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鬼？和鬼片里的猛鬼完全不像啊。”雷子說。

我道：“都不是一個意思，怎么能像，這猛鬼是東巴教里的一種鬼怪，東巴經《祭署·殺猛鬼、恩鬼的故事》里說它的頭有竹籮般大，牙像鑿子一樣，肚像風箱般大，眼睛像鏡子一樣，沒長人心，長了熊心、野豬心，沒長人牙，長了猴牙狐牙，沒有人紋，生有虎紋豹紋。”

在其他的東巴經也說到它眼睛大如破斗，耳朵大如破碗，牙齒大如冰雹，肚子大如綠湖，不生人紋而生紅虎之巨斑。也有的東巴經說猛鬼和恩鬼是一種人形全身長毛的鬼，生活在深山老林，會食人肉，描述的有點像生活在深山老林中的長毛野人……

總而言之，一只猛鬼就叫我們這么折騰，上面成群的鬼怪如果沒有應對的策略，想要出去根本是不可能的。

壯錦小子卷著之前用來勒住猛鬼的鋼絲，說起來，他這條鋼絲一環一環的，很像是某種樂器的琴弦，什么人會把琴弦隨身攜帶。難道這小子就像武俠片里的那些高手那樣，用這東西做武器？

我邊收拾背包里倒出的東西邊道：“咱們得想個方法對付那些鬼怪。”

雷子想了想，說：“咱們這里東巴畫幛都有，不如做場儀式安撫這些鬼怪？”

我險些笑噴出來：“你還真有想法，且不說除了這些東西還需要木牌畫、祭品以及各種象征物，咱們這里也沒有懂儀式的東巴，況且不同的鬼怪有不同的儀式，哪應對的過來。”

做儀式不靠譜，硬碰硬也不行，只能想想有什么辦法避開這些鬼怪。要是當初雷子真的把門楣上的辟邪羊頭收來，說不定能有點作用。我看著包里的這些東西，看看有什么東西可以驅鬼的。又往四周看了看，看看有什么可以用的東西。瞥到之前雷子拿來打猛鬼的巖塊，腦子里隱隱約約有了什么想法，一時抓不住要點，就一直盯著看。

咕嚕。我肚子忽然響了一聲。

雷子笑道：“你小子口味真重啊，看著那坨腥臭的猛鬼都有胃口。”

“誰跟你看那玩意兒，我是在看石頭。”我說。不過肚子真覺得餓了，進來這么久只吃過一塊壓縮餅干。雷子還什么東西都沒吃，他怎么不餓？

正想著，就聽雷子那邊傳來咕嚕咕嚕的聲音，我也跟著笑話他：“看來你對那坨東西比我還有食欲。”

我們都翻找出吃的東西，本來帶的東西就不多，之前雷子又拿了不少供奉神靈，兩人只剩下一包牛肉干和一些零零碎碎的東西。我們勻了勻，分了吃。我瞥見一旁的壯錦小子沒什么動靜，就問他：“你不吃嗎？”

“不餓。”他淡淡的回答。看他的表情確實沒什么胃口。

雷子邊吃邊問我：“剛剛你盯著石頭這么入神，在想什么。”

他這么一說提醒了我，我又看向那石頭，總覺得就要抓住什么線索了。我扭過頭看向壯錦小子，似乎這個線索和他有關。

雷子以為我在會意什么，沖我使了個眼色，低聲道：“你的意思是用石頭把這漢奸小子敲暈，用他引開那些鬼怪？”

我一嗆，沒想到雷子會誤以為是這個意思，回道：“看他剛剛對付那猛鬼，顯然身手不錯，咱們未必是他的對手，況且人家還幫你包扎了傷口，這樣太缺德了。”

包扎傷口！我一個激靈，終于明白了腦中的想法，說道：“你們知道‘持本魯趕鬼’嗎？”

雷子看向我：“啥意思？”

壯錦小子也看向我，我道：“這是一個東巴儀式，在這個儀式上，東巴把三個或一個大鵝卵石放在炭火中燒熱，念一段巫術咒語，然后把滾燙的石頭從火里取出放在手心，潑上摻了油的烈酒，然后東巴手托燃燒的石頭‘本魯’從房屋的一個角落跑到另一個角落驅鬼，咱們興許能效仿一下，拿那巖塊充當鵝卵石，酒精充當摻油的烈酒。”

雷子眼里滿是懷疑：“你確定這樣能行，我聽著就不太靠譜，你曉得那巫術咒語不？”

“不懂，”我說，“咱們總得試一下。”

雷子似乎在認真思考著，過了一會兒，說：“成，反正也沒別的辦法，總比什么也不做在這等死強。”

