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悄然而至,加了一張床的旅館房間顯得更加狹小,除了一條剛好容納兩條腿穿梭的走道和床邊的過道以外,視野范圍都是白色床單的地界。
7個女生,要分三個雙人床,還是在炎熱的夏季,樂小琴開始犯難。
“我和珍珍睡一個床。”組合到樂小琴隊里的兩個女生,一個叫曉珍,一個叫月影,說話的這個是月影,這么會兒說話的空檔,她已經把自己的化妝品和衣服陸續轉移到床上,曉珍相比月影內向,她坐在床邊沒有搭話。
“那其他人呢?剩下兩個床怎么睡?”樂小琴沒有急著回答月影,而是將目光看向了其他4個女生。
“我們也都可以兩人一床?!边@4個女生都是樂小琴法學專業的同班同學,也都互相認識,對于誰跟誰一起睡沒有特別的要求,都說可以隨便。
樂小琴正在考慮的瞬間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一個房間7個女生,其他6個人都兩兩一床,那還有1個怎么安置?睡在哪張床都會很擠,而且那張睡了3個人的床大家多少都會有點不開心,甚至覺得不公平。
“我打個地鋪吧?!睒沸∏偈顷犻L,當然要多為自己的隊員考慮,不能讓他們覺得自己偏私。
“那怎么行?我們都睡床上,你睡地上也不好?!痹掠安⒉恢С謽沸∏俅虻劁?,但也沒有想主動讓出一份床位的意思。
“要不你睡我們這床吧,擠一擠可以的,地上涼?!睒沸∏俚囊晃煌嗤瑢W發出邀請,其他三位也紛紛附和,但樂小琴看得出來這是出于同學間不過分熱情,也不冷漠的一種客套。
“不用不用,這樣睡太擠了,我怕熱,就不跟你們一起了。”樂小琴隨意扯了個理由,拒絕了跟她們任何兩個人一起睡。
“我去上面看看,蛋殼他們兩人可寬敞了,我去他們那兒問問?!钡皻な撬麄兺嗄莻€男生的外號,因為臉蛋橢圓,發型如破殼,所以被身邊關系熟的同學叫蛋殼。
樂小琴靈機一動,想到樓上兩個男生住一個房間,蛋殼還比較好說話,尋思著跟蛋殼商量讓他們倆男生睡一張床,自己睡另一張床。
蛋殼聽了樂小琴的提議后,雖然也不是特別熱情地同意了,但是樂小琴卻認為這種不過分熱情是出于異性之間需要保持的安全距離,所以現場果斷地拍板決定要“鳩占鵲巢”了。
可此時的蛋殼多少有些尷尬,雖說知道樓下女生的房間過于擁擠,也沒曾想樂小琴能這么大大咧咧跟自己索要地盤,為了表現男生那無處不在的自尊心,蛋殼對樂小琴的舉動也無可奈何。一方面對于這位同班女同學的到來在內心上感到明顯不適,另一方面又不想被處于困境中的女生鄙視自己沒有風度,連一張床位都不肯犧牲。
就這樣,樂小琴的厚臉皮行動為她解決了無床可睡的危機。樂小琴在一樓洗漱完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平靜。并不是因為她介意跟男生同睡一間房,而是這場“借房”行動描摹了樂小琴不曾有過的心理活動。
這是她第一次小范圍跟這么多人溝通,而且是作為主導者和協調者,她需要顧及到每個隊員的情緒;這也是她第一次跟這么多人一起到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切都不在掌控之中,如何才能組織好是她需要在變化中時刻學習的事情。
其實樂小琴也對這個房間里男生們隱藏在細節中若隱若現的尷尬略有感受,但相比一樓女生細膩的內心世界,把自己和男生的尷尬揉成一處總歸是利大于弊的。
三下鄉的第一天,樂小琴就感受到了來自社會的擠壓,這個實踐正是讓沉浸在象牙塔的學子們將胸中牢記的萬卷書鋪灑在萬里路的光陰里,一步一步與社會接軌,一腳一印踏出自己的成長之路。
樂小琴背對著男生們合睡的另一張床,帶著對明天的思考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