雖然主要從事中介服務,但工程部、技術部等這些主要機構都有,具有一定的施工能力。

蘋姐不想再搞什么中介了,這個行業沒有過硬的關系,根本不賺錢,她想自己施工,把這個工程搞完。

因為這個工程利潤很大。她算了一下,利潤率有百分之三十,拋一點的話,至少也有百分之二十,四千萬,自己以前一年能賺多少啊,才五十萬,無論從哪方面來說,這個項目值得搞。

何況,她跟這個港商交談過多次,都表示只要工程出了正負零,他立即打五千萬過來,并且對資金專門寫了承諾書,資金不到位,按總造價的百分之二十,賠償損失。

這個違約金很高了。

出正負零只要三千萬,如果他不給錢,自己至少可以從中賺一千萬。

這樣的事何樂而不為?

她之所以敢接這個項目,還有一個重要原因,這個港商支付了二百萬土地金,這個情況是她通過一個在國土局工作的朋友查到的。

港商已經投資,是鐵板釘釘的事了。

有了這一可靠消息,蘋姐開始放心投資。

這個項目需要的三千萬,她是這樣安排的。

自己手上有五百萬左右現金,把房子抵押到銀行,可以貸款一千萬。

這樣她手上有一千五百萬。

還差一千五百萬。

這個沒關系,按建筑工地的行規,想成為工地材料供應商必須先墊資,蘋姐跟他們簽的合同都是正負零。

工程項目出正負零,她付清之前所有欠款。

所謂正負零,是指建地下部分。地面以上為正,地面以下為負,地下部分建至與地面平齊,謂之正負零。

到了這個地方,港商需要支付五千萬工程款。

這個安排應當是天衣無縫。

因為銀行的貸款她順利拿到了手,所有材料供應商都同意她的條件,全部簽訂了合同,并開始供貨。

蘋姐的東升建筑公司按合同要求順利進場。

很快,工程按約施工到了正負零。

港商要支付五千萬。

有道是人算不如天算。

這時,突然傳來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港商出事了。

他開的車與一個面包車相撞,當場死亡六人,包括港商自己,重傷三人,正在醫院搶救。

當地交警迅速介入,處理這起特大交通事故。

經鑒定,港商酒后開車負全責。

交警大隊立即通過法律途徑扣押了港商帳面上一千萬資金,用于處理交通事故。

這一千萬本來是用于支付工程款的,另四千萬他跟朋友談好,到時借給他,其余可以銀行融資方式解決。

誰知,他出事了,死了。

一千萬不僅沒了,朋友許諾的四千萬也不借了。

他的家屬見之不妙,干脆宣布這個項目因當事人死亡,終止,不再投資。

這下輪到蘋姐傻眼了。

開始她以為正負零只要三千萬,真正進場才知項目部自身開支也是巨大,水電費、辦公費、人工費等等,一月下來少說也要八十萬,正負零后,她一算開支整整三千七百萬。

除去自己的一千五百萬,欠外面整整二千二百萬。

這是要命的二千二百萬。

消息傳出后,項目部立即人山人海,全是要債。

項目部員工見工資都沒有著落,立馬搬東西,幾天之內項目部所有物品搬運一空,包括蘋姐的一些私人用品。

一時間,人去樓空。

材料供應商沒搶到東西,迅速跑到東升公司和蘋姐家里搶,得知消息的銀行立即向法院起訴,申請財產保產。

短短一個月內,蘋姐所有的房子、車子,加上東升公司的財產全部歸零。

不是零,是負零。

她身上背負三千多萬元外債。

一個風風光光的千萬富姐變成一個人棄人嫌的大姐。

人生啊,就是這樣變幻莫測,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一只美麗的天鵝眨眼間變成一只又老又丑的老母鴨。

蘋姐唯一的辦法就是哭,大哭,撕心裂肺地哭。

后來,她不哭了,轉為笑,冷笑、嘲笑、譏笑。

但人家不管,只要錢,兇狠地要錢。

期間,蘋姐找過楊廣進,期望他伸援手,幫她度過難關。

楊廣進冷冷一笑:“這個我幫不了,你欠的不是幾萬,是幾千萬,我如何幫?”

楊廣進不僅不幫,而且還慢慢地疏遠了她,不再聯系,弄得她吃飯的錢也沒有。

蘋姐窮途末路,只能逃,躲在市郊的一棟民宅里。

她想就這樣死掉算了。

如果不是羅海宇出現,她真的就這樣死掉了。

聽了蘋姐的訴說,羅海宇心里異常難受。

他十分生氣地說:“你為什么不找我呢?這世上還不是有我嗎?”

