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中秋的魔力(上)
- 未來盟主是戲精
- 樓西廂
- 3545字
- 2020-08-12 16:48:42
冬枝從后門悄悄溜進喬府。
花園里晚上擺了宴席,家宴剛結束不久,仆人們還在辛勤的清理現場,冬枝繞過他們往東方喬的小院走。人煙漸漸稀少,她提著裙子哼著歌,時不時抬頭看星星。天上的星星閃啊閃,像許許多多的碎金子。
“冬枝姑娘看上去心情不錯。”
斜刺里出現的聲音嚇了冬枝一跳。輕快的腳步戛然而止,險險停在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喬北面前。“你回來啦?!”冬枝叫道。
喬北許久沒出現了。乍一見到差點沒認出來。他皮膚比以前黑了些,可見在外頭風餐露宿,沒少吃苦。胖胖的身軀變得更結實了,站在路中間,像座穩穩的小山。
他穿得很喜慶,絳紅袍子金腰帶,不太符合喬辛堡一貫黑乎乎的質樸作風。
聽到冬枝的話他也沒生氣,只笑瞇瞇解釋:“今日中秋,合家團聚,我好歹也姓喬,當然要趕回來。倒是冬枝姑娘,這是上哪兒去啦?”
冬枝有點糾結。
她內心隱隱厭惡喬北,如果可以選擇,她肯定走路離他八丈遠,能繞開就繞開。可偏偏不行,他是喬堡主的義子,在府中地位穩固,雖然上回跟東方喬的斗爭中略輸一籌,但很快,就回來了。顯然,喬堡主的氣已經消了。不然,怎么會默許他回來過節。
他問的問題肯定不能如實回答。那到底要怎么說呢?
說謊,冬至不擅長。那就含糊其辭吧。
“閑得無聊,出府逛逛。”
不要追問不要追問不要追問。冬枝內心默念。
大概今天月圓,妖精的祈禱都比平常有效。喬北竟然真的沒有刨根問底,他低頭瞧瞧她提裙擺的手,又看看她明顯雀躍的神色,既同情又嫌棄地道:“你心挺大啊……”
心大?怎么會?
沒聽說過妖變人心臟比凡人大一號的。
哎呀,早知道剛才問問老槐樹。
“不過也對。喬府家宴,你待在府里不太合適。眼不見為凈,躲出去免得難過。”
他在說什么?喬府家宴,府里那么多下人都待得好好的,為什么她待在這兒就不合適?為什么她要躲出去?為什么不躲出去要難過?他到底想表達什么。
凌亂的冬枝費勁思考,臉上的笑自然僵住了。
見狀喬北露出滿意的神色,順嘴又補了一刀:“希望你明天還能這樣開心。”
說完往旁邊挪一挪,讓開路。
擋在面前的小山終于移動了。
滿腦子漿糊的冬枝毫不猶豫越過他,匆匆走向居住的院子。
院內擺著圓桌。
夜已深。仆人們都去休息了。靜悄悄的,只剩蟬鳴。東方喬散著頭發,寢衣外罩著披風坐在桌旁,桌上擺著點心蔬果,還有酒。他微微仰頭,望向中天的圓月,手中摩挲著一塊玉佩。那玉佩通透,月光下泛白,佩上雕著魚戲蓮葉。人間什么都圖吉利,這個圖案冬枝聽說過,大概是連年有余象征富貴繁榮的意思。
東方喬察覺她進來,順手把東西塞回腰間。可今天冬枝眼神超群,早就看清了圖案。其實她很想問問這塊讓喬堡主認下他的關鍵信物到底是從哪里來的。但她知道,問了東方喬也不會說。說了也不一定是實話,倒不如省點力氣。
她自覺坐到東方喬身旁,神神秘秘湊過去:“喬小魔王回來啦!”
東方喬正提著酒壺給她倒酒,聞言扭頭,學著她的模樣,壓低聲音道:“喬小魔王是誰?”
