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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雨夜訴情

“現(xiàn)在,你該回答我一個問題了。”艾亦沉說。

“什么問題?”顧深站直身體,像小學生準備回答老師問題。

“你……”艾亦沉斟酌著,“那時候借錢,就是為了方嘉晟嗎?”

顧深臉色刷白。

她當時被方嘉晟蠱惑,自己的錢不夠,就跟艾亦沉借了20萬。借錢的時候,她沒說原因,只承諾自己會在兩年之內還他,而且保證這一輩子都不會再騷擾他。

她那時候已經(jīng)進入華盛百強校園項目,她以為自己畢業(yè)肯定是直接進入華盛,只要她省吃儉用,還他20萬不成問題。

可世事難料。

沒曾想她竟然被華盛擺了一道。

她終于發(fā)現(xiàn),賺錢太難了!

盡管每周都出去做兼職,連凌晨都在給別人翻譯50塊錢一集的電視劇,可兩年過去了,她還是沒湊到20萬。

所以,當她知道艾亦沉回國的時候,第一反應就是跑。

沒臉見他。

“錢我一定會還你的。”顧深低下頭,小聲說道。

“你知道我想知道的不是這個。”

顧深沮喪,靠在桌邊不說話。

“你一共借給他多少錢?”

“30萬。”

“剩下的錢哪兒來的?”他算了一下,她至少還有五六萬的缺口。

顧深咬著嘴唇,面無血色,不肯說話。

艾亦沉不怕別的,最怕她年輕沖動做了什么傻事,例如裸貸。

要是顧深跟別人借了錢,哪怕是地下錢莊、高利貸,他都可以幫她還。唯獨擔心她拿身體做了交易。

現(xiàn)在見她這番模樣,艾亦沉心中更是焦急,但又不能強硬追問。

他想了想,站起來,轉身和她并肩靠在一起。

只是顧深是倚著,艾亦沉是半坐著,兩條大長腿交叉疊放,露出細瘦的腳踝。

“在山谷底下我們入水之前,我曾經(jīng)說過,我這輩子最后悔的就是弄丟了你,你還想知道我為什么這么說嗎?”艾亦沉問。

顧深終于抬起了腦袋。

艾亦沉望向窗外,眉頭微蹙,似回憶那段不堪的過往,又似思考該從何說起。

“這么多年我從沒放棄過,一直在查讓我們失去媽媽的那場車禍原因。那時候大概因為我還小,大人們怕我受不住,所以他們從不肯如實的告訴我車禍細節(jié)。”

這個顧深知道,艾亦沉自他媽媽走后就性格孤僻,大人們怕刺激他,當然不敢當著他的面談論。

“最開始的時候,我只能憑自己的回憶,和大人的只言片語去拼湊那場真相。然后,我就拼出了一個極其荒謬的假象。”

說到這,艾亦沉自嘲的笑了一下。

那一笑,竟讓顧深心中莫名一痛。

“我媽媽經(jīng)常說,如果我不乖不聽話,她就不要我了。”艾亦沉的聲音繼續(xù)響起,像說著一個與他無關的故事。

“我記得那天在車上,我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一直在哭鬧,我媽媽很生氣,還特意停下車來教訓了我……”

說道此處艾亦沉忽然低下頭去,沉默地看著書房某一處。

全身籠罩著一層深沉的哀傷,仿佛墜入無盡的暗夜。

有些傷,不是時間久了就淡忘了。而是想一次就痛一次。

良久。

艾亦沉回過頭來。

“所以我把那場車禍全都歸咎在我身上。是我做的不好,是我不夠乖,是我沒有聽媽媽的話,所以上天才會這樣懲罰我……”

平靜而緩慢的敘述,像一點一點剖開了自己的傷疤。

讓人心疼。

那時候艾亦沉只是一個五六歲的孩子,卻活在害死自己媽媽的自責與內疚之中。

命運對他,何其殘忍!

