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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獲獎加贈小番外】莼鱸之思

對于我這個小撲街來說,忽然發現征文獲獎那可真算得上是天大的喜事了。不過想來也不算是我寫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不過是蹭了我們家兄弟的光唄。

感激各位看官之余,我就在想著是不是再寫點啥。

然后我搜腸刮肚一番,就發現基本關于我兄弟的事兒,我能聊的也都聊了,沒辦法,寫歷史俺們是有底線滴,當時我也只是抱著“哎,這個人我有點熟耶”的心態來給大家叨叨點的瑣事,畢竟說起來我不是淵哥也不是虞世南,更多專業的事情我這也不了解,只能靠各位腦補了。

如果說我記憶中還有什么關于我兄弟值得寫的,只有這一小段,是我們為了《蘭亭集序》而奉敕去永欣寺之前順帶回老家的時候。

要說起來,你們現在叫做“南京”的這個城市,也真的是歷史淵源頗深。就我那輩子的記憶中,它最早叫“建康”,后來又叫“丹陽”,老了老了,又改名叫“江寧”了。

三十來歲我與我兄弟背著包袱離開了這座繁華之都,我也徹底算是結束了我富N代驕奢淫逸的生活,變成了卑微到泥土里小公務員。

雖然在淵哥的時代我兄弟拉了我一把,好歹繼續能夠在唐朝里做官養老,然而好景不長,李世民上臺之后對他爹的朝廷進行了大刀闊斧的人事改革,那家伙,真的是“大刀闊斧”啊,以房玄齡為頭頭的改革小組,在幾個月之間,把原本大概兩千人的朝廷公務員班底裁撤到了六百來人,這放在現在也能算是“天翻地覆”吧。

自然我這個淵哥時代的小撲街一直都在被裁員的邊緣晃蕩,我又不像我兄弟,那是真本事傍身,榮譽職稱啊、爵位啊都給加上了,還能世襲。我七十多的人了,每天在裁員名單表上被房玄齡這小子挪來挪去的,也是心累得不行,早生退意,想著趁著這次蹭我兄弟的公務游,要不回老家再物色個養老住處,自己主動離職算了。

可是時隔近半個世紀,再回這“江寧”,滿目只有“陌生”二字,仿佛我從來沒有在這座城里生活過。

擁著來拜見的親戚晚輩們,我和我兄弟幾乎都不太認識,那場面堪比年夜飯之前和親戚們的終極尬聊。況且人家都圍著我兄弟說東說西的,也沒我什么事兒。

好不容易應付完了這些,下午已過半,時值初秋,我伸頭看了看屋外金色的斜陽照在依然翠綠的灌木之上,暖洋洋的還蠻好看,忽然就想起了年少時住在大宅之中的時光,也是如這般溫寧安逸吧,于是我心血來潮對我兄弟道:“不知道當年爹的大宅現在變成什么樣子了,我們去找找看?”

我兄弟本就不擅長場面交際,安穩應付完一大幫子人早顯疲態,便點頭道:“行,出去走走也好。”

親戚家仆追上來問我們去哪,殷勤地要馬車送去,我們給拒了,說就是附近溜達一圈就回來。

可是我倆一踏出門檻,卻是連方向都弄不清楚了,這整個城市的結構似乎都變了,循著我不靠譜的幼年記憶肯定是抓瞎,我便對我兄弟道:“你記性好,快,找找路。”

他伸展了一下身子,舒活一下筋骨,爾后又駝背下去,背著手四處望了望。

此時,溫和的陽光正照在的側邊臉上,他的眉毛和胡須原已雪白,在這光線下微微泛著金色,是少有的很柔和的那種色彩,讓我感覺與他平日里高冷的姿態倒很是不同。

“這邊走。”他的話打斷了我的思緒,我便循著他的指示,跟著他走入了巷陌之中。

大概是走了一刻鐘吧,期間他也在巷子里四處觀望,確認路徑。我跟著他,心里覺得這條路和我童年的記憶一點都不像,當年我們家是高門大戶,大門前的道路也是寬闊齊整,哪像現在這種小街小道的民宅呢。我們走著,時常還被各戶堆疊出來的雜物擋住去路。

“喂,你是不是找錯了?”我又跟著他走了一段,終于問道。

沒想到他直接停了下來,又左右看了看,道:“就在這里吧。”

“哪?”我四下觀望,窄小的石磚路,周圍都是民居。

他卻一抬手,指著一處民居的院落中伸出來的粗壯樹枝,忽然看著我道:“這不是我們院里的那顆槐樹?”

