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嘩啦”

一股帶著濃烈惡臭味，發(fā)黑的水從天花板上橫澆下來，將我整個人都淋了一個透徹。

腳下的凳子一滑，我直接從凳子上摔下去。

噗嗤一聲，我砸進(jìn)了散發(fā)惡臭冰冷的水中，被冰冷刺骨的水狠狠一激，讓我渾身都猛地一激靈。

“快，快鳴槍……”我不顧臭水涌進(jìn)嘴里，身體剛摔下來就開始大叫起來。

臭水一下子涌進(jìn)了我嘴里，陳靜還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我，槍就在她手上。

“鳴槍，鳴槍啊……咳咳……”我瘋狂的咳嗽起來，臭水將我嗆得不停咳嗽，口腔里全是惡臭味，讓人嗅之欲吐。

木槿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猛地從陳靜手中將槍搶過去。

“砰”

巨大的槍聲響起來，震得我耳朵里面一陣轟鳴。

“砰”

木槿沒有停止，抬手第二槍打出來。

我在臭水里面瘋狂咳嗽，咳的自己身體都劇烈搖晃，讓我身體都忍不住抽搐起來。

性格比較堅毅的我，還在水里向前爬動，順著樓梯翻滾了下去。

二樓到處都是腳步聲，看樣子李田他們聽到了槍聲，已經(jīng)開始行動了。

“咳咳，咳咳……”我用力猛烈的咳幾下，然后將那股咳意壓下去，嘴里之前的惡臭味，又增加了一些血腥味。

現(xiàn)在情況很緊急，我根本就不敢看看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一步從樓梯上跳下去，直沖方覺曉跟周彤所在的房間。

這一路都是不知道什么情況的警察，他們正準(zhǔn)備沖上來，卻沒有想到，我竟然沖了下來。

“方覺曉，周彤，開門，開門。”

我一邊大叫著一邊用力撞擊方覺曉他們那扇門，只是哪門太堅固了，我狠撞幾次都被反彈回來。

“找鑰匙，快拿鑰匙。”我之前壓抑下去的那股咳意正慢慢涌出來，我已經(jīng)堅持不了太久，用自身最后的力量，再一次狠狠擠壓了一下大門。

最終那扇門還是沒有被撞開，我無力的看著這扇木門，警局其他房間的門都是很容易就撞破，偏偏這扇如此堅固。

估計是李田想好好保護(hù)方覺曉他們，專門給安排了一個堅固的房門。

卻不想，這扇門竟然成了阻擋我們的存在。

我心里苦水橫流，只恨自己沒能盡早發(fā)現(xiàn)兇手的潛入方法，以至于讓事態(tài)發(fā)展到這一步。

“啊……”

門里響起凄厲的慘吼，這聲音根本不像是一個人類能發(fā)出來。

但這個聲音不是周彤的，而是方覺曉的。

難道他遭受了什么攻擊不成？

我再一次站起身體，聯(lián)合身邊的警察一起，拼命的撞著門。

門堅固的超乎想象，我們幾個人一起，都沒能將門撞開。

自從剛才的那一聲慘叫之后，門里再也沒有任何其他聲音，里面變的寂靜一片，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這扇門，就如同是一道不可跨越的高山，將我們完完全全的阻擋。

門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們一點也不知道，但我們能猜到，里面的情況絕對不妙。

“咔噠”

正當(dāng)我渾身無力，就要癱倒在地上的時候，門卻打開了。

一個渾身上下全是血跡的男人出現(xiàn)在門里，他雙眼里面充滿了呆滯。

透過他的身形，我隱約看到他身后，一具尸體橫陳。

男人是方覺曉，而尸體不用看，除了周彤沒別人。

“為什么會這樣？不是說，你們可以保護(hù)她嗎？為什么，為什么她會死？”

聲音不大，也沒有蘊含其他特別的情緒，只是在聲音中，有些空洞，有些蒼白。

曾經(jīng)的儒雅完全消失不見，剩下的只有空白，好像這個男人從現(xiàn)在起，他已經(jīng)跟隨著周彤死亡。

“她為什么會死，她為什么會死，為什么會死……”