“我找你有什么用,你有三千二百萬?”

“我沒有,但至少我不會讓你餓著、凍著。”

“就算餓不著,凍不著,我一樣被人打死。”

這倒是。

羅海宇對此深有體會。

小時候,他家欠親戚五十元,時間有點長,大約一年左右。

他家不是不還,而是確實拿不出錢,這親戚不干了,幾乎天天到家里要錢,大年三十都不走,打人,打東西,鬧得雞飛狗跳,就差出人命。

看到親戚兇惡的臉,羅海宇心里異常恐怖和絕望,有幾次他準備拿起刀對準自己胸口說:“我家還不上你的錢,我拿命來還。”

最后是好心的鄰居借了一只雞給他家,說是利息,這個親戚才放過。

蘋姐欠了這么多錢,人家不以命相搏才怪。

他決定不與蘋姐討論這些話題,大沉重,大堵心。

蘋姐的病要緊。

其實,蘋姐的病還是急火攻心引起,再加上生活條件不好,飲食不正常,抵抗能力差,自然感冒發燒。

這些不是特別大的毛病,當然不及時治療,還是會致命。

現在的蘋姐通過有效治療,第二天精神大為好轉,可以自由進食,第三天就與常人無異了。

醫生見之,要她出院。

羅海宇馬上幫她辦好了出院手續。

二人走出醫院。

蘋姐仍想返回民居,但羅海宇阻止了。

他說:“我已退掉了你的住房,在賓館另給你訂了一間房,這段時間,你就住這里。”

這是家五星級賓館,她有點詫異,但最終沒說什么,相反,很愉快地接受了。

平時住慣了舒適的環境,對又臟又臭的市郊民居真不習慣,不說別的,就說洗澡,需要用桶打水,簡直讓人徹底崩潰。

羅海宇安排好蘋姐后,回到了辦公室。

他決定對支付小菲的中介費要作些調整,最好是一次性支付。

因為他對蘋姐這個項目有了一些新想法,雖然不是很成熟,但他想試試。

為蘋姐,也為了他自己。

沒有錢的日子太可怕了,蘋姐的經歷充分說明了這點。

這是一次很好的機會。

其實,每個人一生中都會有幾次絕佳機會,就看你能不能抓住。

這次機會,羅海宇決定不放過。

第二天上午,他來到蘋姐所住的賓館,問她:“你有沒有港商家屬的電話。”

“有啊。”

“你把他們叫來,我想跟他們談談。”

“談什么呢?”

“談項目轉讓的事,我想把他們的項目買下來。”

蘋姐驚訝地張開大嘴:“不會吧,你錢都沒有,怎么談?”

“這個你不管,你只管把他們叫來就行。”

這個很簡單,昨天把欠費交完后,她立刻收到港商家屬十幾個未接電話。

通話后,她才知,她失蹤后,不甘心的供貨商開始找港商家屬要錢,有的還鬧到招商辦,向港商外甥要錢。

打橫幅,寫血書,敲鑼打鼓,誓死捍衛,誓死要錢。

鬧得雞犬不寧,山河變色。

問題是,他們哪里有錢啊。

絕望之下,港商家屬提出項目他們不要了,前提條件是欠債的也不要找他們要錢。

蘋姐一聽頭大了。

她到哪里去弄錢?

她正要推脫,卻被羅海宇按住了。

“你告訴他們,他們的條件我們答應,我們把這個項目拿下來。”

蘋姐剛想說你神經吧,看到羅海宇剛毅的表情,話立刻咽了下去。

通過這幾個天的相處,她很快發現羅海宇變了,變得成熟,穩重,思維敏銳,說話條理清晰,辦事非常穩健。

他有非同一般的商業頭腦。

她不再說什么,迅速通知港商家屬前來談判。

得到通知的港商家屬歡天喜地來了,還有他在招商辦工作的外甥。

在蘋姐的保證下,他們毫不猶豫在項目轉讓合同上簽字,并表示港商投資的二百萬作為違約金,補償給東升公司。

前提條件是東升公司不再追究他們違約責任。

港商外甥表示,東升公司享有港商所帶來的一切利益,包括各項政策優惠。

消息傳出,大批供貨商立即蜂擁而至。

他們都是要錢的。

蘋姐大聲怒吼道:“要么你們現在就殺了我,要么給我一點時間,到時一分不少還給你們。”

羅海宇也跟著說:“你們必須給蘋姐時間,否則你們一分錢也拿不到。”

