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起雨的凌晨，寒氣逼人。

“又是考試，哪天都是考試！”李悵清無奈地在洗手間說道，“我說，白嶼皓啊，你都不煩考試嗎？”

“煩。”白嶼皓用紙擦了擦手，嘴里也碎碎念叨，“這世界上真的有人會喜歡學習？”

“那真要說一個人，就是侯軒宇了唄。”

“哎，也不知道他分班后這段時間怎么樣。”

今天是圣誕，考試的最后一天，上午的考試很快就過去，下午以及明天都要放假，老師需要改卷子。

班里面吵吵鬧鬧，由于節日的到來，不，準確來說是放假的到來，大家心情都比較愉悅。

慕容兒考完最后一場回到教室，看見黑板上的考試安排早已擦了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英文寫的圣誕快樂。

因為每個教室都要充當考場，所以考完拉桌子是不可避免的，慕容兒的桌子在靠墻的倒數第一個，小小的角落里面。

她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剛想把書都整好，就聽見身旁有人叫道：“慕容兒。”

回過頭一看，是沒怎么說過話的一個不太熟的男生。

那個男生身高不算高，似乎有些羞澀，拉拉扯扯的。

教室里的人不算多，就像每次考完一樣，三五個在一個位置上對答案。

慕容兒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小聲地問：“有什么事嗎？”

男生撓撓頭，從身后掏出一個禮盒遞給慕容兒，嘿嘿笑了一聲，“圣誕快樂。”

她措手不及，往后退了幾步，連忙擺擺手，“這多不好意思，我不能要。”

“沒事，只是一個蘋果而已。”男生迅速地把蘋果放到桌子上，轉身走出門外。

“誒。”慕容兒剛想再說點什么，人影就不見了。

沒過一會，桌子就全部拉整齊，班里的同學靜靜地等待班主任來班宣布神圣的放學指令。

李悵清從后門靜悄悄的路過，背后還有個白嶼皓，兩人一直等到桌子拉好才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想拉，還是在悄咪咪地說悄悄話。

李悵清在慕容兒身旁坐了下來，很自然地去整理書，但發現書籍在桌兜里全部規規矩矩地放好了。

這才意識到原來是這個同桌幫忙的。

“謝謝。”

“嗯，沒事。”慕容兒臉上有些緊張，沒什么表情，也沒盯著那邊看。

“誒，你還帶蘋果呢？”李悵清見勢有點尷尬，還以為慕容兒是不是莫名其妙地生氣了，就想轉移話題。

“哦，沒什么。”她連忙將蘋果放進書包里。

從剛回班見到慕容兒就有些奇怪，一直躲躲閃閃的，現在又看見她把一個蘋果迅速藏在書包里。到底是咋了？？

慕容兒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一種做賊心虛的感覺，像干了什么虧心事被發現了一樣。

她低下頭，默默說道：“我有件事要告訴你。”

剛在一起還沒多久，這一句話屬實給李悵清嚇著了，他的臉色立馬變得不好，輕輕地問：“怎么，了，嗎？”一句話，硬是說了五秒，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

“這蘋果是剛才一個男生送給我的！”

“....”頓時一片寂靜。

慕容兒低頭思忖片刻，還在猶豫著問是不是生氣了。

靜靜等待了幾秒，像是與這個世界隔離了一樣。

李悵清的頭一片，薄薄的唇勾起一點弧度。他情不自禁把手放到慕容兒的頭頂，過了一會兒，說，“就這事啊？我還以為什么呢？”

她低下頭，乖乖巧巧地問了句，“你沒生氣吧？”

“沒有，很多人還不知道我們在談著。”

他覺得這個說話又不穩當，思考了片刻，說，“今天放學你跟我一起走。”李悵清摸了摸兜，用手拍了拍，“你看，這是手機。我們合張照，發空間。”

“噗。”慕容兒笑地嗆了一下，“知道啦。那這個蘋果給你吃咯。”

放學后。

白嶼皓垂眸，看了眼手機，回復著江瓊發來的話。

白：［怎么怎么慢，還沒收拾完嗎？］

江：［快了，再等等，么。］

雖然已經過去快要半年，但這么一個字還是能使白嶼皓激動個半天的，他故作鎮靜，回了個，［好。］

白嶼皓打完字，抬抬起頭望了望天空，“呼。”

