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尹衡所找的關(guān)于賀嫣然年幼的消息,十之八九都是真的。
何況曾經(jīng)作為對手,秦宜歌對這位女將軍,也是熟悉的很,是以他所找來的消息,秦宜歌基本都是一目十行的看完的。
可是當(dāng)她目光觸及到最后一張紙的時候,不由得頓住了。
她將其他的信紙全部放下,獨獨拿了那一張在手上,手指死死地攥著,白嫩的手背上,似乎有青筋凸起。
尹衡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秦宜歌的異樣,他抬頭看著她:“姑娘,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秦宜歌雙眼死死地盯著那白紙黑字,一字一字的念道:“賀嫣然曾于三個月前受傷,醒來后性情大變,這消息屬實嗎?”
“是,據(jù)我們的探子傳來的消息,三個月前賀嫣然在戰(zhàn)場受傷,本來是軍醫(yī)都說賀嫣然活不了,可是在某個晚上,她卻離奇的醒了過來,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抱著云止大哭一場,一邊哭一邊說,感謝上天給了她活命的機會什么的,后來,賀嫣然就一改之前性情,變得十分穩(wěn)重起來,就連鎮(zhèn)南王和長風(fēng)世子,都對賀嫣然十分夸贊。”
“而且據(jù)小人打探來的消息,賀嫣然這次回來,是打算和她的庶弟一爭懷恩侯府的。”尹衡說道,“不過賀嫣然卻是女兒身,她想要與他那位庶弟爭侯爺?shù)奈恢茫赡苄圆淮蟆!?
“賀嫣然有軍功在身,而她那個庶弟,就是個典型紈绔子弟,成天就知道尋花問柳,半點不理事,到底懷恩侯府最后會花落誰家,誰也說不清楚的。”秦宜歌冷笑著,將面前的信紙撕的粉碎。
尹衡有些驚愕的看了秦宜歌一眼:“可是賀嫣然是女兒身啊?”
“難道在賀嫣然之前,大秦出過女將軍嗎?她既然能開一次先例,如何不能再開第二次。”秦宜歌笑的好不愉悅,兩只眼睛都彎成了月牙形,“你倒是提醒了我,雖然大秦沒有女子繼承什么侯府的先例,但是前朝卻出過攝政公主。”
尹衡驚駭?shù)奶鹆祟^,雙眼瞪得渾圓。
似乎沒有想到,這位看著嬌嬌弱弱的小姑娘,竟然有一爭天下,逐鹿朝野的心志。
可是她能看見皇權(quán)面前的無限風(fēng)光,可知那呼風(fēng)喚雨的背后,到底隱藏著什么,她可又知,那是一條怎樣的路?
一旦踏出,便再無歸途。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我讓給我搜集的其他世家的消息,有結(jié)果了嗎?”
“姑娘,賀嫣然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對?”尹衡小聲問道。
“不對的地方多了去了,不過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她對我來說,目前還不是敵人。”
“所以暫時不用管她,而且沒準(zhǔn),我們或許還能成為朋友。”秦宜歌說的那叫一個輕松。
可是卻讓尹衡是打心底的相信不起來。
賀嫣然對云止之心,那是天下皆知。
如今秦宜歌又是云止的未婚妻,這兩人見面甚至可以說是天雷勾地火,別打個天翻地覆都不錯了,還朋友呢?
可是尹衡不知道,在秦宜歌的心中,她未來的夫婿,不該是云止這般權(quán)傾朝野的男人,而是個朝中新貴。
他必須在朝堂中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但是決計不能如云止這般,勢力過大,叫人不容易掌控。
而且云止的性子太冷太硬,相處起來也是累人的很。
她從來都學(xué)不會自討苦吃。
“小人會盡快準(zhǔn)備好送給姑娘的。”
秦宜歌點點頭,本想叫他退下的,可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你可知長安中有人名叫沈辰?”
“沈辰?那個小啞巴?”尹衡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你果然知道。”秦宜歌和顏悅色一笑,“說說,你對他知道多少?”
尹衡算不準(zhǔn)秦宜歌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是她既然問起來,尹衡便不會隱瞞分毫,當(dāng)即便將自己知道的全部和盤托出:“他叫沈辰,其父是沈鈺昕,是逍遙侯,其母云水謠,是鎮(zhèn)南王的庶妹,沈辰是兩人之子,也是唯一的嫡子,不過云水謠在懷孕期間中毒,導(dǎo)致沈辰自打生下來便雙耳失聰,是以沈鈺昕覺得愧對他們母子,十分愛重他們,府內(nèi)連個侍妾通房都沒有,可惜……”
不等尹衡說完,秦宜歌便閉著眼睛,輕松地接了下去:“可惜沒有實權(quán),不過是朝堂上,還是軍中。”
“是,姑娘英明。”
“雖是如此,但沈辰卻是個可塑之才。”秦宜歌心滿意足的一笑,“記得將逍遙侯查的詳盡些,不過怎么又和鎮(zhèn)南王府有關(guān)啊,真是頭疼。”
尹衡聽了只是微微一笑,并沒有說話。
“若是沒其他事,你就先下去吧,記得小心些,皇宮中的暗衛(wèi),可不是吃素的,由得你來去自如。”
“小人還有一事要稟告姑娘。”
秦宜歌稍稍挑了眉:“什么事?”
“五日后,何音姑娘要和蘭佩公主去寒山寺還愿,小人還知道沈辰公子當(dāng)日也要陪其母去寒山寺,或許這是一個機會。”
“削何音的機會嗎?”秦宜歌懶散散的一笑,“現(xiàn)在還不到時候,當(dāng)然如果能一箭雙雕,當(dāng)然是很好的。”
尹衡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秦宜歌,似乎并不知道他口中的一箭雙雕,指的到底是什么。
“那姑娘可需要小人跟著?”
