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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誤把眉目作山河,淪陷半生未肯脫

——甫子寸

四年后,我頭發長長了,我變白了,我瘦了很多,變優秀了,沒有熬夜了,也懂事了,我快高考了,我想他了,還有,我已經18歲了……

我終究還是缺席了他的高中三年,我不知道他在哪兒,過得好不好,后來有沒有好好學習,有沒有遇到像我一樣喜歡他的女孩子,有沒有那么一刻也在想我……我不敢打聽,他就這樣消失在我的世界里,杳無音訊,我把一切心思都放到了學習上,不讓自己閑下來,不給自己想他的余地,走路的時候也再沒回頭,沒有多看過誰一眼,我們后來再也沒有見過他,也許以后也不會,高考的前一晚,我打開一直帶著的卻從未開過的箱子,里面是一件整潔校服,那些被我封印起來的情愫忽然間沖破屏障,回憶一點點的將我吞沒,那個男孩的笑容在腦海里一遍遍回放,我以為我再也不會想起,我以為時間能沖淡一切,可那晚,我卻突然認識到,我從不曾放下,我記不起他的聲音,他的輪廓也早已變得模糊,我努力在記憶里搜尋他,結果卻是我只知道好喜歡他,我仰望著夜幕中的萬千星辰,忽然,流星閃過,我雙手合十,許下的愿望不是金榜題名,而是,我最大的渴望奢求——我想見他。

高考,十二年寒窗苦讀,有人為金榜題名,有人為“追求解放”,有人為似錦前程,而我只為——問心無愧。校周圍停止施工,貼滿免費接送高考生的車輛遍布街道,無數的考生滿懷希望走向學校,我也慶幸是其中之一,走到校門口時,我似乎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對我說加油,我與你同在,一如當年,我轉過頭,卻只看到無數雙炙熱的眼睛,帶著期盼帶著鼓勵的,我低頭笑笑——竟然覺得會是他。

“各位考生請注意,考試結束時間到,請立即停筆……”廣播里傳來機械性的語音,我合上筆帽,起身,與莘莘學子們同行,走出校園,走到校門口時回過頭來,看著我們的學校,飄揚的五星紅旗,一花一葉,一草一木,“陽光實驗中學”好像度上了一層光芒,熠熠生輝,青春終究落幕,細數所有的怦然心動,你卻仍拔得頭籌。

高考結束后,我去了很多地方,在周莊的青石板街上聽雨落下的的聲音;在洛陽花期賞國色天香,我不曾失約;在魔都迪士尼做自己的公主;在歡樂谷忘卻所有煩惱歡天喜地;在首都看五星紅旗冉冉升起,看故宮雕欄玉砌;在長安城里看萬家燈火……我想與你分享我所看到的一切,想向你訴說你不在時的春夏秋冬,想告訴你我有多想你……

我選擇了W大,不只因為我愛落英繽紛,更因為那年盛夏的約定,我提起行囊融入人海,滿懷希望走入學校,不得不說上天待我真的很好,我想做的都已做到,以夢為馬,不負韶華,回首往事,我問心無愧,放眼以后,我未來可期。

安置好一切的我決定逛逛學校,我換上自己喜愛的華服,目光掃過所有的風景,你又毫無征兆的出現在我的腦海,在那一刻,我險些壓不住那顆狂熱的想見你的心,我多么希望能在這個地方與你重逢,再看到你嘴角上揚的樣子……邊想邊走,想的不是風景,從你出現在我的腦海那一刻便勝過了所有景色,霸道的占據了我的內心,忽然間人潮開始擁擠,一群人朝著一個方向奔跑,我抬眼望去,瞬間感到無語——食堂,而我也無奈的被人群推著走,忽然有一個人逆著人群從我身邊擠過,我身體控制不住向后摔去,撞進了身后一個人的懷里,我感覺到那個人微微頓了一下,那人扶住我的肩膀,他大概知道我不是去食堂的,便護著我離開擁擠的人潮,只是很奇怪,他用一只手遮住我的眼簾,那雙手細長白皙,像精心打磨過的白玉一般,我當時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放下所有的戒備任他帶著我,就這樣,我被他帶到了櫻花樹下,雖是秋季,卻也能聞到馥郁的花香,與他身上的薄荷香融合,站立許久,我們都不曾說話,我覺得他應該驚訝于我的膽子,畢竟這兒很安靜,與剛才那里對比鮮明,如果是壞人,那我光明的人生就可以宣告落幕了,只是在落幕前,我還是想見他……

半晌,他漸漸松開遮住我眼睛的手,我眼神不知道為什么便隨著他放下去的手看,瞥見一根紅色的收斂,細看,是紅豆穿成的,我愣了愣,驚喜涌上,我沒意識到的是,我的笑容早已出賣了我,上揚幅度足以與太陽肩并肩,我能感受到我眼里那久違的光芒,我慢慢抬起眼簾,有些害怕如果不是他我會有多失望,那薄唇似三月的桃花,上揚著的嘴角,寥寥幾眼也抵過山河萬色,我敢打賭,饒是那么多年過去了,我也依舊能夠在人群中一眼認出他,我的男孩,他永遠發著光,我害怕這只是一場夢,我伸出手掐了一下自己,他輕笑出聲,我的眼眶一瞬間紅了,淚水決堤,卻并未哭出聲,我想大聲的質問他你怎么才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也想撲到他懷里要一個安慰的擁抱,因為有他,我從未羨慕過別人的青春,我青春里所有波瀾壯闊的故事都與他有關,他抬手擦拭我的眼淚,紅繩上流蘇落在我的臉上,他笑著看我,眉眼間溢出的溫柔,一如當年……

我任由他擦去我的眼淚,是驚喜,是感動,是知足,是希望,是勇氣,是小心翼翼,是愛……與他相識的短短兩年竟能支配我后來的歲月,叫我只為他心動,眼里只裝的下他,我上次心跳頻率這樣快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有太多的話想對他說——我活成自己喜歡的樣子了,我去了自己想去的地方了,我考上想考的大學了……

我笑了笑,那是我很久未曾露出的笑容,沒有敷衍,沒有偽裝,只有滿心的歡喜。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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