“啊?”我一驚,忙抬頭去望。

以往我倆住的那個小院里,的確是有一顆很粗壯的槐樹的,就在院子的中心。可是樹嘛,在我看來都一樣的,他怎么能分辨出來呢?

我正想問,他又開口了:“我看著這伸出來的枝杈,像你上吊的那一根。”

就這一句話,幾乎瞬間就讓我一下臉紅到脖子根,然后我本能地喊道:“你瞎說什么!根本沒有的事兒!”

當然,這事兒是有的。

大概是我倆十六七的時候吧,我也記不太清晰了,當時我有個初戀小對象,喜歡得不得了,我跑去死纏我娘讓趕緊說媒去,結果她原本答應得好好地,后來各種原因吧,這姑娘給說去了別人家,這對當時的我來說絕對就是晴天霹靂,于是便有了我人生幾乎唯一的一次出格的反抗,我哭著跑回屋子,搬了凳子跑到院子里的樹下,解下腰帶就要上吊。

當然不是真想死,不過是發泄對長輩的不滿罷了,仆人們原在遠處干活,看到我如此,急忙要奔過來的時候,我就哭著大喊,誰敢上前我就踢凳子了!

于是仆人們也只敢在遠處跪地高喊勸說,不一會兒家里的仆人都跑過來圍觀。我就在他們面前拽著腰帶放聲大哭。

可是還沒等我掀起更大的波瀾引得父母兄弟來圍觀,猝不及防間我就忽然腳下一空,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幾乎五臟六腑都摔得移了位,劇痛中我轉頭,只看見歐陽詢站在我身后,冷冷地看著我,而后高傲地一轉頭,已經又走回了屋里。

我去,我背對著屋門搞事情,忘記屋里還有個他了。他便從我后面直接踢翻了凳子,快狠準地中斷了這出鬧劇。

我還沒來得及罵他,就被淹沒在了奔涌上來的仆人群里,一切復歸平靜。

當時覺得天塌地裂的事情,現在看來也不過就是人生旅途中的一粒芝麻。我甚至都不記得喜歡的女孩是哪一家的了。

想到此處,我又是一陣面紅耳赤,我兄弟卻似笑非笑地背著手,平靜地看著我。我便惱羞成怒道:“你記性這么好做什么!”

他抬頭又看了看那樹杈,忽然輕聲嘆了口氣,道:“記性太好……也的確不是什么好事。”

我打趣道:“你不會把小時候我們兄弟幾個欺負你的事兒都用小本本記下來了吧!”

他瞟了我一眼,輕蔑地說:“記這些還用本兒么?”

我心頭忽然一緊,我活了這么大歲數,因為一路下滑的人生軌跡,所以對這世態炎涼和人與人之間的惡意的體味日漸頗深,對“被欺負”這事兒也有了很強的共情能力。簡單來說就是忽然特別同情那個時候的他。我是不記得我小時候主動欺負過他,但是我不確定在一眾兄弟的惡意中我有沒有跟過風。

他見我面色僵硬,好像get到了我的心思,有些無奈地笑著搖了搖頭道:“這人世間的可笑之處,便是惡意最深之人,永遠記性會最差。你看看剛才來跪舔咱們的小崽子們,他們可知道當年之事?”

