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著小雨，方季李在葉黎家門口躊躇了好一會兒才去敲門。

葉黎模糊的聲音傳來，“誰？”

“方季李?！?

方季李現(xiàn)在的心情很忐忑，像水橋邊葉黎第一次和他表白，像那年葉黎毫無征兆的說分手。

葉黎打開門，一只手橫在門上，“有事嗎？”

“有?！狈郊纠钕牒退苯诱f馮珂的事，又覺得不夠，這個時候的葉黎太脆弱了。“很重要的事，說起來挺麻煩，要不我們出去談談？”

葉黎看著方季李的臉有一瞬間恍惚，夢里夢到過很多次方季李來找她的模樣，卻從來都是在學校里，只有這一次是在她的房門口。

“進來！”葉黎一把撈過方季李的脖子，把他拽了進來。天黑了，她怕。雖然喝醉了酒，葉黎還是可以勉強用本能去分辨自己害怕的東西和讓自己覺得安心的人——比如方季李。

方季李第一反應是脖子疼，葉黎比他矮二十厘米左右，突然有個人掛在你的脖子上，那感覺真不好受。

“說吧?！比~黎像個大爺一樣坐在地上，手里重新拿起了酒杯，眼神迷蒙。

“我和馮珂沒有在一起?！狈郊纠钤噲D盯著葉黎的眼睛說。

“嗯”葉黎挑眉，“所以呢？”她又喝了一口酒，腦子勉強轉(zhuǎn)了轉(zhuǎn)，抬頭看方季李，“你和誰？”

“馮珂。”

葉黎擺手，“不可能！我親眼看見的。馮珂摟著你，還親了你……”葉黎越說聲音越低，話尾音還沒落，杯里的酒又見了底。

方季李搶過葉黎的杯子，倒?jié)M了酒，盡數(shù)灌到自己肚子里。扶起葉黎的腦袋，“你聽我說！”

“嗯？”

葉黎迷糊的模樣讓方季李想起來葉黎第一次醉酒，醒來后全部忘記的事。方季李輕輕讓葉黎的腦袋倚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去掏手機，打開了錄音，放在桌上，又把葉黎扶正了。

“我，方季李，沒有和馮珂在一起過，那次的事情來的路上，我想起來了，那天，馮珂說她知道我們在一起的事，所以她打算放棄了，過去和我說清楚，她說她擔心我會對她心有芥蒂，不愿意和她做朋友。那天是她突然抱過來的，但是她真沒親我！”

“真的？”

葉黎的眼皮已經(jīng)在打架了，方季李本著速戰(zhàn)速決的想法，繼續(xù)說：“后來，她不知道從哪里得到的消息，說我們分開了，就來找我，說安慰我，我當時心里很煩，急著躲她，結(jié)果落了日記本。她看到了我在里面寫的話，我說：我喜歡葉黎，大概是因為她身上那種永不服輸，樂觀向上的態(tài)度?！狈郊纠钜娙~黎快睡著了，拍了拍她的臉，“后來我回去找，當時我不知道她看到了我的日記，只知道從那時候起，她經(jīng)常去找我，我拒絕了！我真的拒絕了，每一次！我……”

突然，窗戶外電閃雷鳴加劇，葉黎最害怕這樣的天氣，她突然睜開眼，霎時間淚眼婆娑的撲向方季李，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方季李，我害怕……”

又一聲巨響，葉黎整個人都窩在了方季李懷里。直到雷聲漸漸遠了，葉黎抱著方季李的手勁兒只有增大，沒有減少。

方季李一下一下拍著葉黎的背，安撫她，“沒事了，沒事了”

等了好一會兒，葉黎才緩緩撒開方季李，方季李說“不鬧別扭了，好不好？”

葉黎爬起來，輕輕的用手指撫著方季李的眉眼，一時輕一時重，讓人看來溫馨甜蜜的畫面，在當時的方季李看來，葉黎隨時有戳他眼睛的嫌疑。所幸，葉黎沒有。

摸夠了，又去挨個親吻，額頭，眉毛，眼睛……像是珍而重之的無價之寶，需要仔細呵護。

葉黎趴在方季李心上，聽著他的心跳，一只手撫上方季李的臉頰，呢喃，“我今天和我媽吵架了，她可兇了。我真的不喜歡趙然的媽媽，我不喜歡和別人比，我不想和他們比……”慢慢的又哭了起來。

“我知道。”方季李抓住葉黎有一下沒一下?lián)崦哪樀氖帧?

