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身體輕顫的縮在懷里,小手不由自主的緊抓男人胸口的衣服。她身上的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但還時常帶有傷口撕裂的疼痛,那是“骨”在那里緩慢生長。
男人很快在一扇門前停下。他用指節敲響了門。不一會兒,門把手轉動,一個年近三十的白袍女子出現。她的胸前掛著一張身份卡———醫療員周心。她先是瞧了瞧男人又瞧了瞧被抱著的女孩。忽然嘆了口氣。
“先進來吧。”
兩人便一前一后進去。房間并不算大,是周心的個人辦公室,只有一張桌子,一張沙發,一個茶幾,占地更多的是墻邊那幾個擺滿奇怪瓶罐的架子。周心是研究所內少有的高級醫療研究人員,平常女孩的傷都是交由她負責處理。
周心邀他們坐下,把兩杯沏好的茶放在茶幾上,緊接著她皺眉問:“今天怎么傷得這么重?”
“軍方的人擅自把實戰測試魔種換成了影妖。”
男人一邊撫摸著女孩的頭發一邊冷冷地說道。
“影妖?那群家伙也真夠過分的。”
周心眉頭皺得更緊。
“我遲早會讓他付出代價……”
“唉,你這家伙也注意注意自己,聽說上層已經有不少人對你有意見了。”
周心移步到架子處,依排巡視著上面的那些瓶子。看那傷口的程度怕又是要浪費她好多藥了。
男人在一旁沉默著。確實,他自己心里也清楚,上層對他這瘋子一樣的家伙的不滿。這次影妖的事多半也是由這不滿引起的。
“你們先坐會兒,我去配藥。”
周心說完隨即走進更里面的房間,那里是與她辦公區域分開的單獨臥室。
男人偏過頭看著女孩,他憐愛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塊巧克力。這東西在研究所里是個奢侈品。女孩瞪大眼睛接過。
“吃吧。”
男人像個老父親般說著。
女孩如對待珍寶般,小心翼翼地將包裝袋撕開,然后把巧克力放入嘴里含著,她還不舍得嚼。而男人就一直在一旁輕輕撫摸著她那一頭漂亮的銀發,無論多長時間這總能讓他想起了某個人……
十多分鐘后,周心探出頭通知他們藥已經準備好了。女孩便起身,被領著走去。
周心的起居室在研究所中算是相當好,遠遠超出那些幾人一間的員工宿舍。這里的地面都被用潔凈的瓷磚貼好,有獨立的大床與廚間。只是擺設有些凌亂,一旁的椅子上堆放著好幾件衣物。至于被子,團得就像餛飩。
女孩很快被帶到了浴室。兩米多長的大浴缸盛著墨綠色的液體,其中沉浮著大量的草藥。
“先把衣服換下來吧,已經太破了。待會兒就先穿我的。”
周心把一套衣服放在一旁。女孩乖乖的將沾染血跡的白衣褪下。身上所顯露出的傷口讓人觸目驚心。即使恢復能力很強,但那些傷痕卻會保留很長一段時間。
“你先好好休息,別急著出來。熱水可以隨時加。”
說完周心就拿著衣服走了出去。諾大的浴室中就只留下女孩一個人。她緩緩踏進浴缸,把白皙的身體浸在藥液里。一股溫暖的感覺頓時包裹住了她,女孩微微閉上了眼……
周心將衣服投入處理機,轉身重新回到了保健室。此時男人正靜靜地喝著茶。
“讓我們也來談一談吧。”周心坐到他面前說道。
男人抬起頭,似乎有些疑惑。
周心端起女孩一直沒碰的那杯茶,放到自己面前呷了一口。
“你認真想過雪的未來嗎?”
雪是女孩的名字。原本實驗體只有代號可稱,但男人不屑那種東西,雪這一名是他所賦予的。
“怎么?你想說什么?”
男人皺起眉頭,他對這個話題有些敏感。
“你應該知道像雪一樣的細胞移植者多半都會由研究所轉交給軍方,然后在戰場上不死不休。”周心一臉嚴肅地說,“我知道雪是她的克隆體,可你其實不該對她抱有那么大的情感。這樣對你來說很危險。”
“危險?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
男人淡淡的說道。
周心見此搖了搖頭。她知道自己壓根就無法說服眼前的這個男人。可在這研究所,一個人的力量還是太小。沒有足夠的籌碼根本就改變不了上層的意志。而當自己所珍視如生命的東西將要失去時,人會有多么瘋狂不得而知。這也是她最擔心的一件事。
“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幫助的事情就盡管找我,別老是自己一個人扛著。我也想為雪做些什么。”
在沉默了片刻后,周心再次說道。
聞言男人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不需要,你做好你該做的事情就行。”
周心白了他一眼,心想:你以為我想管你們的事啊,我只是在擔心我們這些普通研究員的小命會被你的舉動波及到。
“喂,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什么事?”男人抬起頭。
“千萬不要做出什么沖動的事。”
“你愿意相信一個瘋子的話嗎?”
“我不相信,可你不是瘋子,我信你……”
等男人從周心那里出來,時間已經將近下午五點。可惜研究所大半都埋在幽暗的地下,只有上三層才能見到天空、夕陽等自然景觀。
雪在泡完藥后就躺在周心那張亂糟糟的床上睡著,男人沒有打擾,交代周心等她睡好了送回來后便離開了。
接著他并未去平常待的實驗室,而是向通往下層的電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