我看向壯錦小子，他似乎也沒什么意見。我和雷子快速把剩下的東西吃完。我把巖塊撿了過來，壯錦小子拿出酒精，我又拿了壯錦小子之前脫下的衣服，作為燒燙石頭的燃料。這個地方距離上邊有些距離，要是在這里把石頭燒燙，爬到上邊就涼了，也不能現在把石頭點著，酒精就那么點，不夠燒。我們商議等爬到差不多一半的位置再把石頭燒燙點燃。

一切準備完畢，我們背上背包，準備爬上去，我瞅見那把鐵劍還丟在地上，就叫雷子把它帶上。

“這玩意兒還拿它做什么，本來就不值幾個錢，要不是和盔甲配套我都懶得收，都沾滿血了，就丟那吧。”雷子說。

我并不是看中它多少錢：“咱們就這么一個像樣的武器，萬一石頭不靈，難道要赤身肉搏不成？”

雷子一聽轉身撿起鐵劍，一切準備就緒，我們向上邊爬去。這坡還真不是一般的陡，絕對大于六十度角，也虧的那只猛鬼走得這么穩當。越往上我心就跳的越厲害，越發的緊張，對于這個方法也沒什么把握，畢竟最主要的巫術咒語的部分一無所知。

爬得差不多了，我們就把石塊擱在地上，把衣服點燃放了上去，雷子口中念叨著：“佛祖保佑，太上老君保佑，上帝保佑，真主保佑……”

“你干嘛？”我小聲問，以免驚到上邊的鬼怪。

“念咒啊，多念幾個宗教的大神，說不定哪個就管用。”

我哭笑不得：“咱們這是東巴教的儀式，你念叨其他教的教主有個屁用！”

雷子一想也是，于是說：“東巴教教主誰來著，阿明什羅？不對，好像是丁巴什羅。”

我沒工夫跟雷子閑侃，正色道：“酒精不多，即便這法子管用咱們也只有一次機會，如果選的岔洞出不去，就得喂這些鬼怪了。”

咱們只能拼運氣了。我深吸一口氣，一咬牙，從火中拿出石頭，原以為會很燙手，結果也就上頭近火的那一面稍微熱些，估計是燒的不夠久。這時候也管不了這么多了，死馬當活馬醫，我把酒精倒了上去點燃。

“走！”我手持“山寨本魯”一馬當先往前沖。雷子和壯錦小子跟在兩旁。

沖到上邊，那群老外已經不見了，鬼怪也少了許多，不過依然密密麻麻，那些鬼怪向我們看來，一個個圍在一旁，當真沒有靠近。我心里大喜，竟然真的管用，雖說這些鬼怪看起來好像不是懼怕石頭本身，而是忌憚上邊的火焰。不管怎樣，只要他們不敢靠過來就行。

這些岔洞看起來都一樣，我隨便選了個就要走，壯錦小子抓住我，說：“那邊有氣流。”說話間看著某個岔洞。我們朝著他指示的岔洞跑去，這洞里還真有那么一絲不易覺察的風，估計有門兒。

“山寨本魯”的火焰逐漸變暗，我趕緊倒一點上去，沒料到火焰一下順著水柱竄了上去燒進瓶子里，我手一抖，酒精落到地上，玻璃瓶子摔的粉碎。

雷子哀嚎：“我的爺爺啊，你這不是要命呢嗎！”

“我也不是故意……”話還沒說完，前頭一陣風吹來，微弱的火焰一下給吹滅了……

“跑！”壯錦小子大喊一聲，我們撒腿就跑，身后密密麻麻的都是腳步聲，山洞越往里越狹窄，我不由擔心會不會跑著跑著就沒路了。

跑在最后邊的雷子大叫：“哎呀媽呀，追上來了！”

我扭頭看去，前邊的壯錦小子把手電轉了過來，一個鹿頭怪物已經逼到了雷子身后，雷子抓著鐵劍猛地轉身，想給它來一劍，鐵劍揮到鹿頭鬼怪的脖子上，沒有砍進半點。

我大罵：“這玩意兒沒刃你砍什么砍！”

雷子大喊一聲“我靠”，我把手里的山寨本魯的巖塊向鹿頭鬼怪扔過去，招呼雷子趕緊跑。洞越發的狹小，我們只能貓著腰往里鉆，身后的響動漸漸平息下來，估計個大的鬼怪鉆不進來，個小的也放棄了我們。

我心里松了口氣。看著前邊的壯錦小子，忽然覺得很不對勁，這個洞狹窄且很不規則，他走的卻很順暢，完全沒有磕磕碰碰，仔細一看，是他的身體非常的柔軟，很輕易的避開各種障礙物，他的身體軟的不尋常，好像沒有骨頭那樣，就像是一條蛇。

我暗自打量著壯錦小子，越發覺得不對，這小子長得白白凈凈，跟電影明星似的，不是隨隨便便就能遇到的長相，而且他對付猛鬼的時候身手很敏捷，有兩下子。我忽的瞥見他右邊脖子根貼了兩塊創可貼，腦子翁的一下，頓時想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