“你不知道！”葉黎抽出手來，一巴掌拍在方季李胸口，“我很不高興，她還說她去找了你！”葉黎爬起來靠在方季李肩膀上，和他頭并頭挨著，“你已經(jīng)有了喜歡的人了，我媽這樣算什么？唉——”葉黎抬手掰過方季李的頭和她對視，“以后我可怎么見你？”

葉黎的額頭湊過來輕輕抵著方季李的，方季李聽出來了，這丫頭是以為自己做夢呢，而且他說的話，她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他逗葉黎：“見了面怎么辦？”

葉黎迷茫地看著他，搖了搖頭，“不知道?！蹦X袋又去蹭他的脖子。

方季李覺得癢，身體莫名感覺很熱，很口渴。把葉黎扶起來靠在床邊坐好，自己也挨著葉黎坐下。

“葉黎，我們復合好不好？”

葉黎轉(zhuǎn)身趴在他身上，胸比剛才還要貼近他。

方季李趕緊把葉黎拉開，什么都還沒解決，如果這個時候?qū)θ~黎做了什么，葉黎醒過來非得揍他不可。

方季李再次扶好葉黎，起身關(guān)了錄音，準備走。就被葉黎拉了下來，葉黎的嘴輕輕貼著他的。

久違的熟悉讓方季李抓狂，他想離開，卻最終敗給了自己在葉黎面前微小的自制力，彼此追逐，在一切不可收拾之前，終于停止了躁動。

葉黎暈倒了。

方季李這才發(fā)現(xiàn)葉黎一直在發(fā)燒，剛才他的腦子一直不清醒，感覺不到葉黎異常的體溫。這會兒急了眼。

四處翻騰找到了退燒藥喂葉黎吃下去，才帶她去醫(yī)院。

大半夜的，醫(yī)院里人本來就少，匆匆掛了急診，開了藥掛水。方季李全程陪在葉黎身邊，生怕他一走，葉黎就再也不會理他了。

凌晨兩點半，葉黎醒過來看見方季李趴在病床前睡著了。

以前有一次，江楠生病了，岳扶風也是這樣寸步不離的照顧她的。那時候，她還沒有和方季李在一起，她看的羨慕，她還幻想過，如果有一天，自己和方季李在一起了，他會不會也這樣？可惜沒有如果。她還笑江楠，兩個成年人了，膩膩歪歪的，不害羞。

江楠氣的過去撓她癢癢，岳扶風調(diào)侃她，如果你有了對象，只怕比我們還要膩歪！

可惜，偶然得來的對象還不到一年，就被她弄丟了，丟在了別人懷里。

葉黎已經(jīng)不記得她怎么來的醫(yī)院，值班的護士來給她拔針頭，告訴她，是她男朋友帶她來的，還叮囑她，以后少喝酒，對胃不好。葉黎一一應了，只是說方季李是她男朋友那段，她心虛的含糊了過去，一張臉紅的徹底，久違的情愫在空氣中蔓延，好像很多年前和方季李在一起的感覺。

那時候年少，想讓別人知道自己有了男朋友，又害怕別人知道自己有男朋友，每次遇到后者，葉黎的臉都會特別紅，害羞的。

借著昏黃的燈光，方季李的側(cè)臉清楚的出現(xiàn)在葉黎眼前，上一次這樣看他是什么時候，又在做什么，葉黎想不起來，只想貪婪的記下這個瞬間。

也許是生病讓人的精神松懈，葉黎偷偷的伸了手指過去想戳一戳方季李的臉，還好，在最后關(guān)頭清醒過來，收回了手指。

方季李，天亮了，你一定要跑，離我遠遠的，葉黎會不停的追逐她喜歡的東西，無論多遠多難，葉黎已經(jīng)醒了，所以你一定要跑，別讓她找到，不然，她可能會做出自己最厭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