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仍舊看著他笑。不知怎么的，他這副拽拽的樣子，看起來竟意外地讓人覺得十分帥氣。

顧晨昏皺了皺眉，撇嘴道：“笑什么？傻了這是？”

說著，還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好吧，先前的話當我沒說。

我沖他翻了個白眼。

“嘿！”顧晨昏嗤了一聲，瞇著眼威脅道：“我說，你這什么毛病，啊？你再翻一個試試？”

翻就翻。當我怕你啊。我繼續沖他翻了個白眼。同時用手指捏著臉做了個怪相。

那賤人大概沒想到我真敢這么做，十足愣了幾秒，才回過神，伸手要來揉我頭發。被我一巴掌拍開了。

“慣得你！爺不信今兒還收拾不了你了我！”一邊說一遍往上捋衣袖。

我心道不好。正愁著接下來該怎么辦，背后忽然響起一抹熟悉的男聲，溫和中略帶著嚴肅：“小顧，你在干什么？”

顧晨昏瞇了瞇眼，臉色當即沉下來。

我愣了愣，回頭一看，見是孫堯。他怎么又往這來了？

偷偷往顧晨昏瞄了一眼，他沒說話，只是面色不善地沖著孫堯來的方向。

我站著沒動，又轉頭往孫堯那邊看了看。

他人已經走到我面前。見我看著他，沖我溫和地笑了笑，“你是小程吧？”

我有點驚訝于他竟然認識我，有點磕巴地應了聲是。

孫堯點點頭，嘴角的笑容一點沒變，“好好加油！”

“好，好的。”我腦子里已經暈乎，除了應好，已經不知道說什么了。

顧晨昏冷哼一聲，忽然沖我發火道：“你還杵這兒傻站著干嘛，等著吃中飯啊！”

“……”我被他莫名其妙地吼一頓，還是當著市場部經理的面，實在覺得不太掛得住面子。臉上燒得慌。張了張嘴想要罵回去，臨到最后，又覺得罵不出口。

心臟像是被人捏住了，隱隱的，一抽一抽的發疼。

這種情緒是……

委屈？

好像，真的是。

坐回位子上，我才反應過來。我竟然在為他短短的一句話感到委屈！？自己這是怎么了？

帶著不解，我抬眼去找顧晨昏。然而，顧晨昏連看也沒看我一眼。

孫堯不知和他說了什么，他整個人簡直快暴跳如雷了，雙手緊緊捏成拳頭，手背上的青筋悉數冒了出來，仿佛孫堯再接著說一句，他就會二話不說地撲上去。

我看得有點緊張。也顧不得委屈了，心里又巴不得孫堯替我好好揍他一頓，可又該死的有點擔心那賤人吃虧。

程一一，你就是腦子有病！你管那賤人做什么！自己的事情做完了嗎？成功接單了嗎？

我閉著眼搖了搖頭，使勁甩開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想法。開始按照二級紙上的號碼撥數。

之后一直都過得心不在焉的。到了中午下班，小昭叫我一起去負一樓吃中飯，我才恍然意識到，已經到了中午。

小昭雙手趴在隔板上，下巴擱上面看著我：“程姐，你怎么啦？”

“沒事，就是有點累。”我飛快整理好桌上的紙頁，“好了，收拾完了，咱們吃飯去吧。”

小昭一路上都像一只活潑的小麻雀，歡蹦亂跳，話多得跟說不完似的，排隊打飯的時候，逮著周圍的人簡直能無所不談。

我看得有些羨慕，有心想要加入一群同事的談話，奈何張著嘴，就是緊張得說不出話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反正一直以來，我也和這群人不多話。

打完飯菜后，剛和小昭坐下，她便神神秘秘地湊過來問我：“程姐，你不開心啊？”

“沒有的事。”我沖她笑笑，將碗里的雞腿夾到她碗里，“上次就聽你說特別想吃雞腿，喏，把我的給你，趕緊吃吧。”

小昭面上有些不好意思，雙眼卻是blingbling的，“程姐，你真好好……唔？”

我順著她疑惑的視線看過去，一眼便看見顧晨昏端著餐盤往這邊過來。

小昭拿手肘撞了撞我，一臉八卦：“程姐，顧哥剛剛是不是在看你啊？”

余光里，顧晨昏已經走到了近前。我回她：“不知道。”

小昭皺了皺鼻子，“切~你就騙我吧，你敢說你感覺不到顧哥對你有意思？”

我咳了一聲，臉霎時被燙著了。沖她眨眨眼，示意她別說了。

小昭完全沒發現，一邊扒拉米飯，一邊語重心長地說：“你騙我沒關系，反正你騙不了你自己。”

“不說這個了，趕緊吃飯。”

