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如玉穿上帆布鞋后站在鏡子前面看了許久，越看越覺得像個矮冬瓜，可是為了安全，她也只能舍棄高跟鞋一段時間。

從房間出來的時候，蘇半陽正朝這邊看。她有些郁悶地說：“是不是好難看啊？你看，都比你矮一個頭。”她邊說邊用手比劃了一番，“要不是本宮有孕在身不能穿高跟……”

蘇半陽紅著臉說：“老婆辛苦了，如果有下輩子，我們就交換身體繼續做夫妻。”說完便蹲下身去把耳朵貼在顏如玉的肚子上。“小家伙最近有沒有動靜啊，急死你老子了。”

“越來越沒正經了。你確定要穿這身衣服出去？”顏如玉看著蘇半陽穿在身上的這套，特別懷疑這個決定。這是他讀研時她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也是她送給他的第一份生日禮物。

“雖然時光一去不復返，但我們一直都在彼此身邊，不是嗎？這套衣服是你送我的，還記得嗎？那天也是七夕。我一直都不舍得穿，今天就穿一回吧。反正還年輕，穿著還不會顯得特別不合適，對吧？”

“行，依你……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裝嫩……”顏如玉甜蜜地笑著說。

“哐當”一聲巨響從廚房傳到房間。一首歌還沒聽完，楚湘玨拔腿就朝廚房跑去，一看夏小夏坐在地上，腦殼上撞出血來，焦急地問：“怎么了這是？”

“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覺得頭好暈，一下子沒站穩就……”夏小夏臉色有些蒼白，無力地看了一眼楚湘玨。

“吃藥怕是不行了，得去醫院，來，我背你……”楚湘玨蹲到身去，后背對著夏小夏，意思是背她去醫院。

此時此刻，她突然很想抱一抱他，可是沒敢動，坐在地上發起呆來。

“快啊，坐地上久了會著涼的……”楚湘玨焦急且有些生氣地說。

好久沒有人這樣大聲地對自己講話，夏小夏有些吃驚，但還是按照楚湘玨的吩咐慢慢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手還沒完全觸碰到他的身體，楚湘玨手一用力，便將她整個人往他背上一拉，站起來往上一聳，她便穩穩當當趴在了他的背上。

“等等，煤氣還沒關……”夏小夏在楚湘玨將她背出廚房之前說。楚湘玨一只手托著夏小夏的腿，另一只手去關掉煤氣閥。背著夏小夏走到門口，問：“還有什么需要為您效勞的沒？趕緊說，出了這道門可就回不了頭了。”夏小夏有些無力地笑了笑。“鑰匙……鑰匙……”

此時此刻，她只覺得天旋地轉，似乎腦袋已經不在自己脖子上了。

拿了鑰匙，關了門，開始下樓梯。

楚湘玨喘著粗氣把夏小夏背到一樓，出了燕子公寓后終于深吸一口氣道：“你們為什么要住那么高，住一樓或者二樓多好……”

夏小夏閉著眼睛，只是想睡覺。她只覺全身乏力，連說話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楚湘玨見沒回應，又問：“睡著了？我背上是不是很舒服啊？如果你愿意，以后可以……”說著說著，臉不自覺紅了起來，沒好意思繼續往下說。

到了醫院，醫生給夏小夏量了體溫，三十九度八。

楚湘玨看著病床上夏小夏虛弱的樣子，心里說不出什么感覺，仿佛有一只手正在將他的心慢慢撕開一道口子，卻不直接撕碎，而是把手從那道口子塞進去，越塞越深，口子越撐越大。

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突然想起還沒吃午飯，肚子已經餓到不行，剛準備離開房間，轉念一想，夏小夏不也沒吃午飯嗎？估計連早飯都沒吃。他停下腳步，糾結了半天是下去吃午飯還是繼續守在她的身邊。萬一她醒來，自己卻不在身邊，她會不會失望？

正在糾結來糾結去的時候，醫生進來，見他正焦急地看著熟睡的夏小夏，便說：“她沒事，只是發燒需要休息。你要是還沒吃午飯，就去吃點東西吧。她還有四袋鹽水，估計得一下午。你們年輕人就是不懂愛惜自己，以為年輕就能無休止地消耗生命，要知道任何人都會有老去的一天，總有一天會為今天的放縱付出代價。你女朋友貧血很嚴重，肯定不是第一次暈倒吧？這次可一定要記住了，以后不要熬夜，不要長時間做劇烈運動……”

楚湘玨紅著臉看著醫生，欲言又止。醫生走后，他也出了醫院，好不容易找到一家菜館，點了一份肉末茄子，就著白開水把午飯吃了。

該買點什么帶醫院去，要是她醒來肚子餓還能有東西吃。他走到一家水果店，準備買些水果。這時他才突然發現自己并不知道她喜歡吃什么。于是，他將水果店里所有水果每樣挑了兩個，結賬時嚇了一大跳，原來水果這么貴。