蘋姐的氣勢把供貨商嚇住了。

他們悄悄商量了一下,認為這個事可能有轉機,至少蘋姐住五星級賓館,說明她還是有錢,多少不知,但肯定有錢。

同時,他們對站在蘋姐身邊這個男人也發生了很大的興趣。

有眼尖的人立即認出來了,他是西太平洋公司市場營銷部副經理。

西太平洋公司,央企,有錢得狠,是不是西太平洋公司準備介入,有可能,完全有可能。

他們議論的結果是要債的事可以緩緩。

羅海宇想了想,對供貨商說:“是這樣吧,你們每天派一個人到賓館來,守著蘋姐,防止她跑掉。”

羅海宇的話讓供貨商放了不少心,更加堅定了他們的猜測。

既然是這樣,他們接受了羅海宇的方案,每天來一個人探聽虛實。

處理完這些事后,羅海宇把小菲約到賓館茶廳,三人邊吃邊聊。

這個項目需要小菲的支持。

羅海宇向她介紹了蘋姐的項目。

羅海宇已經敏銳地意識到,這個項目只要再投入五百萬,完全可以全面激活。

然而,他沒有,蘋姐沒有。

天賜良機,小菲有。

她有一千四百萬中介費。

這錢現在正在他手上。

他明確希望小菲投資這個項目,入股東升公司,成為股東。

開始小菲不知可否,有點拿不定主意。

這沒關系。

他有足夠的理由說服她。

他提到了副市長梁健飛。

說有人正在舉報他。

有沒有人舉報,其實羅海宇并不清楚,但作為一個非常強勢,經常把下屬罵得狗血淋頭,而自身又不干凈的領導,無人舉報很不正常,難以讓人信服。

有人舉報,自然會牽扯到小菲,這點她很清楚,由此想到了自己的錢,能不能保住,會不會沒收?

這些都不好說。

中介費嚴格起來,尤其是梁健飛從中插了手,這個錢從法律意義上來說,就不是合法收入。

如果投資了項目,就能從不合法變成合法。

羅海宇點了最關鍵的地方,這個錢需要一年時間支付,作為央企,你知道,領導隨時更換,新官不理舊賬,我無法保證錢能按時給你,如果不給你,你敢要?

梁市長敢來討要?

如果你投資這個項目,我可以一次性給你。

當然,投資有風險,但這個項目你沒有任何風險。

一是這個項目會由西太平洋公司承建,它可以墊資,建房的錢你不用擔心。

二是商城地處市中心,只要房子建起來了,可以出售商鋪,錢會源源不斷地來。

這樣我們不就是發大財了么。

羅海宇的話讓小菲很是心動。

他說的不是沒道理。

她上個月去野外玩,運動過度,結果流產了。

梁健飛一直在說她故意的,十分冷落她。

同時,她從一個好姐妹口中得知,梁健飛又有了新情人。

此人靠不住啊。

自己不趁有點本錢的時候創業,以后會死無葬身之地。

再說,錢在羅海宇手上,給不給還不是他一句話。

他真不給,你還真拿不到,即使你拿到了,他一個舉報電話,你就得乖乖吐出來,甚至還有牢獄之災。

小菲思前想后,最終點頭同意。

他們三人商議后,達成一個協議。

蘋姐占百分之七十股份,因為她有三千多萬資產壓在哪,小菲占百分之三十。

蘋姐看到羅海宇起草的這個協議,火冒三丈,當即把它撕得粉碎。

她十分不滿地說道:“什么狗屁協議,重寫。”

她毫不猶豫把羅海宇寫進去,占百分之三十股份,她只占百分之四十。

小菲看她的股份沒變化,點頭同意。

羅海宇張張嘴,還想爭辯。

蘋姐二話不說打斷他:“你給我閉嘴,就這么定了。”

羅海宇只能無奈地笑笑,簽了自己的名字。

蘋姐提議,這個項目名海燕商城。

大家一致叫好。

完畢,三人會心一笑,舉杯暢飲,大醉而歸。

第二天,羅海宇把港商這個項目向陳小琳和楊廣進說了,希望公司承建。

楊廣進很奇怪:“這個項目不是蘋姐在建嗎?”