他漂亮的眼睛近在咫尺,讓冬枝有了一瞬間晃神,但她很快穩住心神:“喬北。”東方喬眨眨眼,長睫毛閃了閃:“那大魔王是誰?”他把酒杯推向她。
她接過,仰頭,一飲而盡。
“還用說嘛,你爹啊。”為了不露餡兒,兩人商量好統一口徑,不管有人沒人都要主動把喬堡主當做親爹,啊不對,當做東方喬親爹。
她拿起酒壺,給自己滿上。
“剛才我碰到小魔王了,他說我心大。”
冬枝喝了口酒,求知若渴的望向東方喬:“心大什么意思?”她抬手捂住胸口,“心大跟胸大一樣是夸人的話嗎?”
噗嗤——
東方喬剛剛喝進去的酒噴了出來,隨后捂住嘴巴劇烈咳嗽。
冬枝見狀,關懷萬分湊上前去,幫他拍背:“你還好吧?”好不容易喘勻氣的東方喬磕巴著問:“誰、誰告訴你胸大是夸人的?”
不是嗎?
以前小情侶們私奔到她身旁私會,情難自禁挨挨蹭蹭互訴衷腸,訴著訴著就互相摸來摸去,此時男人通常會就著女人耳畔竊竊私語,女人就會捏拳,嬌嗔著罵男人討厭。一般情況下,私語聲她是聽不到的,可如果凝神屏氣,想聽清也不難。不巧,她還真偷聽過幾次、不少次。
這么一想,冬枝自信起來,她收回為東方喬拍背的手,不服氣道:“不用誰告訴,我就是知道!”她仰著小下巴,說出的豪言壯語語音未落,就聽東方喬蹙眉道:“以后別人對你說胸大,你記得一拳打回去。多打幾拳也可以。”
“為什么呀?”冬枝又倒了杯酒。
東方喬深吸口氣:“因為他睜眼說瞎話。”
哈?
冬枝瞪大眼睛,低頭看看自己初露曲線的胸。不得不承認,離大胸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哦。”她有點沮喪。
忍不住笑出聲。
東方喬眉眼彎彎,伸手屈指,指節精準的敲在了冬枝額頭上:“你傻啊。當然是因為他調戲你。”好像,有點道理。不過——
“原來喬北剛才是在要調戲我?!”
不遠處院落。打算睡覺的喬北連續打了好幾個噴嚏。左眼皮直跳。
氣勢洶洶站起身。冬枝臉孔漲得通紅,揮手豪邁道:“我要去揍他!”東方喬忙拉住她:“他說你心大,沒說你胸大啊。”
哦。是、是這樣的。
晃晃頭,冬枝忍住頭暈:“我好像有點醉了。”
東方喬把她按回椅子上,移走她手邊的酒杯和酒壺:“喝太多了。能不醉嗎?”回來什么都沒吃,就顧著喝酒了。
冬枝搖搖頭,伸出細白手指點住東方喬鼻子:“不是這個。是月光,月光太溫柔。我吸太多,才醉的。”說完往桌上一趴。閉上了眼睛。
……第一次聽說吸月光會醉!
東方喬懷疑的望望冬枝,又抬頭看天。該不會是在騙人吧?
騙人界老司機東方喬瞇著眼睛思索,思索了一會兒,伸手晃晃冬枝:“喂。你說清楚。真的假的?”
冬枝半睜開眼睛:“你試試。試試不就知道了。”
東方喬:……
竟然讓一個凡人“吸”月光。看來她是真醉了。
“你別睡這兒。回頭我可搬不動你。”
好煩吶這人。就讓她趴會兒嘛。酒喝多了。頭暈不想動。
是的。我們天真善良的冬枝,在東方喬的再三錘煉下,也學會偶爾撒謊騙人了。感受到東方喬的糾結,她唇畔悄悄勾起一個微笑。偶爾,她也想讓他嘗嘗被騙的滋味。就算做她對他小小的還擊吧。
冬枝趴在桌上不動。東方喬繞著她左右轉了兩個半圈,幾次伸手想要把她抬起來,卻找來找去找不到合適的位置下手。于是他放棄,又坐了回去,自己津津有味吃起東西。食盒里的桂花小元宵香噴噴冒著熱氣,甜甜的香氣鉆進冬枝的鼻子里,引誘著她睜開眼睛。
悄悄伸手攥住了東方喬袖口:“給我吃一口。”她聲音暗啞,帶著點鼻音,顯得尤其可憐巴巴。東方喬低頭看看她細白的手指,毫不留情的握住,拽開:“乖啊。喝醉的人不能吃酒釀。”
誰說她醉了。她沒醉!