“多少年的事兒了,還記著。”我道:“小輩兒們不知道,來拜見也是個意思,您老現在功成名就了,就別和他們計較了。”

“真計較我就不會回來了。”他答道。

接著,他帶著我順著現在民宅的圍墻走著,不時指指點點,說這里可能就是當時的馬房,這里應該就是正門什么的。

我們家大宅的地上現在起碼有四戶人家,我是一點也看不出過往的端倪了,但是我這兄弟卻好像還有著清晰的印象。我倒是不覺得驚訝,一方面他記性好,另外一方面,他可是在這里住到了三十多歲呢,比我住的時間可是久了不少。

“徹底沒有了。”我最后忍不住嘆息:“本來覺得此次回鄉能尋覓個歸隱之處,卻發現家鄉早已無我容身之處。”

我兄弟沒搭這茬話,只背著手往回走去。

此時,日頭西斜,空氣清爽,卻已經漸漸帶著點秋日里的寒意。我跟著他,忽生凄涼,便道:“你知道小時候我為什么對你還行嗎?”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著我。

“許是我沒啥用吧…”我有些自嘲地笑道:“我覺得家很重要。所以…覺得你沒家很可憐…”

“不是為了抄作業?”他忽然一問。

我被他這忽然一截斷,有些惱火,皺眉道:“你這人…咱倆這么多年…就記得抄作業嗎!”

他笑道:“好了好了,你要說啥。”

“我想說…我一直覺得你這輩子就在我們家呆著了…可是這幾十年一過…淵哥反而把你的老家給你弄回來了…我卻真的…沒有家了。”

說起來,淵哥在位的時候對我兄弟那是真沒得說,給他在京城置宅的同時,低調地就給他把湘潭老家他爹的祖宅歸還給他了。說實話我是真的有些眼紅的。尤其是看到自己家祖宅這般德性之后。

人嘛,就是這樣,幾乎所有的負面情緒,都是在對比中產生的。

“活得好好的,別給自己找不自在。”他聽完我說,繼續背著手往前走去。

“年少歷盡繁華,然后一路下坡至此,我這一輩子,應該是最悲慘的一種人生。”我嘆道。

他依然在前面走著沒回頭,送了我兩個字:“矯情。”

當晚在親戚家,他們自然是擺出家宴,雖不及我們年少時豐富奢靡,卻也能看出是他們能給出的最好菜肴了。我和我兄弟在主坐,面前的案上擺了七八道菜。

很少有的,我兄弟伸頭看了看,對我笑道:“菰菜、莼羹、鱸魚膾,居然都全了。”

“是呢,不算什么貴重食材,卻是秋季這江南的時令佳肴,請二位嘗一嘗。”一邊的親戚插嘴殷勤道。

“這三道菜怎么了?”我剛無腦問完,就忽然想到了之前我剛回到長安之時,看到他寫過一張小帖,說的是西晉張翰之事,里面便提到過這幾道菜吧?

“翰因見秋風起,乃思吳中菰菜、莼羹、鱸魚,遂命駕而歸。”他將這段背給我聽。有時候我覺得他會對我開啟“小白模式”,史文上的事兒會給我解說到位,這算是對我特別優待了,換做別人他應該就懶得理了。

不過宴席間我們這番對話被親戚們敬酒給打斷了,直到晚間,我倆在院子里賞月喝茶,我才又問起他這事兒來。

“莫不是你也有歸隱之意了?”我問他:“人家張翰不就是想吃這些個菜,便裸辭回鄉了嗎?”

“沒有。”他道。

“沒有嗎?我還見你寫過那張翰的事,你敢說你做給事中那會兒你沒想著裸辭?”我自顧自說道:“辭了吧辭了吧,反正現在咱倆也都沒啥話語權了,正好再搭個伴,到時候我把這里我那小宅子收拾出來,你就賣字,我就繼續做你經紀人抽成兒,得,挺好,這下我倆都有著落了。”

他白了我一眼,道:“這又不是我老家,我辭了也不呆在這里,再說,那弘文館里現在時不時能有二王真跡,我干嘛辭職,呆著挺開心的。”

“我就說你這人吧,這不是你老家你張羅回來干什么?我爹對你那么好,最后還是養不家呀。”我嘟囔道。

“我是順道過來看看,道個別,此生應該不會再來了。”他說得很平靜。但是在我聽來,忽然覺得氣氛一下子變得凝重起來,人年輕的時候,會覺得世上的事情有無限的機會與可能,但是當步入暮年,你就能清晰無比地感受到,很多事情,真的是做一次少一次了;又有很多事情,在不知不覺中,它就是最后一次。