同時，他用余光注意到自己旁邊站了個人。他瞬間猜測到了什么，下意識回了頭。

旁邊的人也在此刻挺起腰，抬起頭來，臉湊近他的旁邊。

白嶼皓的頭一偏，像是意外一樣，嘴唇在不經意間碰到了她的臉頰，瞬間撞上江瓊微微上挑的眼。

江瓊唇角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語氣曖昧又輕佻，“怎么啦？害羞了？”

“沒，哪有，我...”白嶼皓深吸了一口氣，故作鎮靜，“我才不會。”

江瓊聽完噗嗤笑了一聲，回答道：“那你臉紅什么啊？”

兩個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寒風呼嘯。

但此時白嶼皓在旁邊，還若有所思地想著什么。

江瓊輕咳了聲，生硬地把他的注意力拉扯回來，“澤澤，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她面無表情地看他，忍不住說，“手。”

白嶼皓啊了嗎聲，抬眼，“我手涼。”而后又頓了下，沒臉沒皮地說道，“給我暖暖。”

“....”

“那還是插兜吧你。”

白嶼皓彎起唇角，然后彎下腰，往她的方向湊，又問，“你說什么？”

江瓊輕咳了聲，像是在忍笑，很有深意地嗯了聲。

冬天的寒冷，只是個和你牽手的借口。

走到超市門口，江瓊覺得接下來說的話有些矯情，沒想到白嶼皓先開了口。

“逛嗎？”

江瓊扭頭看他，咕噥著：“我自己去，你先回家吧。”

白嶼皓思索了下，淡笑著說：“那乖不讓我陪著去，我就走咯。”

江瓊忍不住說：“陪我。”

進了超市，江瓊往生鮮區的方向去，來想買點蔬菜和肉，晚飯在家里做著吃。

但沒想到白嶼皓跟個小孩一樣，不停地從零食區跑來裝東西。

江瓊低下頭，掃了一圈，有些不可思議地說：“你是小孩子嘛？？”

白嶼皓安靜兩秒，厚臉皮回答道：“是的，姐姐。”

“....”

他又不甘不愿地說：“那我放回去吧。”

江瓊推著車，自顧自地繼續看著蔬菜，“放回去干什么。”

白嶼皓像個小尾巴似的跟著她，嘀咕著：“姐姐似乎不想讓小孩子吃零食。”

“...”江瓊回過頭，耳根莫名發燙起來，“好好，買吧。”

出了超市，道路的分岔口。兩人分別墊著沉重的袋子，里面滿滿當當。

趁著等紅燈的時候，白嶼皓又往她的方向看了幾眼。

她低著頭，唇角略微下拉，眼皮也聳拉著，看不出在想什么，但很明顯地能感覺到是有些不開心的。

白嶼皓還得裝作一臉茫然地樣子。

綠燈亮起，道路的分叉口。

江瓊扭頭看他，眉眼稍稍舒展開來，沉默好幾秒，說道：“今天妹妹在家嗎？”

“她去外婆家了。”

她的眼神忽然發亮起來，拽住白嶼皓的手，含糊不清地說道：“來我這一起過節嗎？”

“行。”

他眉心一跳，緩緩說道：“我給你做飯。”

盯著他一本正經的模樣，江瓊彎起唇角，忍不住笑了，“就你啊？先看外觀能不能下的去嘴還不一定呢。”

回到江瓊的家，兩人各做各的事。

白嶼皓用起炒菜的鍋，但他從來沒下過廚，就只煮過泡面。有時江瓊要過來幫忙，還會被他很不悅地趕走。

白嶼皓磨蹭了半天，切菜的時候也小心翼翼地，只得去另一邊煮面。

等江瓊做好三菜一湯，白嶼皓才極為狼狽地完成了一碗就光看起來味道就不太好的牛肉面。

白嶼皓自己沒嘗過味道，惴惴不安地把面端到江瓊面前，眼角微彎，“面做好了，快吃吧。”看著江瓊做的那么色香味俱全，猶豫道，“要不，留到最后在吃吧。”

江瓊溫和道，“沒事，我嘗嘗。”