羅海宇馬上答道:“這個項目蘋姐已港商哪里買下來了,由她來開發,她現在正在找施工單位。”

“是這樣啊。”

楊廣進點頭表示可以考慮。

這個項目他知道,是議標項目,只要蘋姐同意就行。

至于蘋姐是如何得到的,他并不關心,他總感到蘋姐現在是個大麻煩,躲得越遠越好。

當然,有項目還是不能放過,況且這個不是不能接,即使墊資也沒問題,因為已經出了正負零,有三千多萬壓在哪,虧不了。

如果東升公司不給錢,可以向法院申請拍買。

之前,供貨商也向法院申請拍買,但無人接手,西太平洋公司也無法接手,因為它的資質就建房子,不是投資開發商,如果哪個領導敢這樣做,必定撤職查辦。

如果接工程,搞施工沒問題。

楊廣進把海燕商城的有關情況在班子會上作了匯報。

班子成員一致認為,這個項目不錯。

一是有三千多萬工程量壓在哪里,不怕賴帳。

二是墊資到五層,支付百分之七十工程款,只需墊資三千萬元,這個沒有風險。

支付百分之七十,而不是全部,這是羅海宇的主意。

主要防止資金斷裂。

這個非常可怕,蘋姐就是因為這個傾家蕩產,不能不防。

經過班子討論,決定承接這個項目。

西太平洋公司內部對承接項目會進行分類,根據類別的不同,給予不同的獎勵。

一般分三類。

一類:條件優(幾乎不墊資)。

二類:條件一般(墊資百分之三十)。

三類:條件苛刻(墊資百分之五十以上,附加許多不公平條款)。

經班子評定,海燕商城為一類項目,為此,羅海宇獲得五十萬營銷獎。

羅海宇立即對營銷獎作如下分配:總經理成明歡二十萬,楊廣進、陳小琳、羅海宇各十萬。

獎給個人的營銷獎,一般的行規,個人需要作第二次分配,獎哪些人,給多少,自己定,但不能獨吞。

當然,強行獨吞,也行,別人不會說什么,只是不會有第二次了,你會漸漸被孤立。

在一個單位,如果你被領導和同事孤立起來,基本上你就判了死刑。

這個道理,羅海宇自然清楚。

看到羅海宇的獎金分配方案,總經理成明歡不由暗暗點頭,覺得羅海宇這個小伙子不錯,懂進退,會做人,心懷寬闊,不計個人得失。

生活中,很多人難以做到這點,尤其是在金錢面前,往往自亂方寸,露出一副貪婪的嘴臉,這樣的人根本不可交,也不配當領導。

所以,當他看到羅海宇送來的要求支付雨林小區項目中介費請示后,立即批示同意。

并指示全額支付。

這就是二十萬的回報。

第二天,一千四百萬順利打到東升公司帳上。

看到白花花的銀子到帳了,蘋姐真是百感交集。

一個月前,她是人人喊打的喪家犬,即將餓斃街頭的叫花婆,現在終于翻過來了。

她先把銀行利息支付了。

銀行見她來了一千四萬,很爽快地向法院撤訴,她的房子要回來了。

她準備支付部分材料欠款,沒想到,出現意外的一幕。

他們竟不收。

他們都說,你現在資金緊張,先用著,材料款以后慢慢付。

不過,他們提出一個條件,西太平洋公司施工的海燕商城,要優先用他們的材料。

原來西太平洋公司要承建海燕商城的消息,不到一天,迅速傳遍四面八方,自然驚動了材料供應商。

他們立即意識到,這是商機。

西太平洋公司,央企,大牌子,有錢,跟他們做生意只賺不虧。

問題是他們沒關系,進不去。

所以,他們找蘋姐。

只要蘋姐肯幫忙,絕對沒問題。

如今蘋姐的身份變了,是業主,投資方,是施工單位的上帝,她提的要求施工方能不答應,況且又不是殺人放火。

面對材料供應商的要求,蘋姐笑呵呵地答應了。

她利用業主的優勢,很快與西太平洋公司達成協議,工地材料全部由她的債主提供。

簽訂合同三天后,西太平洋公司施工人員全部進場,沉靜大半年的工地重又喧鬧起來。

一時間,人來人往,機械日夜轟嗚。

見工地開始運轉,羅海宇、蘋姐、小菲三人在東升公司召開了一個專題會,重點討論如何融資。

蘋姐介紹了有關施工情況。

她說:“自西太平洋公司進場施工后,現場看熱鬧的人很多,有的還在問有沒有房賣。現在的發展勢頭很好,我想海燕商城用不了多久,整個沙林市都會傳開。現在我們需要議議下一步怎么辦?”