我不知道顧晨昏將剛才的話聽進去多少，雖然餐廳很熱鬧，小昭的聲音不算大，但他那雙耳朵向來很好使。

“哎呀程姐你害羞什么呀，男未婚女未嫁的，再說了，你對顧哥也不是一點意思都沒有吧？”

“……”

“你要是沒意思，我可就上了啊？”

聽她這么口無遮攔，我心里咚咚咚跳了起來。心里緊張的不行。我能感覺到顧晨昏就站在我對面，沒有離開，他一定正在打量我。

手心里盡是細汗。筷子似乎也拿不穩了。我僵了幾秒，最后還是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

只一眼，便瞧進了顧晨昏的眼底。他的眼尾輕挑，瞳如墨色，在那里面，我看見了繁花盛開的樣子。世界好像都在笑。

那一瞬間，我腦子里哐當一聲，晃神間，只覺里面的零件成打成打歲枯拉朽地壞掉了。

伸手掐了自己自己大退一下，匆忙收回神智。心里暗暗提醒自己：程一一，爭氣點，他不過是長得好看了一點！

對面的位子空著，顧晨昏站了一會兒，便放下餐盤，在對面坐下了。

小昭正說得起勁，冷不丁一抬頭瞧見他，直接嚇得摔掉了手里的筷子。

顧晨昏渾然不覺，沖這邊笑了笑：“這里沒人吧？”

我冷著臉沒理他。小昭完全被他這一笑間的美色U惑了，聞言，愣愣地點了點頭。臉紅得似熟蝦。

顧晨昏又問：“不介意我坐這里吧？”

叛徒小昭立馬搖頭，“不不……不介意不介意，完全不介意。”

她這樣子實在太蠢了。我看不過去，伸肘撞了撞她。小昭回過神，干巴巴地笑了笑，忙將筷子撿起來，搭話道：“顧哥，好巧啊。”

顧晨昏點點頭，笑了一笑，不經意般，“剛才那么開心，你們說什么吶？”

小昭渾身抖了一下，筷子再次脫手。她有些哀怨，“顧哥你，別介意，我，我剛剛那些話，都是開，開玩笑的。”

我一直沒怎么說話，顧晨昏也不尷尬，時不時開口逗小昭。我心里有點氣悶，仔細想了想，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覺得自己有點莫名其妙。

用完午飯回去的路上，顧晨昏借口有事和我談，把小昭支開了。那妮子心里明白著呢，臨走時沖我眨眨眼，比了個加油的姿勢。

見人走了，顧晨昏立馬露出可憐巴巴的表情，對我說：“早上我不是故意朝你兇的。”

我有點不適應他這種瞬間精分的能力。皺了皺眉，心里那種似是而非的委屈慢慢地冒了出來。

“我真不是故意的。”他又重復了一遍。

他越說，我心里就越堵，想了想，平靜地回答他：“沒什么，你不必向我解釋什么。”

他看著我，眼神帶著一點心急，“那你，你原諒我嗎？”

心里那把火突然竄上頭來。我張了張口，嘴唇都點發抖，“顧晨昏，你就是個神經病！”

他趕緊認錯，“是是是，顧晨昏是神經病。你大人大量，不要和那個神經病計較。”

我覺得自己特別沒志氣。看著他擠眉弄眼的樣子，心里的火氣瞬間就發不出來了。

那賤人到底還有點良心，為了以示歉意，下班后主動請我去吃飯。

想著沒事可做，我便答應了。

只是沒想到，坐上車剛從地下車庫出來，顧晨昏剛剛刷完卡，一個女人就跑過來攔住了去路。

我一瞧，正是上次和宋希文吃飯，之后在餐廳的車庫里遇見的和顧晨昏吵架的女人。

我心下一跳，腦子里頓時閃過不妙的預感。

顧晨昏面色不耐，伸手重重摁了摁喇叭。

女人不為所動，執意站在路中央，伸開雙手死死攔著。雙眼死死瞪了我一眼后泫然欲泣地盯著顧晨昏不放。

我很不擅長應對這樣的場面，便和顧晨昏說：“要不今天就算了，我自己打車回去，飯改天再吃。”

然而伸手去開車門，顧晨昏卻眼疾手快地縮了車門。

“……”這是幾個意思？非要我攙和進來嗎？

顧晨昏略帶歉意地看我一眼，“你先坐會兒，我很快會處理好。”

沒等我說話，他打開自己那邊的車門下了車。車門砰一聲關上的時候，我被嚇了一跳。

見顧晨昏沉著張臉走過去，那女人總算有點露怯，哼了一聲，心虛地看了一眼別處。

顧晨昏走到她面前，背對著我問她：“你到底想干嘛？”

女人朝我看了一眼，反問道：“你說我想干嘛？”

即使背對著我，我也能感覺到，顧晨昏此刻很生氣。他的背脊微微僵了一下，隨后一把抓住女人的手，將其拉到了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