狹小的客廳，暖色的燈光，顯得溫馨至極。

白嶼皓假裝喝著水，實則目光一直盯著江瓊，想看她吃下這個面之后的表情。

他看到她慢慢地把面吃到嘴里，表情沒太大變化。

片刻，江瓊笑道：“挺好吃的。”

白嶼皓有些不相信，狐疑道：“真的啊？這是我第一次做飯，好吃嗎？真的好吃啊？”

江瓊輕輕嗯了聲。

“那我也嘗嘗。”他伸手就拿江瓊的筷子。

“誒？”江瓊揚起眉毛，“間接性接吻啊？”

“直接接吻都有，還怕我占你便宜啊？”

隨后，吃完飯，兩人癱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

外面下起暴雨，雖然白嶼皓的家離這不遠，但走過去，衣服肯定是要濕透的。

安靜幾秒，江瓊忽然立起身子來，她抬起頭，干巴巴地說：“今晚能不能別走了？”

白嶼皓聽完感覺有點驚訝，假裝沒聽清：“什么？”

“沒什么。”

“我都聽到了。”

江瓊瞬間腦熱，忽地起身：“我先去洗個澡。”

浴室的門過了一會打開，剛洗完澡，江瓊的頭發上還淌著水，身上發著極為濃郁的玫瑰香氣。

她的表情有點愣，“你..在門口干嘛？”

盯著她的表情，白嶼皓彎下腰，遲疑地問：“為什么不能？可以的話，我還想進去看呢。”

江瓊甚至有種自己出現了幻聽的感覺，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血氣往上涌，耳根瞬間變得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等待了一會兒，白嶼皓又像紳士那樣重新問了一遍，“要不你再洗一次，我進去。”

江瓊回過神，有些招架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很正經地說：“不行，你這是在耍流氓。”

沉默幾秒，白嶼皓的眼尾一挑，語氣略顯輕佻，“好吧。”

白嶼皓看著她，眼眸帶光，深邃又勾人，他用手指蹭了蹭她的下唇，淡笑著問，“那我能親你一下嗎？”

她抿了抿嘴唇，硬著頭皮說：“嗯。”

白嶼皓彎起腰，唇正要貼上去。

距離僅剩幾厘米，白嶼皓忽地停下動作，視線向上話，與緊閉著的眼睛對視。

他直起腰，輕笑了聲：“你緊張什么？”

“切，那我去復習，你陪我。”

江瓊坐到椅子上，把復習資料都放到書桌上。余光注意到白嶼皓的身影，她扭過頭，問道：“那你現在要干嘛？”

白嶼皓拍了拍床，自然道：“今晚我就躺這。”

兩人對視幾秒。

白嶼皓忽地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整個人往懷里扯，極為猝不及防：“不是讓我待這嗎？”

江瓊瞬間坐到他的腿上，目光再次撞上眼睛。

她有些失神，差一點就應了下來。很快就回過神來，說道：“那明天陪我玩。”

“好啊。”白嶼皓沒再鬧她，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臉頰，“去哪？”

江瓊脫口而出：“游樂園。”過了幾秒還沒聽到回答，她又小聲嘀咕：“可以嗎？”

“這算約會嗎？”白嶼皓的目光深了些，而后眉尾一抬，毫無征兆地摸起手來。

“算吧？”面對著突如其來的舉動，她的腦子發空。

江瓊的呼吸一頓，一瞬間，她的脖子到臉頰都紅了一個度。小聲著說：“外面雨下大了。”

“你不是讓我不走嗎？”

江瓊的眼睛緩慢地眨了下，深吸了口氣，“我反悔了。”

“切。”

白嶼皓的嘴唇貼近她的耳際，壓低聲音，“真的嗎？”

江瓊小心翼翼道：“嗯...”

白嶼皓抬起手，輕蹭了下她的眼角，聲音低啞，“我走了。”

門口，烏云籠罩天空，光線黯淡。

等待電梯的時候，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叮。”是電梯到達的聲音。

白嶼皓輕咳了一聲，“那我先走了。”

在進電梯的前一秒，江瓊飛快跑到他的身旁，踮起腳尖用唇貼近他的臉頰。

而后，江瓊后退了幾秒，擺擺手，收回目光，“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