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議事閣內,皇上坐在書桌旁,聽著韓信的稟報,臉色越來越難看。
“韓愛卿,此事非同小可,你為何今日才來稟報?你當初可是說這是一樁自殺案。”
皇上沒料到,一樁自殺案竟成了受賄案,而且連關系到朝中的一名大臣,這怎能不讓他震驚。
韓信此次前來面見皇上,正是把江小魚自殺案的始未一一告訴了皇上,因為他已聽說了,大皇子抓了吏部侍郎的事。
“陛下,因為之前沒有任何證據證明,吏部侍郎方計申有收賄的嫌疑,而且臣等實在不相信,方大人會做出這等違法之事,所以就沒想讓陛下憂心。”
這事倒也怪不上刑部,因為就憑學子們幾句話,還有江小魚留下的那幾個字,實在讓人難以相信,一向為官清廉的方計申會收取學子們的銀子。
如今聽聞大皇子已抓了方計申,若大皇子沒有真憑實據,是萬萬不敢動這個手的,所以韓信只好提前面見皇上,給他一個心理準備,以防待會在眾人面前大發雷霆。
皇上目光如炬,他緊緊盯著韓信,似乎在強壓住心底的怒火,
“那韓愛卿為何今日又來稟報?是因為燕軒抓了方計申,所以你害怕朕怪你無能?”
皇上又橫掃了一眼韓信,臉上盡顯惱怒的神色。
“你,該不是得了方計申的好處,所以才沒有查出一點頭緒來吧?”
韓信是老臣,這么些年來,早已摸清了皇上的脾氣,如今見他表面上不發火,可這說話語氣卻是讓人從心底感到一種透心涼。
韓信有些慌了,他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陛下息怒,微臣承認是有些無能,可微臣對陛下是忠心耿耿的,還望陛下能晚些處罰微臣,這樣微臣好從大皇子身上學點東西。”
皇上走了下來,他狠狠地揣了韓信一腳,韓信措手不及,直往一邊倒去。
“你這只老狐貍,燕軒有幾斤幾兩你與朕心里明鏡似的,他若真的破了此次的受賄案,那也定是有人在背后幫他,你要跟他學,還不如把刑部尚書的位置空出來,你給朕早些滾回鄉下豈不更好?”
韓信雖然被揣了一腳,可他心中微微放下心來,剛剛聽陛下的口氣,他這刑部尚書的位置還是能保住的。
韓信跪直了后,隨意整理了下衣袍,依舊低著頭。
“陛下,臣不學就是了,微臣都是一把老骨頭了,不宜回鄉種田。”
一旁的衛公公聽了這話,憋不住輕笑出聲。
皇上回過頭狠狠瞪了衛公公一眼,嚇得他馬上閉上嘴,臉色瞬間嚴肅了起來。
皇上雙手背在身后,挺直了腰身,邁著沉重的步子,在房里來回地走動著。他沒想到,自己一向看重的臣子,竟然敢在科舉上動手腳。
要知道,招攬人才為國家所用,這是多么重要的事情,倘若朝堂上盡是些庸碌之才,那百姓還能有啥指望,國家又談何興盛。
想到這,皇上腦中便有了個想法。
他向衛公公吩咐道:“你去把各皇子們都叫來,還有顔太師與李宰相。”
待衛公公走后,皇上看向韓信,道:“你不準起來,就在一旁跪著旁聽。”
韓信聞言,耷拉著頭,只好往邊上挪了挪,好給眾人空出位置。
不多久,李宰相與顔太師最先來到了議事閣,他倆看到跪在一旁的韓信,已知皇上發怒,心中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而緊接著進來的便是二皇子燕凌和三皇子燕哲,他倆上前,對著皇上行了一禮。
“兒臣見過父皇。”
皇上沖他倆揮揮手,示意他們站一邊去。
燕凌那兩根濃濃的眉毛緊皺在一起,臉色也甚是不好,因為他好不容易找出了點線索,卻被大皇子燕軒捷足先登,這怎能不讓他大為氣惱,若是這面圣的日子能延緩幾天,那他肯定能破了這案子。
燕哲也是陳皇后的兒子,只是他平時只喜歡舞文弄墨,譜曲編舞,對朝堂的事并不感興趣,這次來無非是露一下臉而已。
只見他手里拿著把宣扇,瞥了一眼韓信,便站到一旁。
衛公公急步走了進來,道:“陛下,剛剛麗妃派人前來,說四殿下前天騎馬的時候,不小心從馬背上掉了下來,傷到了腿,恐不能前來,而五殿下昨晚也喝多了,如今還醉著,也來不了了。”
皇上心中早已料到他們會找各種借口來推遲今天的召見,所以皇上倒也不感到奇怪。
“哼,連到朕前說實話的膽量都沒有,當真無用。”
皇上環視了下二位皇子,又問道:“你們兩個,誰先說?”
三皇子燕哲只能硬著頭皮,上前跪了下來。
“父皇恕罪,兒臣實在無用,破不了父皇交代的案子。”
“你倒也實誠,不像你兩個弟弟,連面都不敢露,也罷,你且下去吧。”
燕哲聞言大喜,“兒臣多謝父皇,那兒臣這便退下。”說完,便大步離開了議事閣。
“凌兒,你呢?可有收獲?”
燕凌上前,“父皇,兒臣確是查到了一些線索,只是被皇兄的人給攔著,取不了證,所以無法把物證呈上來。”
皇上聞言,轉頭看向衛公公,“大皇子呢?怎么還沒來?”
衛公公上前,道:“回陛下,大皇子一會就會到。”
“嗯,凌兒,那你就先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皇,兒臣查過了,江小魚確是死于自殺,原因是他覺得吏部有官員接受了其他學子的賄賂,所以他自己才選不上,從而選擇自殺。只是兒臣有些不太明白,那些中了進士的考生卷子,兒臣也看了,確是有文采,這根本沒有問題。”
聽到這,皇上忍不住問道:“既然這次的進士考沒有問題,那為何江小魚要誣陷吏部?”
“這個兒臣也沒想通,不過據幾個學子的供詞上說,普華寺的僧人大有問題,所以兒臣將眾僧人一一嚴加烤問,方丈終于招供,說確實有收過學子們的銀子,但那都只是香火錢而已。”
旁邊的顔太師聽到這,心中好奇起來,“二殿下,那照這么說來,方丈也只是貪點香火錢而已。”
燕凌無奈地點了點頭。
提到這點,燕凌也大為惱火,無論自己對他用多重的刑,那方丈就是不說。
燕凌又說道:“父皇,兒臣總覺得普華寺肯定有問題,可惜皇兄的人不讓兒臣去搜查。”
皇上看了眼跪在地面上的韓信,想到他之前稟報的話。
既然燕軒敢動用大理寺的人抓了方計申,想必是他拿到了證據,否則依他的性子,再借他十個膽也不敢這樣做。
“凌兒,那照這么說來,吏部是清白的了?”
燕凌老實回道:“兒臣有些懷疑,卻苦于沒有證據。”
“父皇,兒臣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正當眾人沉默之時,門外響起了一陣略帶嘶啞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