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死敵
- 醉奔
- 淥水東風
- 2790字
- 2020-09-11 15:02:30
高機知道她留不住自己的夫君,她已多日未見夫君了,在酒坊之亂和高機被查有孕之后,應執就被叫到姜隰房內。夫人和應執同食同棲,應執也并不主動看望自己的妻子。高機覺得不妥,但又說不出哪不妥。因為夫人看似病了,愁容不展,眼眶微紅。東廚也煎了藥汁,夫人幾乎每日都是一飲而下后便哭泣不止。
應執出征前,想去看看自己的妹妹,剛踏入花園,恰好遇見從姒夫子房中出來的父親,屈驁上下打量了應執,然后語音蒼涼地說:“你去看看你妹妹,順便把一直放在她青銅劍帶上,那確是一把好劍。”
應執見了安歌,安歌坐在青銅鼎前,仔細地吹了吹鼎下的火,面有愁容,說:“哥哥,聽說莒國滅了鄫國,莒國有猛將。”
應執說:“難道你哥哥我不是猛將。”
安歌說:“哥哥當然是,可是莒國乘勝,勢必內外團結上下一心。”
應執說:“那我和寒副將難道不是內外團結嗎?”
安歌說:“可是丹階傲慢,還偏偏做大將軍,你那直來直去的脾氣,就怕生了齟齬,怎談團結?還有丹階的夫人就是莒國人,雖說是庶出,出嫁前也很受寵愛,莒國竟想滅掉我們,他也不怕自己寶貝女兒被誅殺?”
應執說:“謀國之人,怎會吝惜眾多子女中的一個。”
安歌說:“我就是不喜歡打仗,春花多美,不去觀賞,竟想著在沙塵中聞血腥味,傻不傻。你說大家都好好的,拿出自己最好的東西,互通有無,一起笑哈哈多好。”
應執說:“我也不知道各國為什么要連年征戰,我就知道杞國有戰,我必請從。”
安歌說:“好吧,不過哥哥一定要注意安全,你還要告訴寒慕,春寒料峭,早晚還得注意,不要穿太少。”
應執說:“記下了。仲春馬上到了,你就多想想你如何和寒慕出奔吧。”
安歌說:“哥哥,放心,我和寒慕定會出奔成功。你呢,不要忘記去看嫂嫂。”
應執無言,拿起立在鼎前的青銅劍就走,走出幾步,回頭看著自己的妹妹,爽朗一笑,安歌也笑著,燦若春花。
應執來到新房,高機正在裁衣,見到應執,忙不迭拿出一布包說:“少將軍,這是妾前段日子并這幾日趕制出來的袍子,都是葛麻的,穿著方便。”
應執接下袍子,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只覺得她又有一些胖了,嘴唇動了動,竟不知該說什么,轉了身,終于說出一句話:“就不要再作什么袍子了,多在院中走動走動,咱們院子里的棗花過幾日也就開了”。然后出了門。
高機聽到這句話,淚流滿面,坐在席墊之上,雙手緊緊握著幾案葛布,雙肩抽動著。
姒夫子把莒杞戰爭地訂在了淳于以東十五里,丹階率領部署向淳于開拔,暮間丹階喚來應執和寒慕,笑著說:“少將軍可帶酒了。”
應執說:“只因著是去打仗,就帶了一點。”說著遞過去一個羊皮的酒袋。
丹階的隨從奴仆連忙接過去,打開,給三個人倒了三碗。丹階喝了一口說:“不錯,好酒。現在這酒,王宮里都沒有了,只有你們屈府有。”說罷,一飲而盡。奴仆又給丹階滿上。
丹階說:“你們屈府就是喜歡藏好東西,美酒也不拿出來。”
寒慕有些不爽,說:“公子,屈府將府上酒奴盡數送至了酒坊,確是至公了。”
丹階說:“本公子說的是安姬啊,安姬貌美兼能干,屈老將軍卻將她藏于家中……現在想來我都覺得有點遺憾。如若早見,本公子定讓她做我的夫人。”
應執聞此,看看寒慕。寒慕也滿飲一碗,放下酒碗,志得意滿地笑說:“想起這個,我便覺得人生圓滿,在下能和安姬兩情相悅。”
丹階聞此臉上略有不快,悶聲喝了一口酒,抬頭說:“女子悅誰不重要,反正嫁給官宦,都是籠中鳥一只,懂得春日唱春即可。寒將軍,本公子在你宅邸附近和將軍府附近都留了點能人異士,助老將軍能在這仲春之月看護好女兒。”
應執挺身而起,直逼丹階,說:“你說誰是籠中鳥?你敢如此背后非議我的妹妹,作為杞國王室之后,并無守土之功,天天腦袋里想的是什么?能人異士窺探我屈府?你敢。黑皮,馬上修書回府,若在附近發現陌生人士,一律擒拿,帶上械具,為我屈府奴仆之奴。”
丹階把酒碗摔于地,說:“你敢!”