多想回到過去,讓她可以抱抱他,溫暖他。

“直到有一天我偷聽到了我姑姑和奶奶的談話,我才知道為什么我們倆家會在同一輛車上。

原來那天因為你發(fā)高燒,我媽媽開車是為了送你們去醫(yī)院。

聽到她們的談話,我好像恍然大悟,醍醐灌頂,原來不是因為我不好,這一切都是因為——”

他停了片刻又繼續(xù)。

安靜的書房里,艾亦沉的聲音如低沉的大提琴,在雨夜里流淌。

“我太想念我媽媽了,她離開我的每一天,每一個夜晚,我都想她。慢慢地,這種想念變成怨念,繼而是憎恨。但我既不憎恨我媽媽,也不憎恨我自己,我憎恨的唯一對象——”

艾亦沉轉過頭,幽深的眼眸滿是傷悲,“是你。”

她震驚地看向艾亦沉,不敢相信。

艾亦沉的話猶如濤天的洪水吞噬她的氧氣,讓她喘不過來氣。

“那時候我大概11歲,什么都不懂,固執(zhí)的認為是你不好才害死了我的媽媽。所以在那之后我就拒絕再見面,拒絕你的來信,拒絕你的消息,我把你當仇人,努力把你清除我的世界。你越是給我寫信,我就越是不理你,好像憋了許久的怨念終于找到一個發(fā)泄的出口,折磨你,讓我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顧深的眼中盈滿淚水。

那年分開時,她忘了把禮物送給他,回去取的時候,他叮囑她一定要趕快回來,否則就再也不見她了。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的錯,是因為自己沒能回去見他。

艾亦沉靜了片刻,緩緩開口。

“深深,是我弄丟了你。”

深情而哀傷。

這一刻,顧深再也忍不住,眼淚簌簌而落。

如雨。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小時候姥姥總叮囑她要好好學習,長大了好去國外找亦沉哥哥。也許姥姥當時是哄她,是戲言,可她當真了。

后來姥姥突然離開,她陰差陽錯沒能見到老人家最后一面。

在一個個痛苦不堪的夜里,姥姥細碎的叮囑如刻刀般刻進了她心里。

她鉚著一股勁,把去國外找艾亦沉當成目標,似乎只有這樣,才能不辜負姥姥的期望。

于是她拼命學習,拼命努力,等到她終于有能力去找他了。

他卻冷漠無情地不愿意見自己,也許他還在怪自己吧。

風月無情人暗換,舊游如夢空腸斷。

至此,艾亦沉就變成了她心中的一根刺,想一次就深一分。

入骨難銷,鮮血淋淋。

現(xiàn)在,她終于知道了。

不是因為她,不是她的錯!

“是我錯了。”艾亦沉輕聲道,“對不起。”

他轉身輕拭去她的淚水,溫柔地將她擁入懷中。

他傷,她亦傷。

她疼,他更疼。

窗外風雨聲聲,在這個多雨的季節(jié),在這個清冷的夜晚,兩個曾經(jīng)受傷的心,緊緊地靠在一起。

雨夜漫長,好像知道有人心里苦,便讓他們在夜里盡情流淚,天明之后,自有陽光會把眼淚蒸干。

良久。

艾亦沉才再次開口,“我一直再想,如果那時候我不弄丟你,你的生活會不會更好一些,至少不會上方嘉晟的當,不會沖動之下做什么傻事。”

顧深這才抬起腦袋,梨花帶雨。

“我能做什么傻事?”

“那你告訴我剩下的錢哪兒來的?”

“我不偷不搶。”

艾亦沉的衣襟上被眼淚鼻涕弄花成一團,她瞧見了眉眼羞澀,破涕而笑。

“那是我姥姥留給我的嫁妝。”

……

艾亦沉僵著臉,好半天不說話。心中問候了方嘉晟祖宗三代。

“你是不是還想過不要那錢了?”他問。

“他這么多年不還,還躲著我裝作不認識我,我早就不指望他能全還給我。”

顧深窩在他懷里,仰著腦袋道,“只要能把你那部分錢要回來我就謝天謝地了,姥姥留給我的嫁妝,要真不回來就算了。”

不行!

艾亦沉滿臉拒絕。

須臾,他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我的錢可以不要,姥姥留給你的嫁妝必須要回來!”

“……”顧深。

這人!

不會算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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