說完,她用期待的眼光望著羅海宇。

如今羅海宇成了東升公司靈魂式人物,蘋姐很多事情都會事先征求羅海宇的意見。

他成了不是董事長的董事長。

羅海宇胸有成竹地說:“蘋姐說得很對,基本實現了我們初期預定的目標。下一步我們要出售商鋪,我個人認為可以分二步走。”

“第一步在施工現場設立銷售處,把場面搞大一點,漂亮一點,可以請鑼鼓隊,腰鼓隊敲敲打打,搭一個舞臺請業余歌手唱歌、戲班子唱戲,把現場氣氛搞起來,搞得熱熱鬧鬧,吸引周圍的人群,同時,把銷售商鋪公告貼在最顯眼處,在電子屏上滾動播放。”

“第二步去省電視臺打廣告,把周圍市縣有實力的商家吸引過來,讓他們來投資。電視臺的廣告要連播三個月,日夜轟炸,估計才會有效果。”

“我想,只要這二步做好了,不愁沒人氣。我們海燕商城雖然不是市中心,但緊靠汽車站,也是人來人往的地方,我相信,這個優勢,投資商一定能看到。”

“大家看如何?”

小菲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會議。

她說不出什么大道理,但憑直覺,覺得羅海宇說得很好,非常準。

她馬上說:“海宇說得非常對,我同意。”

“我也同意。”蘋姐接著說:“海宇大的方向是對的,只是一些細節,需要認真處理。這個問題不大,到時交辦公室去弄。”

她突發奇想,轉向小菲:“你能不能把梁健飛請來,參加我們的招商會。”

羅海宇眼睛一亮,是的,他是塊金字招牌,能出席最好不過。

小菲也認為不錯,不過,他們現在的關系不是特別好,能不能來,沒把握。

她勉強點點頭:“我試試看,他最近忙,不知會不會答應。”

羅海宇看出了她的不便,于是說:“梁市長來不來沒關系,來,更好,不來,也不影響我們銷售,我們從明天就開始。”

第二天,海燕商城開始張燈結彩。

蘋姐邀請了社區腰鼓隊跳了整整一天舞,弄得商城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原計劃是準備搞個慶典儀式,邀請有關領導出席,但小菲請梁市長不順,他不愿意出席,羅海宇想了想,算了吧,簡單點一樣有效果。

果然不出所料,下午三點左右,第一個購買商鋪的人出現了。

他一口氣買了二套,支付了二百多萬現金。

很快出現第二個,第三個,當天銷量突破五百萬。

大家緊繃的神經終于松懈下來。

第三天,銷售雖然為零,但咨詢的人很多,一百套宣傳資料二個小時全部領取完畢。

真正出現井噴的是電視臺播出廣告的第四天,大量鄰近市縣的商客蜂擁而至。

他們差不多是全家出動,前來參觀咨詢,這天銷量突破一千萬。

接下來的十幾天,差不多每天都近千萬資金進帳。

不到二個月,東升帳戶資金達到1.8億,并且后續資金還在不斷涌入。

羅海宇的策劃終于大獲成功。

蘋姐見此,把以前所有欠債全部還清。

她現在無債一身輕。

她長舒了一口氣。

她很慶幸遇到羅海宇,是羅海宇徹底改變了她的命運。

其實,她心里也有他,只是上帝捉弄人,她想,今生今世,二人不會走到一起了,因為沒有一個男人會容忍她的過去。

小菲看到項目出效益了,提議每人分一千萬。

蘋姐點頭同意。

就這樣,羅海宇銀行帳戶上有了一千萬存款。

他真想不到變化如此之快。

半年前,他還羨慕小菲有一百萬,現在自己輕輕松松就有千萬身價,不,以后是上億。

他認真測算了一下,這個項目銷量可達到四億,而他們只需支付西太平洋公司二個億,也就是他們會純賺二個億。

除了這些,他們在十八層預留了一層辦公樓,每人手上在一樓有四個最好的旺鋪。

這是以前根本不敢想象的事。

這時,他突然想起來自已的家。

除每月寄三千元回家外,大半年了,沒跟家里聯系,也不知家里情況如何?

他不是不想聯系,而是忙,也沒辦法聯系。

他家沒電話,而唯一有電話的是村長家,相隔太遠,來回奔跑需要半個小時,很不方便,現在有錢了,該回家一趟了。

父母一生非常清貧,備受鄉鄰歧視,全家的日子一直過得緊巴巴。

現在有了這些錢,就可以改善他們的生活狀態和居住條件,好讓他們挺直腰桿做人。

金錢不能買來全部,但可以買來尊嚴,可以有尊嚴地生活。

這就是金錢意義的所在。

他跟蘋姐和陳小琳說了一聲,開始踏上回家的路程。

這次,他沒有搭長途客車,而且從專賣店買了一部寶馬,朝家鄉直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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