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完班后，似乎節奏就快了起來，轉眼就來到十二月份。

最近天氣變得越來越冷，溫度直至逼近零下。從小在南方長大的慕容兒很是不適應，南方的冬天比較溫和濕潤。

一大早，出門前母親給她圍上一圈厚厚的毛線織的圍巾，還不停地囑咐道：“今天星期五，你也不住校，放學抓緊回來。”她替慕容兒纏好圍巾，又語重心長地說，“你一到換季的時候就特別容易感冒，照顧好自己?！?

“知道啦，媽媽?！蹦饺輧涸谛P處換上棉靴，聽話地點了點頭。

街上已經布滿了一小層白色的碎雪，按照以往，應該是來年的二月下雪比較常見，但今年提前兩個月下雪實屬罕見。

南方很少下雪，慕容兒的印象里幾乎沒見過像課本里描述中“雪晴云淡日光”的場景。

走在去學校的道路上，鞋子踩在上面有嘎吱嘎吱的輕響。

慕容兒覺得新奇，她帶著毛絨絨的手套捧了一把雪，細心望著雪花的形狀。

到了學校，慕容兒的神情突然變得緊張起來。門口有穿志愿者衣服的學生執勤，看樣子應該是高一新生。

她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先是用手套拍了拍兜，里面空空如也。隨后摘下手套，伸手往校褲兜里摸，也沒有。把手包卸在臺階上，低頭翻找著，也沒有。這才意識到忘記帶校園卡了。

這下壞了，還碰巧今天有檢查。老師說過不帶校園卡進校門被查住，需要記名記班級，會被扣班級量化考核分的。

慕容兒只好在原地徘徊，看著身旁一個又一個同學進入校門。正在糾結著，身后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大冷天你站在這干嘛呢？不進去?。俊?

慕容兒猛地回頭，看向聲音來源。

李悵清朝她這邊走過來。

“李悵清！”她眼睛一亮，可算是遇到一個認識的同班同學了，而且還是玩得好的同桌。連忙跑上去兩步，說：“能不能幫幫我。”

李悵清后退兩步，雙手插在兜里，低頭全身上下打量著她。

慕容兒覺得有些奇怪，不禁后退了兩步，“怎么..了嗎？”

“我說...”他歪著頭，玩味道：“大姐，你這是在玩cosplay嗎？”

什！么??？他應該是嘲笑慕容兒穿的太厚，這也算了。而且！他叫她？大姐?。。?

慕容兒深深嘆了一口氣，故意說道：“哎，認識了這么久，連個忙都不幫?！彼跞醯穆曇魪膰砝飩鞒鰜?，有些郁悶地瞪著眼前的人。

就像只受了委屈的小貓咪，說完這句話就低下了頭。

李悵清有些無奈：“你不會是，卡忘帶了吧？”

慕容兒默默點點頭，輕輕嗯了聲。

李悵清噗嗤一下笑出聲，他微微傾下身子，認真看著她的眼：“笨不笨？”

“.....”慕容兒覺得離的有些近，不經意間后退了些許，“那怎么辦。”

“你急什么啊？”他淡淡地看了一下慕容兒，努了努嘴說，“今天執勤的是咱班的，你沒看出來嗎？”

“啊？？”

可能是因為遮擋的太嚴實了，只能看見志愿者的身高，并沒看出來臉是什么樣。

作為班長，白嶼皓肯定是要帶頭的，做了志愿者。

此時的他已經在門口看了好長一段時間了，有些憤憤地喊道：“喂，你們倆，趕緊進來，再慢點就遲到了?！?

“哎好兄弟，我們都沒帶卡，就不記名了吧？”李悵清雙手抱拳，就像是古代桃園三結義那樣。

“...”白嶼皓似乎是用一種很不屑的目光看著他，“走吧走吧?！?

李悵清拉起慕容兒的袖子，“快快，一會兒要遲到了。”

慕容兒瞬間紅了臉，也沒在多說什么。

回到教室，她才意識到：李悵清不也沒帶卡嗎？那為什么叫她笨？？

越想越氣，越想越不對勁。她兇巴巴地沖李悵清那邊吼了一頓，說是吼，其實就是比以往的聲音大了些，“你說我笨！”

李悵清有些摸不出頭腦，“啊？”而后又笑了笑，“怎么了？”

“你不也沒帶校園卡嗎！那你為什么說我笨，你也是笨蛋！”慕容兒反問道。

李悵清打了個哈欠，漫不經心地說：“我，想，說。”三個字拖著長腔。

慕容兒哼了一聲，示意著不想理他了。

李悵清趴到桌上，頭枕著手臂瞧她，懶洋洋地說：“我昨晚回去的有點晚?！?

慕容兒收書的手一頓，眼睛朝他那邊看去，“怎么了？”

“就?！彼檬种噶酥改潜揪毩晝?。

其實不用多想，也知道李悵清想要干嘛，按照他這種性格，在老師進班前就能把沒寫完的作業搞定。

她轉頭不想搭理這人。

“誒！別啊，我還幫你了呢?！?

慕容兒嘟了嘟嘴，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即把練習冊推到課桌的邊緣。

窗外又下起了小雪，今天過得也挺快樂。

晚上，為了回饋學生們這段時間的辛苦學習，班主任破天荒地請學生們在班里看電影，碰巧是最后兩節課，看完直接回家。

一時間，歡呼雀躍的聲音充斥著整個教室。

電影開始，還是慕容兒心心念念的一部老電影，但由于這幾天太過疲憊，電影開始的時候，眼皮就不自覺地聳拉下來。

李悵清盯著她看了兩秒，有些疑惑地說，“聽蘇穎說，你不是最喜歡看這些老電影嗎？”

慕容兒辯解道：“是，但我困?！?

