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閉門
- 醉奔
- 淥水東風
- 2179字
- 2020-11-04 18:45:48
晉國和陳國戰爭打響,晉侯就對杞國下了國書,求娶宣容。
杞王犯了難,屈府早已放話招贅婿,怎會將唯一的后嗣遠嫁晉國,且平公好女色。于是高極回了一封國書“屈氏資質拙劣,不通文墨,秉性乖張,不堪匹配王侯,杞國將另擇宮室好女,嫁資豐厚,送于晉國。”
不日,杞國又收到晉國的國書,說晉國已將范地以南的薛和郅攻下,送與杞國,但杞國需將宣容嫁過去,國書辭藻前客氣后倨傲,大有非宣容不可的架勢。高極收到此國書也禁不住在王宮內不停踱步。杞王頭痛不已,扶著頭部斜斜地倚在榻上。
高極忽然止步,說:“臣去一趟屈府。”
杞侯說:“不可,萬萬不可,愛卿此去,那杞國上下定會罵寡人無情無理,屈府功勞甚偉,只有一個要求,便是不外嫁此女。寡人也答應了。今日如何反悔。”
高極焦急地說:“總得讓宣容知道此事,看看她自己是什么主意。”
杞侯說:“那就召宣容入宮,就說姨母想她了。先不要讓姜隰知道此事。”
高極說:“屈老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這杞國哪怕跑過一只別國的兔子,屈府都會第一時間知道。”
杞侯閉上眼,不再言語了。
高極帶著高條來到了屈府,屈府不開大門,軍士不通報,高極就是想拍門都無法靠近大門,高條耷拉著腦袋說:“二哥,我覺得咱也是過分了,現在屈府空落落的,唯一嫡親的還讓人遠嫁,這嘴我是張不開。”
高極說:“為兄只是問問宣容的意思,看看他們有沒有好主意。”
“你都沒有好主意,孤兒寡母的,他們能有啥主意?”高條不滿地說。
又一個時辰,從屈府門前路過百姓都好奇,兩位大人如何就被拒之門外,漸漸就有三個五個地聚在一起。高極無奈,準備駕車離開,這時高條竟也掀開車簾,擠進車里,醉里嘟囔著說:“我丟不起那個人,我也得躲一躲。”
高極閉上眼,置之不理。
高條突然一拍腦門說:“屈服有個小寰,名叫淑節身形和宣容一模一樣,就是臉龐也有五六分相似,喜釀酒,略微懂一些武功。屈老婦人甚是寵愛,總是認為她是安歌的轉世,便是吃穿都和安歌生前一樣,如魚目混珠,讓她代嫁何如?”
高極說:“你都說了,屈老夫人認為她是安歌轉世,恐怕也不能讓她嫁與晉國吧。”
“哎……”高條垂頭喪氣,“那二哥怎么回復晉國?”
高極偏著頭,滿臉欣慰看著高條,說:“你啊,現在也知道心疼二哥了?”
高條說:“瞧二哥說的,我怎么就不心疼二哥啦。”
高極沉思一下說:“還得找姒夫子,現在姒夫子占星這天下無人不服,他前兩年不是占得齊國崔氏之難和魯王喜得貴子,天下轟動。”
高條說:“難道你們又讓姒夫子撒謊說晉王和宣容的生辰不合,這晉國能信嗎?弟弟聽說晉王幼兒聰慧,只是聽了桑林之舞,就開始病懨懨的,如今已病了五六年了,這樣還想娶親呢,我們家的宣容那可是……多美的一姑娘哈,怎能嫁給病秧子。我說,二哥,你還不如找晉王夫人,讓她想想方法。”
高極拍拍高條的肩膀說:“就你機靈,我這就去派人去晉宮,探探晉國夫人的口風。”高極將府中唯一的一壇屈府酒、金銀首飾和宣容的畫像并生辰送至晉國夫人,晉侯夫人看到畫像,臉色就變了,將畫軸卷起,滿臉堆笑說:“真美人啊。我一見就萬分喜愛,只是還需問過天地鬼身,這婚事諧與不諧。”杞國使者滿臉帶笑,謙恭地退了出去。
幾日后,晉國的閭巷就傳言:“杞國屈宣容乃重生之女,對晉王病體極為不利。”同時杞國使者也得到通知“婚事作罷”,但晉國仍將薛和郅送與杞國,以答謝杞王多年相隨。杞國使者當下深深吐了一口氣,滿臉喜悅地踏上返回杞國的路途。屈府的大門才重新打開,高條總是在屈府門口探頭探腦,看到宣容欲言又止。昭節淑節剛開始特納悶,時間長了,不免取笑高條,高條心里想“怕啥怕,有啥怕的。”深深吸了一口氣,裝著大搖大擺地走進屈府四處吹噓:“宣容,宣容,你舅舅還是有些本事吧。”
宣容刻意壓低聲音說:“你知道的,你不是我舅舅。”
高條又屁滾尿流地跑了。高極看到臉色發青的高條問:“你這是咋的了,又被宣容那丫頭捉弄了?”
高條這才定定神,恍然大悟地說:“對啊,我是又被那死丫頭捉弄了。”
高條的婆娘從門內蹩出來,氣憤地說:“你這個當舅舅地怎么總讓外甥女捉弄,你那個外甥女也是的,都十七了,怎么還這么沒大沒小的,我現在就去找她說道說道。”
高條連忙拽住,說:“你說道啥,你怎地就忘了宣容曾送你一個極美的金簪,等你頭發長長便可以簪在頭上。便是二嫂也是沒有的。”
無端也走了出來,說:“妹妹,別氣。若是那丫頭當真欺負了小叔,小叔還能整天往那跑。妹妹心疼夫君心疼得也忒狠了,怨不得小叔任憑妹妹如何處置也毫無半分不悅。”如此,高條的妻子才罷了休。
這一夏,高機都在家給宣容準備四季的嫁衣,只因為她聽到宣容說在滿十八歲前出嫁,這一位母親的心中就開始五味雜陳,半信半疑,又是歡心又是不舍。她知道宣容和祖母總是和她這位母親更親近一些,她不怨,因為她看見宣容長大了,是那樣的貌美,那樣的優秀,這樣一切都值了。而屈歸卻如同她的親生兒子,都八歲了,還黏著她黏得狠。屈歸幾乎每天入夜都會給高機洗腳,看著高機的六趾,說:“娘,兒子也是六趾呢,兒子是娘的孩子。”
高機就說:“當然啦,屈歸是娘的孩子。以后不要那么刻苦練習武功,娘看著心疼。”
屈歸滿不在乎地說:“娘,如果我不好好練功,以后會給屈府丟人,而且也無法保護娘。”
高機苦笑。這一夜夜,這春和秋,這生和死,這去和留,這熱鬧和蕭條,不過都是暗夜星辰旁的一縷煙云,輕盈縹緲,她抓不住自己愛的人就如同抓不住星光,可是她有孩子,孩子還等著她這抹孤寂的煙云變成地上的雨露滋養著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