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玄盈來到杜明堯的書房。杜明堯很是歡喜,忙讓她坐,他親自去泡茶。
玄盈仔細看了看他書房的擺件和書籍,直到他泡好茶回來。
杜明堯給她倒了一杯,問:“十娘子覺得臣這里怎么樣?”
玄盈道:“不錯,我挺喜歡你這邊的布置的。我從前經(jīng)常在我三郎的書房,你和他的風格差不多,只是桌上放的書不太一樣。”
杜明堯倒茶的手停頓了一下,道:“多謝十娘子夸獎,臣不敢與吳王殿下相提并論。臣想問問,您平時與吳王在一起的時候,都喜歡聊什么話題?”
玄盈想了想,沉吟道:“具體的話題說不上來。他會教我寫字,但其實我并不喜歡寫字,只是因為是他教的,所以不喜歡也得耐著性子完成當天的量。
他還會指點我看一些詩經(jīng)古史之類的書,還會教我騎馬。其實大多數(shù)時候沒有什么固定的話題,但是和他在一起呢,我就會覺得哪怕我和他什么都不說,就這么安安靜靜地看著他做事,我都會感覺到很滿足。”
杜明堯笑道:“看得出來,您與吳王殿下的情分很深。臣當真羨慕。”他頓了頓,又補充道:“臣并無姊妹,故而羨慕。”
玄盈見他這么說話,心下又多了幾分好感。她道:“他在我眼里,就是一個溫文爾雅,明白通透的人。”
玄盈又道:“既然你問我了,那我也問你一個問題。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樣的人?”
杜明堯笑道:“十娘子聰慧靈動,雖然年紀小,但是對朝局看得十分清楚,可謂洞察世事,臣十分敬慕十娘子。十娘子若為男兒身,那今日朝堂或許就不是這番局面了。”
玄盈突發(fā)奇想,問他道:“那你說,是男兒身好,還是女兒身好?”
杜明堯思索了一會兒,道:“其實做女子也可以建功立業(yè),只是或許采用的方式或許是比較迂回的。十娘子想過什么樣的生活?”
玄盈想了想,道:“不知道。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上來,我們換一個問題吧。”
杜明堯想了一下,問道:“十娘子認為楊淑妃是什么樣的人?”
玄盈整理了一下語言,道:“楊姨娘是后宮中性格最溫柔的,平時也不多話,阿娘還在的時候,每次后妃聚會,楊姨娘雖然坐的位置靠前,卻很少說話。
不過她很有才華,在書法上造詣很高,三郎的字就是她教的。另外,楊姨娘長得很漂亮,她的相貌在后廷的女子里是很出挑的。其實楊姨娘和阿娘特別相像,阿娘在世的時候差不多就是她這個樣子的。”
杜明堯聽她說了這么多,臉上一直掛著溫和的笑意。見她停住了,就笑道:“還有嗎?”
玄盈喝了一口茶,接著道:“不過楊姨娘是一個慈母,對三郎和我都很溺愛,阿娘則是嚴管。阿爺呢,其實阿爺是一個慈父,除了對皇長兄。因為他是皇儲,所以阿爺會對他嚴格一些。
除此之外,阿爺其實都挺寬和慈祥的。像三郎,四兄,哪怕是九兄,即使阿爺對他們也都寄予厚望,但還是多以寬容疼愛為主的。
對女兒就更加不用說了,你看蕙仙姊姊和我,都是屬于心直口快的那種人。在后寢中,妃妾要是像我們這么說話,可是容易招引禍端的。”
杜明堯笑道:“薛郎將是十娘子的熟人嗎?”
玄盈看著他道:“長風?你知道他從小是作為功臣子養(yǎng)在宮里的吧。他進宮那日,九兄拉我故意去看了,我還和長風說了幾句話呢。
后來長風和九兄關(guān)系很好,我和他也經(jīng)常見面,算是熟人吧。九兄哥是真的很看重他,不比皇長兄對你差。
長風比我大個三四歲,今年也就十六七歲。他十四歲的時候出宮任職了,當時就被授予了正五品上的親勛翊衛(wèi)羽林郎將。聽說去年他被晉封了正四品下的右監(jiān)門衛(wèi)中郎將,今年春天他又被晉封為正四品上的尚書左丞。
他仕途一帆風順,除了他本身優(yōu)秀,能力出眾以外,應(yīng)該也有九兄的幫忙以及他阿爺和河東薛氏這個家族門閥的助力。總體上看,他少年得志,是一個人才,興許未來會成為我大唐的股肱之臣呢。”
杜明堯點點頭道:“十娘子言之有理。”
玄盈道:“要是皇長兄以后登基為皇帝,那九兄便是僅次于他的親王,到時候要舉薦長風肯定很容易。”
杜明堯笑道:“十娘子對郎君倒是很有信心。”
玄盈喝了一口茶,看向他道:“我覺得你對皇長兄更有信心,甚至是全心全意地相信他。”
杜明堯給她又倒了一杯茶,低頭含笑道:“臣跟隨郎君已經(jīng)有九年了,臣從未懷疑過他。”
玄盈點點頭道:“你剛才說你羨慕我和三郎感情好,其實我也很羨慕你和皇長兄的情誼。
你全心信任他,他又極為看重你,你們的情感甚至是比很多皇子間的兄弟情還要真誠深厚的。我感覺有你在皇長兄身邊,他才有了伴,而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待在那么大的東宮。
我知道東宮輔臣有很多,我舅父也是。但我想只有你才是真正懂他在想什么的。所以在我的理解里,比起臣下的身份,你更像是他的知己,知心人。”
杜明堯贊同地連連點頭,笑道:“十娘子所言,句句都說到了臣的肺腑中。所以為了郎君,臣什么都愿意做,也什么都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