“好吧，你睡吧。”

慕容兒闔了眼，也許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此時的李悵清正盯著她看。

而且，李悵清還特意問蘇穎，她喜歡什么？？

大腦一時間有些發熱，半響，她猶豫著要不要換個方向，但又怕會顯得很刻意。

算了，就轉頭，就瞇起眼睛看一眼，就一眼。

此時的李悵清支著側臉，顯然心思完全沒在電影上。他直勾勾地盯著她露出來的側臉。慕容兒的五官小巧，皮膚光滑細膩，嘴唇埋在了臂彎里。

過了幾秒，慕容兒實在忍不住好奇心了，視線順勢往上挪

李悵清的目光一直未動，恰好撞上她的眼。

過了幾秒，她的眼睫微顫著。

“怎么了嗎？”慕容兒故作鎮靜，她也沒想到李悵清一直盯著她看。

“我說。”為了緩解一下尷尬，李悵清接著說，“下課咱去堆雪人唄？”

“啊？”慕容兒有些疑惑地問，“天都黑了，而且，這是倒數第二節課?！?

忽然間，慕容兒有個極其沖動的想法，她想起蘇穎給她說的話：有很多人喜歡李悵清，再晚就沒了。

她抬起頭，淡淡地說：“好吧?！?

李悵清也沒想到她竟然會如此爽快的答應。

本來早晨的時候是他和白嶼皓一起串通好的。白嶼皓給他出主意，可以在校門口發生點事，而且語重心長地說：“你要抓緊了，我聽說外班很多人都忙著要慕容兒聯系方式呢?！?

就是這個機會了，就是今天了，就是這個雪夜了。

下課鈴打響，因為是看電影的緣故，同學們都在專心致志，沒有多少人出去，就連上廁所的都很少。

操場上，空氣很新鮮。

“好涼。”慕容兒伸出一根手指去摸雪人，小聲驚呼，迅速把手扯了回來。

“你也知道涼??？”李悵清看著那個雪人，又轉頭扭向慕容兒，“還不是因為給你堆雪人。”

“你說讓我下來的。”慕容兒小心翼翼地說道，“而且，你又沒戴手套。”

“....”

李悵清的腦袋突然一熱，有一個大膽的想法，他想試探一下，但轉念一想，這樣做又不好，畢竟還沒成。

就這樣一直堆著，不時地兩人還說笑。

下一秒，一團冰塊就被塞到后頸。

“嘶?！崩類澢弪榭s了一下，“你干嘛？”

“我故意報復你的。”慕容兒哼了一聲，撅起嘴，“還不是你早上說我笨蛋?！?

“誰知道你這么記仇，下次不搞你了?！?

慕容兒把圍巾取下來，戴在他的脖子上，“給你暖暖。”

對視的這一瞬間。

慕容兒的眼睛極為漂亮，干凈又澄澈，泛起明亮的光澤。

李悵清能清楚地看到她臉上細細的絨毛，皮膚白得像是透明，嘴唇紅潤而飽滿。以及她的氣息，輕輕的，有規律地，呼在她的臉上。

對視了良久，似乎只是半秒的時間，又像是過了很久。

李悵清的喉結緩慢地滾動了下。

慕容兒忽地回過神，輕輕地問：“暖和嗎？”

李悵清安靜了下，而后輕輕地應了聲：“嗯?！?

“那我們上去吧？快上課了?！蹦饺輧恨D身，就想離去。

“我說，你知道嗎？”李悵清微微低下了頭，望著她的背影輕聲地說道。

他接著又說，“我喜歡一個人很久了，她跟我關系很好，但我不敢主動去表白。”

路邊的燈散發著昏黃溫暖的光暈，空無一人的操場。

雪夜里的冷風輕輕一吹，指尖發涼，頸邊也涼。

“我該怎么做？”李悵清最后一句話說出。

“那可以?！蹦饺輧罕尺^手，轉身，扭向李悵清，“那可以，先約她到小操場去堆雪人?！?

李悵清的心微微一顫，最終說出了那句話。

“我喜歡你?！?

“我也喜歡你?！?

聽到這句話，兩個人的心跳都瞬間加快。都在幻想可以接下來干嘛。

可能是兩個人的想法鏈接到了一起。

李悵清毫無底氣地問：“可以嗎？”

慕容兒閉上眼睛，抬起頭，輕輕說了句：“可以?！?

而后，李悵清擦過她杏紅的唇，轉瞬即逝，不敢久留。

那點溫熱，卻一路酥麻到心底。

慕容兒的肩膀就這樣被固定住，動彈不得。

就那么一下，讓兩個人都僵住。

李悵清的手指就像冰窖里凍過一樣，她覺得太冷了，手不由的蜷縮起來，轉動手腕想掙脫。

“有點冰?！蹦饺輧旱哪樜⑽l燙，不自在地說了句：“笨蛋?！?

“這還不是為了，你?！崩類澢逍α艘宦暎翱熳甙?，一會兒就要上課打鈴了?！?

最后一節課，兩人表現的十分平靜，表面上像是什么都沒有發生一樣，可暗地里、心里早已洶涌澎湃。

自此，一段甜美的愛情開始，李悵清和慕容兒的一段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