方覺曉沒有哭，也沒有其他表情，好像就只會說這么一句話，他不停的念叨著，身體搖搖晃晃的站在門口。

這些話就像是一把把利刃，狠狠的深深的，扎進(jìn)我的心臟。

濃烈的血腥味從房間里面飄過來，如同是實質(zhì)性的血霧一般，在空中將我緊緊纏繞，讓我呼吸困難。

又死了一個，又死了一個啊，無形的怒氣在我心中瘋狂翻滾。

一定要抓住你，一定要抓住你啊。

“兇手去什么地方了？”我邁步走進(jìn)房間，一眼就將整個房間完全看清。

李田安排的這個房間，里面除了一張床，任何多余的東西都沒有，一眼就可以掃視全部。

此時整張床上全是血跡，周彤沒有穿衣服，雪白的肌膚外露，身上的傷口外翻。

地面上之前噴出來的水，也都被染成紅色。

方覺曉整個人都傻在了門口，根本就沒聽到我的問話。

如果我是兇手，如果我是兇……

天花板嗎？

我猛地抬頭，因為之前的噴水，天花板此時還在滴著水珠。

我一塊一塊看過去，原來是這里。

警局的天花板大部分都是一塊一塊拼湊起來的，如同瓷磚一般。

其他的天花板上都有水珠在流動，唯有一塊天花板沒有。

我猛地將身邊一個警察的槍搶過來，對著那塊天花一連三槍。

天花板立刻被打成碎片，漫天碎裂的板塊，砸落在鮮紅水中。

上面并沒有人，兇手恐怕早已經(jīng)逃走。

我看了一下床跟那塊碎裂天花板的距離，向前猛沖兩步，踩在床上狠狠一跳，正好可以抓住另一塊天花板。

絕對不能讓你逃了，絕對不能。

我咬緊牙關(guān)用力鉆進(jìn)天花板里面，這里面昏暗無日，感覺有些陰冷。

“刺啦”

天花板突出來的一塊石板，劃破我的褲子，順帶在我腿上留下一道長長的傷口。

我沒有管這些，拼命的爬進(jìn)去。

越是向里爬動，昏暗越是沉重，周圍的黑暗都在向我擠壓過來，好像要將我生生擠死。

黑暗翻滾，仿佛有洪荒巨獸隱藏在其中，正等著我自投羅網(wǎng)。

“曹俊，你干什么去？”陳靜的聲音在后面響起來，卻又像是飄渺的呼叫，無法靠近，也無法聽清。

聲音飄飄忽忽，我一直向前，任何人都無法阻止我，任何人。

“咔嚓”

身后天花板被人整個砸碎，一個個攀爬聲在身后響起來，李田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

在身后聲音不斷響起來的時候，我看到前方有一抹光亮閃過。

雖然只有一霎那，還是被我看到了。

“李田所長，派人將所有出口堵上，尤其是下水道那邊。”我大叫著，瘋狂向前爬動。

天花板上面有些鐵釘或鐵絲，將我手割裂，在我身上留下一道道傷口。

我忘記了疼痛，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將這個殺人兇手抓住。

“嘭”

用手肘將那塊天花板砸碎，從這里跳下去，我又重新回到了三樓。

我站在原地沒有動，這里是三樓走廊的正中間，我不確定兇手到底逃亡了那個方向。

證物室是兇手專門設(shè)立的陷阱，他不可能回到那個陷阱。

那也不好說，要是兇手反其道而行之，有極大的可能會回到證物室。

我用力咬了一下嘴唇，李田曾經(jīng)說過，不要被自己的想法牽絆，也不能過于糾結(jié)自己的思考。

這絕對是我一大弱點，太過于糾結(jié)自己本身的思考，多方位思考是對的，但不能被自己的思想將自己困死。

“砰”

巨大槍響在警局外面響起來，就如同是一個警鐘一般，將我驚醒。

我轉(zhuǎn)身朝著安全梯跑過去，兇手現(xiàn)在只有逃跑一途，剛才所有人都被警局內(nèi)發(fā)生的事吸引，卻沒人想到，兇手已經(jīng)借機(jī)逃到安全梯的位置。

安全門果然已經(jīng)被打開，我一步?jīng)_了出去。

“曹俊，他逃到頂層了。”木槿站在樓下大叫，隱約我能看到她手里有一把槍，很明顯，剛才就是她開槍阻止的兇手。

我抓住安全梯向上爬，手卻猛地一滑，差點整個人都摔下去。

安全梯上有一種膩糊糊的感覺，仔細(xì)一看，是一片血跡。

剛才木槿開槍打中了兇手，這一片都是血跡斑斑。

我不知道兇手傷在了什么位置，但我知道，他跑不了了。

一鼓作氣，我沖上了樓頂。

樓頂上，夜風(fēng)凜冽，好像我們現(xiàn)在的季節(jié)不是夏天一般。

我再一次看到了那張熟悉的面具，熟悉的蒼白和血跡，那雙讓我記憶深刻眼睛，

他就是兇手，光是這雙兇殘的眼神，別人根本就裝扮不來。

“面具摘了吧，已經(jīng)到這個地步，你覺得你還能逃的走嗎？”我說這話，慢慢向?qū)Ψ娇拷焖僬{(diào)整自己的呼吸，想讓自己能盡快恢復(fù)平靜。

兇手手掌還捂著自己的左臂，血水正順著他的手掌流淌下來，很快就在他腳下聚集成一片。

“還不放棄嗎？你應(yīng)該知道自己無路可逃了吧。”我再一次緩緩靠近，呼吸已經(jīng)調(diào)整的差不多，隨時都可以撲上去將對方擒住。

“其實，其實我，我也不想這么做，不想這么做的……”聲音帶著一種哭腔，兇狠惡毒的眼神也在一刻消失不見。

現(xiàn)在這個可憐而害怕的眼神，跟之前那個兇煞惡毒的眼神，幾乎是判如兩人。

這個聲音，好熟悉，我絕對聽過，絕對。

會是誰，會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