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拜訪
- 這扯淡人生
- 勺紅楂
- 1793字
- 2020-08-24 22:16:55
這個問題本就不該這樣問。想顧廷黎死的從來只有他自己。
另一只垂放的手不可止遏地顫抖了一下,他回轉頭去望那搖曳的燭火,沒由來的想起了顧廷黎死前說的那番話,如簇灼灼的火苗,燙傷他的心。
“臣就該奪了那紀云鸞,讓她做了臣的妻。日日以臣馬首是瞻,在臣面前搖尾乞憐。而不是以你!”
徐諳達匆匆尋來,喚了聲,“陛下。”徐諳達是他的隨從,自幼扶攜他長大,倚為親信,但他毫不遲疑,甩著宮燈就向徐諳達砸去。
宮燈扔偏了,徐諳達只是輕輕吸了口氣。
他本是想懷念一下與她的點滴,可這時倒是不愿再留在這。
他是錯了,從頭到尾都錯了。只要他是帝王,誰又知道他做過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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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小秋一手提著食盒,一手放在嘴前哈氣,不留意就滑倒摔了一跤,摔疼了不算,食盒也摔掉了。心下懊惱,把食盒蓋子打開,里面的菜,零零散散的幾塊還留在碟子上,盤算著趕回泰豐樓重點一份,總得又要耗些時間,不由得嘆了口氣。
有個人站在顧家門外檐下,因為雪太大,一件灰色毛絨絨的圍脖已經沾了大半的雪。這幾年倒是很少有外人新年時登門拜訪了,除了商鋪的管事,或是蘇恩。
她見那人半天也不拍門,于是招呼,“是要進來坐客的么?”
那人望了她一眼,倒似認識她。她搜腸刮肚一番,也不知道他是誰。
見他輕點頭,轉身拍起大門。
守門的木子打開了門,鄭小秋朝木子虛指了身側的男子,“來拜訪的。”話落,又把手里的食盒給他,“新出的菜品,不過我剛才摔了一下,它的面相不怎么好,你多擔待一下。”木子聞言,回著,“不嫌棄,謝謝啊。”她揮揮手示意不用客氣。
一旁的楊弼不發一語。待她將自己領進大堂,揀了一張靠近主位的椅子坐下。這時有機靈的婢子瞧見了,立馬去沏了一壺滾茶來,替他斟上一杯。
他沒有動那杯茶,只說,“我是楊弼,想見見顧家人。”
鄭小秋暗道:顧晏老師啊,原來長這個樣子,笑著,“他們在吶。我這就稟告他們。”
他應了一聲,“如果他們有事忙,也是不打緊的,總還會有見面的機會。”
鄭小秋回聲是,不失規矩地走出大堂后,就立馬撒開腳丫子跑去顧晏的蘭竹軒。
“顧小晏,你老師來了。”
站在外頭的顧晏指了指窗子。
“嗯?”鄭小秋循眼看去,朗聲道,“顧愆,顧晏的老師在大堂等著,你有空會客么?”
顧愆走了出來,“有空。一起走吧,不告訴祖母。”
顧晏一怔,“你什么時候跟他關系這么緩和?”
她轉頭一笑,“在你不知道的時候。”
顧晏做個鬼臉表示不屑。
顧愆從沒見過顧晏這般搞怪的樣子,靜靜打量了他片刻,方頷首笑著說,“教了你,這楊學士可有的頭疼。”說罷也不理會倆人,便徑自先行一步。
楊弼端起茶飲盡,沒有放下,倒是將茶杯擱置在手中細細地看著。
顧愆忽然問,“楊學士可是喜歡這套茶具?”
楊弼起身望著顧愆,似是自言自語,“是啊,這一套茶具還是你父親自己燒制的,倒也過去好多年了。”
顧愆不接話,只是示意眾人落座。
楊弼甚是歉然,“對不起。”
顧晏替楊弼斟上一杯茶,“喝杯熱茶,能驅驅寒氣。”
顧愆沒有皺眉,他知道顧晏在打岔,,而他自己也很想要把那事翻篇。楊弼于那時的他而言,只是個與父親有點交情的陌生人,不像蘇沉淵,是父親的莫逆之交。他恨蘇沉淵仗著皇恩,謀父親職務。可對于楊弼,他沒有理由可以去恨。
也許親疏有別早就埋在潛意識里了,所以接下來的話就順其自然地說出,“沒什么可抱歉的,那時也是我太過唐突。平日顧家本就沒怎么和學士來往,可父親一入了獄,我卻巴巴地拿著字畫去找你幫忙,本就是為人所難,無怪學士那時閉門不見。”
楊弼原諒不了自己。他心里總是想著:如果自己當時肯上個折子為顧廷黎說幾句話,也許結局就不是這樣。是自己膽怯,怕丟了職務不敢出頭。
恍惚間,仿佛看到剛入官場時的自己,處處不懂,又及其自卑。于一次詩詞會上,顧廷黎一轉臉看到自己,向自己爽朗一笑,“我是顧廷黎,今日幸會。”
人生貴得適意爾,何能羈宦數千里以要名爵。不是自己心中所念,是他的。自己就不配和他寫同樣的話,也不配是他的朋友。
他默然無語,過了片刻,忽如飲酒一般,將茶水一飲而盡。
顧晏和鄭小秋送楊弼出門。一路上,顧晏不聞楊弼問話,也樂得不用開口。在分離之際,楊弼忽言,“我會好好培養你。”顧晏心中有些不大情愿,顧愆顧小北一文一武地抓自己練,已經夠煩的了,這下又來個老師……不行啊,面前這人是老師,不能冷著他。定下主意后,方欲說些謝謝的套話,見楊弼已經抬腳走了,便不開口。
鄭小秋推他一把,“真是呆瓜,都不知道說個謝謝。”
“別罵我了,小心我不送禮物給你!”
“什么禮物?”
“你很快就會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