一骨碌坐起來,迅速快得有些頭暈,可她堅持住了,為了酒釀小元宵!
“我沒醉!我可以吃。”
她伸手去拿東方喬手中的碗,被他手臂隔住了。他身體往她反方向旋轉,露出防備的姿勢:“冬枝,你很可疑。”他漂亮的眼睛里帶著笑意,“沒有第一時間解釋,月光才是讓你醉的罪魁禍首,反而順著話鋒辯解說自己沒醉——冬枝。”
他忽然湊到她跟前,鼻尖對著她的,眼睛瞇起來,語調變得很慢很慢:“你剛才是不是騙我了。”這么快就露餡兒了,冬枝只覺得口干舌燥,心虛的咽了口唾沫。他勾唇,繼續誘惑道:“如果你承認說謊。我就給你吃元宵。”她眼睛都忘記眨,就這樣傻乎乎瞪著他。“怎么樣?公平吧。”
聽起來是挺公平的。可是總感覺有哪里怪怪的。
瞥了眼小元宵,它們的熱氣正在逐漸消散。涼了就不好吃了。焦急的冬枝:“你說話算話?”東方喬把伸長的手縮回來,青花小瓷碗擺在冬枝面前:“快坦白從寬。”冬枝的目光追隨著桂花酒釀元宵,“月光對妖來說,就跟茶似的。是亢奮劑不是催醉劑。”今晚的月光是濃茶,所以她亢奮。聞言東方喬終于撤回去。壓迫感消失,冬枝拿起碗,終于吃到了甜品。
她眼睛彎彎的,嘴角彎彎的,一臉滿足。東方喬拿起酒杯嘆口氣:“的確。心可真大啊。”
再次聽到這個詞,這回冬枝非得弄懂不可了。
“什么意思?”
她蹙著眉頭,有點不耐煩。
東方喬不打算逗她了。再逗會炸毛的。“心寬體胖知道嗎?心大是夸你呢。心寬,想得開。”
冬枝若有所思點點頭,問:“那喬北為什么說我心寬?”
當然是因為,喬北以為冬枝和他關系異常親密。卻只能以保鏢的身份待在他身邊,中秋節也不能跟他一起過。本該關在房中以淚洗面傷心欲絕,卻自己開開心心跑出去玩。不是心大是什么?東方喬心情復雜的托腮,望著冬枝。她沒打算讓東方喬回答她的問題。自己想了會兒,就搖了搖頭不想了。
“心寬體胖。心大,會發胖?”她麻溜的吃著元宵,換了個問題。
東方喬:……
“你再吃甜的。會發胖。”
他伸手拿開她的碗。她沒有阻止。因為碗里什么都沒有了。連湯都喝干凈了。她宣告勝利般沖他做了個鬼臉。小臉皺巴巴的。很丑。
東方喬原本復雜的心情更加復雜。
剛才的中秋晚宴上,喬堡主強勢宣布的消息,什么時候告訴她,怎么告訴她呢?喬北誤會了他們的關系,才會在撞見冬枝的時候那樣說。
可他知道,他和她,只是債主和欠債人而已。最多,算相當默契的搭檔。
然而他卻還是難以啟齒。
怎么會這樣。
他好像被喬北影響了。害怕她聽到那個消息會生氣。
卻又在內心深處難以察覺的地方,盼望著她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