應執瞪圓了眼睛說:“你看我敢不敢。”說著揚長而去。
寒慕慢悠悠喝了碗中酒,站起身,出其不意地從奴仆手中取回酒袋說:“二公子,就不要喝此酒了,你還是找個籠中鳥好好地給你唱唱春。”
第二日,天還未亮,戰車開動,次日午前到了戰場。午后莒國使者就送來戰書,約戰于明日,戰場上,得以見到己恕,莒國四公子,三十多歲,面有微須,皮膚微白,滿目精光。因著姻親,丹階馬上作揖,己恕也略一回禮。戰鼓擂響,兩軍兵馬駕著戰車沖鋒,將與將爭斗,兵與兵廝殺。丹階正面硬上己恕,屈應執示意寒慕駕車助威,可寒慕偏偏視而不見,寒慕的車駕馭得非常靈敏,忽左忽右,卻也沒有離丹階太遠。兩將的戰車往復相錯五個回合,丹階的肩頭就被刺破,血汩汩而出。應執著急了,低聲對寒慕說:“駕車過去。”
寒慕說:“戰場上將軍講究的就是單打獨斗,少將軍,就是你,末將也沒有刻意地施救。”
應執說:“可是如果二公子被俘,我們士氣就散了。”
寒慕說:“怕什么,咱們也俘虜一個就好。”
應執問:“俘虜誰啊,二公子是主帥。”
寒慕不語,駕車直奔敵方戰車密集之處,抽出長鞭,一鞭卷出,正套在敵方一戰車御者的脖頸,御者應聲而落,寒慕揮鞭狠狠抽在馬上,馬兒向前跑,恰好沖撞前面己恕的戰車,但并不停歇,己恕的御者敏捷地轉了個彎,恰好和應執狹路相逢。應執拿起長戈去刺,己恕不慌不忙架起戈,兩車錯開,同時回馬,丹階就被兩車圍在中間。寒慕回馬極為迅捷,繞的圈子小,幾乎貼著丹階的車轉了個圈子,應執利用這快出的一點點間隙,向著己恕刺出一戈,己恕側著身子,又完美接過一招,待己恕御者轉車,寒慕又繞道了己恕的車后,己恕見如此就放掉應執不管,命御者重新去尋丹階,可寒慕又在其后緊追不舍,己恕有些惱怒,那戈去刺寒慕,卻被應執在半空中駕起,兩戈在空中膠著,己恕的副將去攻寒慕,站在副將位置的黑皮去攻地方副將,寒慕哪能閑下來,抽出長鞭擊打御者,可是長鞭擊打御者鎧甲上,發出響亮的聲音,御者身體微顫后,仍如常御馬。
日暮,兩國鳴金。杞國死傷較莒國多,中軍大賬,丹階臉色陰沉;應執臉色蒼白,嘴唇有些青紫,寒慕說:“少將軍重傷剛愈,今日又逢勁敵,早些休息;大將軍今日也辛苦,打掃戰場,清查戰車就交由末將,今明兩日咱們休戰,就是莒國無禮,我們也不能出兵。”
丹階傲慢地看了寒慕一眼,轉身入內。寒慕毫不在意,拉著應執回到副將營帳中,給應執倒了一點酒,又吩咐軍中奴隸去打些清水,然后對應執說:“你最近就臉色不好,洗了臉喝了酒放心歇息。我覺得莒國一時不會下戰書。”
應執的確覺得有些力不從心,這是他之前從未有過的事情。他順口問:“為何?父親說莒國戰場上十分奸滑。”
寒慕說:“大戰下來必定要修理戰車,莒國就是下了戰書,我們也無法應,因為我軍修戰車還要至少兩日。”說罷,寒慕便往軍帳外走,臨出軍帳,寒慕回頭看了看正準備躺下的應執,眨了一下眼睛,拋過去一個酒袋說:“如果早晨醒來看不到我,你就把這袋酒喝了,再睡一覺,休息好了,就能感覺這仲春的喜氣了。”
應執漫聲應到:“睜開眼睛,莒國之圍解了,便是天大的喜事。”
寒慕離開營帳,駕馬而去。
今日為仲春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