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縛魂鎖
- 身處異世界的我為什么總是被綁架
- 顧辰郗
- 2000字
- 2025-04-29 12:00:00
“用犀角灰涂眼。”楚茗的殘魂在鏡中顯現,左眼的燭臺正往下滴蠟,“能看到他們怎么糟踐你娘。”
我顫抖著抹灰閉目,再睜眼時遍地都是帶血的腳印。順著腳印來到最深處的鏡室,上百面銅鏡循環播放著楚家的罪惡:
翡翠扳指在熔爐里澆筑成型,每個都嵌著片少女的鎖骨;孕婦被活剖取胎,嬰尸泡在犀角灰里制成藥引;戲班少年們吊在房梁上,腳尖血滴入楚老爺的延壽茶……
當最中央的銅鏡突然龜裂,映出我出生時的場景。
產婆將犀角灰抹在我眉心:“此子純陽命格,正是上好的……”話音未落,鏡中產婆突然變成楚老爺的臉,他手里握著把沾血的剪刀,“蘇柳氏這賤人還想帶著孽種逃?”
鏡面轟然炸裂,楚茗的殘魂趁機鉆入我識海。
記憶如潮水涌來:二十年前楚老爺強占母親時,正是用這把剪刀剪斷她的腳筋;
我被調換的真正生辰不是壬戌年申時三刻,而是陰年陰月陰日陰時;
楚家百年間通過陰婚斂財的賬冊,就藏在西廂第七口井底的鐵箱里……
暗河突然掀起巨浪,母親的骨灰壇泛起青光。當第一捧骨灰撒向銅鏡時,所有鏡面同時映出楚老爺的罪狀:
人面魚腹中藏著與軍閥交易的契約;翡翠扳指里寄生著操控人心的蠱蟲;西廂七口井對應北斗煉魂陣,每個陣眼都壓著個蘇家子嗣的魂靈!
雞鳴三遍時,我渾身濕透地趴在西廂井沿。懷里的骨灰壇空空如也,掌心卻多了把翡翠鑰匙。晨霧中傳來丫鬟們的嗤笑:“少君又夢游了?”她們踢開我試圖遮擋的手,露出腕間新烙的“藥引”二字——筆畫末端連著細小的蠱蟲,正往血管里鉆。
楚老爺的翡翠扳指在回廊盡頭閃光:“既然沾了犀角灰,今日就開爐煉藥吧。”他轉動扳指機關,地面突然裂開暗道,露出底下沸騰的丹爐,“把你娘的眼珠子煉成丹,正好補茗兒殘魂的缺損。”
煉丹房內,七個藥童正將人面魚搗成肉泥。當我被按進丹爐時,看見爐壁刻滿母親的生辰八字。
楚茗的殘魂在爐火中顯形,將最后一把犀角灰撒在我心口:“忍著疼,這火能燒盡他們種下的蠱……”
爐蓋閉合的剎那,我咬破舌尖將血噴向爐壁。沾血的生辰八字突然活過來,化作鐵鏈纏住楚老爺的雙腿。在眾人驚呼聲中,我頂著灼傷沖出丹房,懷中緊攥的鑰匙正與西廂第七口井的鎖孔嚴絲合縫。
井底傳來母親的呼喚,混著楚茗癲狂的笑聲。當鑰匙插入鎖孔時,整座楚宅的地面開始龜裂,七百二十面銅鏡同時映出我燃燒的瞳孔——左眼猩紅如血,右眼幽藍似鬼。鏡中浮現出楚家百年罪惡的走馬燈,翡翠扳指接連炸裂,每個碎片都映著張扭曲的鬼臉。
楚老爺的哀嚎聲被井底涌出的黑水吞沒,我看見母親的身影從骨灰中凝聚。她伸手撫過我灼傷的臉頰,指尖犀角灰簌簌而落:“然兒,該燒了這吃人的宅子……”
井底的鎖孔吞沒翡翠鑰匙時,七百二十面銅鏡同時映出我燃燒的瞳孔。左眼猩紅如血,右眼幽藍似鬼,楚茗的殘魂在我顱腔里癲笑,震得耳膜滲出血珠:“好弟弟,該收債了!”
地面龜裂處涌出腥臭的黑水,六具青銅棺槨破土而出。每具棺蓋都纏著七重鎖鏈,鎖眼嵌著翡翠扳指,那些蛇形鎖鏈在月光下泛著油光。
——竟是蘸著尸油浸泡的少女發辮編織而成。當我觸碰最近那具棺槨時,鎖鏈突然活過來,發梢如鋼針般扎入手腕,瞬息間吸飽了血。
“這是楚家祖傳的縛魂索。”楚茗的殘魂借我左眼視物,猩紅視野里浮現出母親被鎖在祭壇的場景:
十五歲的她腳踝釘著青銅鐐銬,楚老爺將燒紅的扳指烙在她恥骨,“每根頭發都取自陰婚新娘的頭七祭品,每道鎖扣要用至親骨血淬煉。”
棺蓋轟然開啟,腐臭的霧氣中浮出個褪色襁褓。錦緞里裹著具青黑嬰尸,臍帶末端系著的銅鈴刻著我的生辰。
當指尖觸到鈴舌時,井底突然響起萬千嬰啼,震得銅鏡接連炸裂。鏡中每個碎片都映著張腫脹的小臉——正是楚家宗譜記載的“夭折”子嗣。
“然兒……接住……”
母親的呼喚自頭頂傳來。我抬頭看見她的殘魂被七重鎖鏈貫穿靈臺,正將半塊犀角雕的鑰匙拋下深淵。那物件穿透黑水時泛起青光,與翡翠鑰匙嚴絲合縫,拼接處滲出黑血凝成“蘇柳氏”三個篆字。
暗河盡頭的青銅門高逾三丈,門環是兩只銜著人頭的石獅。當鑰匙插入鎖孔時,門縫溢出的寒氣在地面凝成冰霜,七百二十道鎖鏈從穹頂垂落,每根末端都拴著個戲班少年。
他們腳踝系著與我相同的銅鈴,心口插著半截燭臺——正是楚茗眼窩里那支的碎片。
“少君可知這些《鎖麟囊》的角兒怎么死的?”楚老爺的聲音自琉璃棺中傳來。我循聲望去,他黑袍下伸出無數條臍帶,正將翡翠扳指塞進少年們口中,“每枚扳指嵌著片活剝的琵琶骨,彈響時能勾魂攝魄。”
最中央的琉璃棺突然豎立,楚茗的尸身與我隔棺相望。他心口的黑洞蠕動著伸出肉芽,與我胸腔的心跳共振。七盞人皮燈籠亮起的剎那,照見棺底暗刻的價目表
——“純陰命格新娘:三百現洋;童男藥引:五十斤煙土。”
“蘇家血脈果然是最佳容器。”楚老爺轉動脖頸,露出后頸三寸長的鎖魂釘。
“再吞六個魂靈,茗兒就能用你的身子還陽了。”他扯動臍帶,少年們的殘魂尖嘯著撲來,口中扳指射出血線。
我舉起犀角鑰匙格擋,楚茗的殘魂卻突然脫離身體。他殘破的右手握住琉璃棺中的燭臺,左眼窩的斷燭竟重新燃起:
“父親,這出戲該換角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