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幾聲，百里笑笑將魚摔死，然后刮鱗開膛剖腹拉出魚腸子。

動作干凈利落很快就將幾只魚打理出來了，然后撒了一點鹽碼味，左右看了看，木桌上還有兩塊老姜。

“大丫你……”徐氏看著女兒這一連串的動作像不認識她似的。

百里笑笑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沉默是最好的辦法。

反正她很傻也不怎么說話。

看女兒這么折騰，徐氏到底沒再說什么，這孩子怕是餓得慌了。

“喲，傻大丫還會做飯了？”李氏捏著鞋墊過來看了一眼灶房里：“以前連火都不幫忙燒的。”

“我這份月大大丫懂事了，幫我搭把手做一做輕巧活。”徐氏打著掩護。

沒分家時，百里家四妯娌分工輪流做飯，哪輪得上孩子來干活。

“還是閨女懂事，看我家那幾個臭小子，沒一個干活。”李氏嘴上這么說，其實心里是看不起這一家子的。

百里家盡出稀奇事，大房三個兒，她生了四個也全是帶把的，老四也是三個兒。就徐氏，生了四個都是女。

再看她的肚子，圓圓的，肚子尖尖是兒子圓圓的十有八九又是一個女。

“有六個月了嗎？”李氏道：“看起來像八個月的一樣，能吃吧？”

能吃，就是沒得來吃！

每天都是野菜團子加幾碗米湯而已。

“我來是告訴你，我爹讓人捎話，說李員外明天要放糧了，你們今年借不借？”李氏道：“我爹說了，因為今年天干，李家放出的糧也不多，估計今年就只放一百擔，以后估計都不放了。”

“借，肯定是要借的。”徐氏摸著肚子：“大的不吃，小的也得吃啊，這樣吃下去我哪來奶喂他啊。”

這倒也是。

“那行，要借讓他三叔就早一點去，我去問問大嫂和老四，這消息我可是告訴你了啊。”李氏轉身道：“去晚了沒得借。”

“好的，謝謝二嫂。”徐氏看她扭著腰走了，心里一聲嘆息，借一擔還一擔三斗，按著自己家這光景，少說也得借上三五擔才行，到時候就得多還一擔多糧了。

自家孩子多，都是張著嘴巴要吃的主，地里收成也不好，要交稅要交租，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一個頭。

或者說，這樣的窮日子才開頭。

看了一眼大丫折騰，也沒再管她。

不管怎么樣，孩子能想辦法填肚子也是不錯的。

百里笑笑將廚房翻了個底兒朝天都沒找到油，倒是看到了泡菜壇。

索性抓了點泡菜出來丟進了魚湯里面。

“好香啊！”灶臺邊，三丫四丫端了兩張板凳圍上來：“大姐，你煮的什么？”

“肉。”百里笑笑捏了捏兩個妹妹的小臉蛋：“以后姐姐養你們，把你們的肉養起來。”

“噢，噢，噢，我們有肉肉吃嘍！”四丫邊拍手邊叫，口水跟著往下流。

這丫頭好容易滿足！

百里笑笑看著她萌萌噠的樣子也跟著傻笑了起來。

笑過后心里也有點酸楚，她發誓要想辦法養這幾個丫頭。

百里笑笑自己都沒感覺到，無形之中就將養家糊口的重擔往自個兒肩膀上扛了。

反正，她就覺得自己是家庭成員中的一員，是長姐，有責任和義務讓妹妹們不餓肚子。

如花骨朵兒般的年紀生生得餓成了小草一般精瘦，讓她余心何忍啊。

因為有百里笑笑的折騰，徐氏原本就乏力干脆回床上躺著去了。

“二丫，看著你姐一點，別將房子燒起來了。”閉眼休息之前徐氏喚了懂事的二女兒過來交待。

“好，娘，您放心，不會的。”二丫已經去灶房里看過兩三次了，看見姐姐并不像娘所擔心的那樣，而且還聞著了香味，她對午飯是很期待的。

“好。”徐氏很累，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得不好的原因，懷這一胎比前面四個丫頭都疲憊：“娘休息一下，晚些時候記得叫你爹回來吃飯。”

百里海從地里回來的時候，就被兩個小丫頭嘰嘰喳喳的拉著說今天中午吃肉肉。

哪來的肉，聞了聞，還真有肉香味。

破敗的木桌上，中間放的是一燒箕的菜餅子。

沒錯，百里笑笑改變了一下制作方式，將徐氏慣用的蒸換成了攤餅。

原本粗得咽不下去的野菜，被百里笑笑剁成了菜醬子，再調和上粗面，沒有油，就用魚油來煎的，煎得兩面泛黃，聞著就香。

徐氏被二丫喊了起來，一家子圍坐吃飯。

“大姐真厲害。”三丫手上抓了一個菜餅子，沒忘記給大姐拍個彩虹屁：“娘，以后都讓大姐做飯吃！”

“呵呵，你這是嫌棄娘的廚藝了。”徐氏摸著百里笑笑的頭：“娘的大丫確實越來越懂事了。”

徐氏從來沒想過有一天她能有這樣的福氣，自己當甩手掌柜也能吃大丫的現成。

而且，貌似還挺不錯的。

“嗯，真香！”百里海喝了一口魚湯，抬頭看向百里笑笑：“大丫，你怎么會做的？”

“爹，您吃餅，餅子也好吃。”四丫很孝順的塞了一個菜餅子到百里海的嘴里。

百里笑笑低頭抿嘴，她算是給自己解決了一個大問題。

吃東西的時候就能讓少提問題。

再抬頭，發現三丫被魚刺卡著了。

“這可怎么得了？”徐氏急了。

百里笑笑有點郁悶，難不成好心會辦壞事？

連忙指揮著三丫去外面吐吐看能不能卡出來。

好在，三丫卡了兩聲就出來，是一點毛毛刺。

“吃魚的時候不能說話，要慢慢的挑。”百里笑笑打掉四丫挾魚的筷子：“大姐幫你挑，你別動。”

將一條魚挾進自己碗里，然后一點點將魚刺挑干凈，再放進了四丫的碗里。

“大丫長大了，懂事了。”徐氏眼里包著淚花！

誰說她女兒是傻的，誰家傻子會這么心細的照顧妹妹。

“嗯，大丫越來越乖越來越能干。”百里海也看在了眼里表揚了一句。

“對了，我還忘記告訴你了，二嫂說今年李員外家借糧一共只借一擔出來，我們要借的話明天一早就要去，否則就沒有了。”徐氏想起了這個重要問題。

“好，明天一早去。”百里海道：“你看我們借幾擔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