我的心情忽然一落千丈,只愣愣地望著天空的明月,沉默不語。

他見我不語,便道:“其實我寫張翰那事,和歸隱不歸隱的沒啥關系。只是因為……因為正好我也愛吃這里面的菜,當時就覺得特別能理解張翰被這菜勾回老家的心情。說起來……莼菜湯的口感有點怪,應該說我特別愛另外兩道菜……”(PS:我寫到這里忽然心血來潮去看了一下流傳下來的張翰帖,居然發現他寫的是“菰菜鱸魚”而不是原句“菰菜莼羹鱸魚”,不禁會心一笑,難道是那不愛吃的菜被他踢掉了嗎。)

我聽完愣了一下,才疑惑地“啊?”了一聲。

“這世間人吧,有時候也挺愛瞎琢磨的。”他有些無奈地笑道:“這些年寫字,不管寫什么內容,坊間都會有各種文人評價、猜測,有時候見他們說得牛頭不對馬嘴,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別說那些坊間之人了,就是我也不知道啊。”我笑道:“您老博古通今的,寫點什么肯定都有高深的典故啊,誰成想你寫這文,只是個單純的吃貨視角呢……不過話說,我也是真不知道你愛吃這些。”

他又微微嘆了口氣,道:“小時候在你家,若秋季里能在飯桌上看到菰菜(茭白)和鱸魚,我就會很開心。”

“這又不是什么多貴重的東西,那時候咱想吃什么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我順口說完,才想起當時他的處境。

那時候的他是個默默坐在一角的小透明,每次都會把眼前的飯菜吃得干干凈凈,再恭敬向我爹行禮退下。也沒有人care他愛吃什么不愛吃什么。

“北上出仕之后,我時常會懷念這兩道菜。”他繼續說道:“可是這都是江南的時令菜肴,在北方又如何能吃著,也只能是……無法著落的念想了吧。”

我轉頭看著他,臉上還真帶著遺憾的表情。他年輕的時候挺愛裝正經的,做什么事兒都端著,不過近幾年我時常發現他漸漸變得挺生活的,怎么形容呢,就是變得接地氣、有趣了,雖然有時候嘲諷技能點滿了也挺討人嫌的。

“哎,這趟沒白來,還圓了這番念想。”他笑道:“要是去越州還能吃上一次,那人生就圓滿了。”

“人生就圓滿了…你的人生這么容易圓滿么。”我冷笑道:“不要隨便用倆便宜菜就圓滿啊。”

“你知道你為什么總是覺得自己過得慘嗎?”他忽然問我。

我又一愣,不知道他問此話是何意,同時心道,我難道活得不慘么。

“因為你不知道什么東西能夠讓你滿足。”他道:“你總是會比著別人,別人有的你想要,別人沒有的你也想要,這就像寫字一樣…年輕的時候總會心高氣傲,奔著那世間第一去寫,寫的字里加入這家筆法、那家墨法,恨不得占盡天下所有技藝…”

“說人生能不能不扯你那寫字,歐老師。”我打斷他,一聽他說寫字我就頭疼。

“恐怕不能,因為寫字就是我的人生。”他道,頓了一下,他轉頭問我:“什么是你的人生呢?”

“我又沒你那天分,誰能隨隨便便就拿寫字當人生啊。”我沒好氣道。

“這和天分沒有關系,我也沒啥過人的天分,我會一直寫,是因為它能讓我快樂。”我兄弟看著我道:“這是內心的滿足感,你體會過嗎。”

我還真想了想,我這一輩子做什么事情最開心,大概也就是和朋友們喝喝酒吃吃好吃的?但是那都是過眼云煙,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呀,歡宴過后便是冷寂與落寞。

不過我明白我兄弟的意思,簡單來說就是找一個不靠別人的愛好,把精力投入進去唄。這個事情說起來好像很簡單,但其實人吧,需要一直和人性的陰暗面對抗,攀比、浮躁、惰性會伴隨你一生,只有少部分人能做到心無旁騖地走自己的路。