沿路各家商店都在搞活動，因為七夕。他慢慢朝馬路對面一家花店走去。

顏如玉挽著蘇半陽的手從一群正擠作一堆的人中間穿過。蘇半陽好奇地問：“有看到他們在做什么嗎？那么多人圍在一起……”

顏如玉朝左邊看了一眼，又往右邊瞄了一眼，輕描淡寫道：“大概是在搶促銷品吧！今天不是過節嘛！”蘇半陽“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很多年以前，夏小夏也總是拉著他擠在這樣一群人中間，在一堆特價衣服里面挑來挑去。

“咱們去看看鉆戒吧？不知道有沒有比我手上這顆還要大的……”顏如玉拉著蘇半陽的手遠離了人群，朝另一邊走去。蘇半陽突然覺得特別愧疚。如果這就是他必須接受的現實，他也應該知足了。

每逢節日商場里總是人滿為患。一個穿著紅色高跟粉色低胸套裝的女子站在一堆化妝品前盯著鏡子左看右看，指甲涂著粉色指甲油，嘴唇上涂得跟紅雞蛋似的。一名看起來有些發福的中年男人正耐心地站在一旁等候。

“晚上吃什么？”顏如玉將一款鑲嵌著比黃豆還大的鉆石的戒指往右手中指上戴。蘇半陽似乎太過專注她的手，沒有聽見她說的話。

“喂……在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顏如玉有些不高興地說。

“啊……哦，沒想什么。你剛才說什么？”雖然好像聽見了一個“吃“字，但沒聽清就是沒聽清，蘇半陽只好硬著頭皮問顏如玉。

“我問你晚上咱倆吃什么……你想什么呢？是不是在偷看哪個女人啊？指給我也看看？看看是她好看還是我好看。”顏如玉故作生氣地說，其實是有意讓蘇半陽把注意力完全放在自己身上。

“當然是你好看啊，這還用說。晚上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咯，要不還是老規矩吧，你想吃什么我們就去吃什么，怎么樣？”蘇半陽將顏如玉已經戴好鉆戒的右手拖起來看了看，發出一聲贊嘆。“真好看，確實比這個大，買了？”他看了一眼戴在顏如玉左手無名指上的那枚鉆戒。

“當然啦，逛了這么久，好不容易才看到一個喜歡的……”

“行，那就買吧。刷卡……”蘇半陽從口袋掏出早已準備好的信用卡，遞給柜臺后面的服務員。他又看了一眼已被顏如玉取走鉆戒的空盒子，標價￥77777，是七夕特定款。

剛看到的時候以為是六位數，后來仔細看了好幾遍才確定是五位數。

“老公，你給我買鉆戒，我給你買套衣服吧。”顏如玉親昵地看著蘇半陽，嬌滴滴地說。

“還是算了吧，我的衣服不都是你買的嗎？衣柜里堆了那么多，好多衣服都沒怎么穿。”蘇半陽一想起家里衣柜里那些已經有些偏小的衣服，心里就直冒汗。他曾想過去健身房鍛煉身體，可每次也只是想想，從來沒有時間去。每天公司事情那么多，回家還得做飯，吃完飯不是陪顏如玉看肥皂劇就是看她試衣服。他幾乎忘了自己還想做什么。

“哎呀，今天可是咱們在一起三周年的日子，說好了全聽我的，你不能這樣子……”顏如玉在蘇半陽面前盡情撒著嬌。每次蘇半陽都紅著臉說：“又來了，好了啦！說是說你給我買衣服，等下得我自己選，你不能擅自替我做決定，知道嗎？”

“知道了啦，走吧！走吧！”

兩人依偎著上了四樓。

“夏，你醒了啊……這個，送給你……”

楚湘玨將一束鮮艷的玫瑰花伸到正準備坐起身的夏小夏面前。夏小夏愣了好幾秒鐘，說了聲“謝謝”，接過花來放到鼻子下面使勁聞了聞。

“真好看……”楚湘玨目不轉睛地盯著夏小夏看了許久，嘴里情不自禁念叨起來。夏小夏聽后羞紅了臉問。沒想到楚湘玨接著說道：“這花真好看……”說完還不忘“哈哈”大笑。

夏小夏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楚湘玨立馬就后悔起來。“你餓了吧？剛才下去的時候看到有賣，想著你可能會喜歡吃，便買了帶給你。”楚湘玨將右手提著的皮蛋瘦肉粥遞給夏小夏，又將左手提著的一袋五顏六色的水果放到床頭柜上。

夏小夏驚訝地看著那個袋子問：“什么呀？這么多。”

楚湘玨撓了撓后腦勺。“水果……從沒問過你喜歡吃什么，所以就……每樣買了兩個……你就撿自己喜歡的吃，剩下的歸我。”

“……”她看著他，沒有再說話。手上的皮蛋瘦肉粥還是熱的，她打開蓋來聞了聞，覺得比以前校園里買的那種還要香。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