“跟著也好,要是萬一事情沒有按照我預(yù)期的發(fā)展,你也可以順勢搭把手的。”
“是。”
因著單楚寵著秦宜歌,特別準(zhǔn)許她不用請安。
可為了給自己找些樂子,秦宜歌每日早起呆在了單楚的身邊,看著淑妃她們風(fēng)雨無阻的前來給單楚請安。
秦宜歌坐在單楚的身邊,漫不經(jīng)心的滑過下方的嬪妃,將她的目光觸及到宛婕妤的時候,還特地停頓的沖她笑了一下。
頓時就將宛婕妤的七魂六魄,給嚇得只剩三魂三魄。
說來這事的確也是宛婕妤自找的。
本來宛婕妤對于請安這種事,向來都張狂的很,愛來不愛的,結(jié)果秦宜歌知道后,當(dāng)日的午后,秦宜歌便帶著枝荷殺去了宛婕妤所在的宮殿,將人教訓(xùn)了一通。
宛婕妤氣的托著受傷的身子去找了永樂帝,結(jié)果永樂帝正在和大臣商議事情,自然是沒空理會她的,結(jié)果宛婕妤不管不顧的當(dāng)即便在御書房門口大鬧起來,秦宜歌掐準(zhǔn)了時候出現(xiàn),見著宛婕妤這般不知體統(tǒng),當(dāng)即便是一頓厲喝,然后讓人將宛婕妤綁了給扔回了宮殿中。
其實后宮的嬪妃如何,本是輪不到秦宜歌這么一個郡主插手的。
這也本是秦宜歌沒理的事,卻硬生生被宛婕妤的將局面扭轉(zhuǎn)了過來。
宛婕妤本來還在自個的宮中委委屈屈的,等著陛下來安慰她,可誰知陛下不但沒來安慰她,反而還等來了一頓責(zé)罰。
相反的,秦宜歌倒是得到了永樂帝的嘉獎。
將宛婕妤氣的把宮中能砸的器物全部砸的粉碎,可也無濟于事。
幾次之后,宛婕妤就學(xué)乖了許多,不在主動招惹秦宜歌了。
平日也是能避則避。
就像今兒請安,秦宜歌將視線往宛婕妤身上一放,宛婕妤頓時就很狼狽的將頭給偏開了。
秦宜歌怡然自得的一笑,將目光轉(zhuǎn)回到了單楚的身上:“皇奶奶,今兒是十五了,音姐姐她們什么時候來啊!”
“大概再晚幾個時辰就來了,是不是想你音姐姐她們了。”
“是啊,好久都沒見了,歌兒著實想念幾位姐姐了。”
單楚愛憐的拍了拍秦宜歌的手,本來到了嘴邊的話,可還是咽了回去。
她有三個子女,可是嫡孫女卻就秦宜歌這么一個,老大家不是沒有庶女,只是庶女在如何好,可到底嫡庶有別,幾人也玩不到一塊去的。
只是何音那孩子,看著乖巧的緊,但是心中那些彎彎繞繞的腸子,可不少啊。
等這些嬪妃剛剛請完安,何音幾人便來了。
秦宜歌沖著何音甜甜軟軟的笑著,倒是讓何音心中一陣膽戰(zhàn)心驚的。
何音仔細觀察著秦宜歌的樣子,覺得她又不像是知道自己要害她,就和以前一樣,白瞎了這副好模樣,心性單純的可怕。
她真的想不出,怎么皇家出來的人,還有這種小白兔。
何音當(dāng)即就回了秦宜歌一個嬌俏可愛的笑容。
“音姐姐,如今正值百花開放的日子,御花園的風(fēng)景獨好,不如你陪歌兒去看看吧。”秦宜歌從單楚的身邊滑下來,走到何音的身邊拉起了她的手。
何音有些為難的看了自家的娘親一眼,在得到了首肯后,便歡歡喜喜的拉著秦宜歌的手出去了。
因為想在幾位長輩面前裝裝姐妹情深,也沒讓枝荷推輪椅,而是親自推過了秦宜歌的輪椅。
何音還在腦中想著和秦宜歌說什么,就聽見秦宜歌嬌嬌軟軟的問道:“音姐姐,五日后你有沒有時間,咱們姐妹一起去踏青吧。”
“五日后……可能不行,我要和娘親去寒山石還愿。”
“是嗎?”秦宜歌有些喪氣的鼓了鼓腮幫子,“可是前些日子我已經(jīng)去了,是長風(fēng)哥哥讓人帶我去的,但是遇見了刺客,也沒有還愿就下山了。”
聽見秦宜歌口中那些親昵無比的長風(fēng)哥哥,何音惱恨的想直接將人連帶輪椅全部推出去的,可到底還是理智占據(jù)了上風(fēng),只能假意的干笑兩句:“是嗎?”
秦宜歌原本是喪氣的低著頭,可是突然間就轉(zhuǎn)頭,兩眼興奮的看著何音,這目光看著澄澈的很,可是何音卻覺得莫名的心虛:“音姐姐,不如五日后我同你們一起寒山寺吧,這樣我既可以還愿,咱們姐們又可以踏青了,是不是一舉兩得啊!”
何音直覺想拒絕,可是話到嘴邊,目光就看見了前方的池塘,稚嫩的眉間閃過幾分陰鷙:“好啊,那姐姐就在寒山寺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