“你說看我又得回了祖宅,很風光的樣子對吧?”我兄弟忽然說道:“原本我爺爺的祖宅還有我們家族人住著,幾經戰亂后也被當地土豪強搶,直到唐朝治下,太上皇待我恩重如山,才又給我尋了回來。一開始我的確是意氣風發地去收地……可是當我回到老家…看到那荒廢破敗的將軍府時…它帶給我的只有勾起不好回憶的無邊的恐懼…”說到此處,他的聲音漸漸小了,似乎還在微微顫抖。

“你是知道的吧。”他轉臉看著我。

我點了點頭,恐怕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他剛來我家時經常夢魘。這個毛病一直到他很大了才沒再犯。但是我想家族滅門這種觸及心靈深處的傷害,是極難愈合的吧。

“家…沒有了,就是沒有了。”他繼續說道:“人生路,回不了頭。”

聽到此處,我忽然覺得一股絕望之感油然而生,瞬間就讓我四肢發虛,全身無力。

“我站在我們家祖宅前便知道,即使我又回到這里,我也再也恢復不了我祖輩、父輩的榮光,我不過是個……寫字的吧。”

“可是當我準備頹然離開的時候…我忽然見那兒時游玩的后山青翠秀麗,山泉蜿蜒清澈,想來若在山間建一處書屋,臨風遠眺,也算是怡然自得?今后若能帶著我家幼子來此讀書習字,也算是不忘祖宗傳承,卻也是不錯?我便把將軍府的宅地歸還給當地,只留這一片后山…”

“你這也…”我忍不住說道:“太任性了吧!”還有后面一句“不要給我啊”我還是控制住了沒說出來。

他淡然一笑,道:“放得下,才能抓住人生最重要的東西。”

“我又不像你…我…都不知道自己得到過什么…還放下呢。”我訕訕道,心里盤算著那將軍府的舊宅得有多大?得換多少金子啊。居然說還就還了?果然這有本事的人都超凡脫俗的。

“唉…我也算是幸運的吧。”我兄弟見我不能開竅了,只得繼續道:“人的境遇也很重要……小時候在你家衣食無憂,我才能夠安靜地讀書習字。我也沒什么立場能評價你和你的人生。”

我又抬頭看著月亮,依然沒說話。

“好了,你現在不是挺好的嗎。”他道:“你現在給你往后的日子做做減法,就像寫字一樣,本來提筆收筆皆應是自然,但學的法度越多,想要寫出來的越多,就越不易回歸自然,所謂‘率性’、‘天真’二字,尤為難得,循著自己的感覺去寫,一切自然便好……”

“不要再扯寫字了!”我皺起眉頭轉臉打斷他。

他無奈地笑了一下,道:“行吧,你往后少點矯情,做點開心的事兒便罷了,能活這么大歲數,已經不容易了。”

“噢,你也知道活這么大歲數不易啊。”我道:“居然還在這勸我少矯情,您老大概是忘了我們怎么會在這里呆著吧?你能少在朝堂上瞎懟嗎?”

“那不一樣。”他正言道:“欲隨自然,知足常樂,但是心中的執念卻是不可丟。”說完還用手拍了拍胸口,忽然那中二勁兒又上來了。

“我從不瞎懟,但是朝堂之事,原則得有。”他道。我抬眼看著他,清冷的月光下他面龐消瘦、雙目卻是明亮,表情很認真。

他一直都有這種耿介的氣質,多多少少也算遺傳給了他的兒子吧,雖然這也算是他兒子不得善終的原因之一,不過那都是后話了。

后面我倆說了什么我也不記得了,也許我前面寫的這些,也因為時間的推移、歷史的變遷而不再真實。畢竟每一個人對于他人的解讀都是片面的、帶著自己強烈的主觀性的。

大家也就隨便看看圖一樂吧,再次感謝編輯與各位看官的支持,春節還沒過去,祝大家新春愉快,在人生波折起伏的河流中,始終乘著自己信念與熱愛的小船,怡然自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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