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盛和宮中
- 退下,本宮沒病
- 易山寒
- 3228字
- 2020-08-14 17:10:11
薛寶林告訴她,圣上最近一直沒來后宮,衛(wèi)寶林突然消停了下來,安分待在虹薔殿里不見人,倒是趙司儀活躍不少,先是拉攏張舞娟和候舞娟,又在尚宮局那邊定了好些新衣首飾。
“她是覺得我失寵了,自己就有機會了?想效仿何婕妤借力爭寵,哼,無聊。”
“她就是這樣的人,安分不下來的,有一次我見她花枝招展地出門,沒過多久氣沖沖又回來,誰知道是不是她跑去招惹衛(wèi)寶林了呢。”
夏和鳶懶得管她,太后對自己都已經(jīng)直接出手了,后宮中還能有誰會利用趙司儀對付自己?
閑聊間,郁金神色匆匆地走了進來,“小姐,襄平剛剛又出去了,朝壽康宮的方向去的,她屋里……沒找到什么。”
薛寶林警覺了起來,“你懷疑那個襄平?”
“不光是襄平,我還想知道太后是怎么打算的,我可不想再一次被她們往死里整,好歹要做點什么啊。”
聽她這么一說,薛寶林的表情有些奇怪,“那你……直接問李郎君不就行了?”
想起李卿朗,夏和鳶干笑一聲,“問他……太累。”
能有這樣的神情,說明夏和鳶和李卿朗之間還是有隔閡,薛寶林不好插嘴什么,只旁敲側擊地提點兩句,在宮中能有一個心意相通的人是多難得的事,莫要因為賭氣而白白錯過了真心。
這個道理夏和鳶也明白,但情人之間的嫌隙一旦產(chǎn)生,要修復是要付出很大努力的,然而他們還是聚少離多,每每也只是在深夜短暫地相伴,連話都比以前少了很多。
“夏司儀在么?”
大門被敲響,來者是個年輕的內(nèi)侍,“傳圣上召,讓夏司儀去一趟薔薇園。”
夏和鳶有些奇怪,這會兒都快天黑了,讓她去什么薔薇園啊,但也只能收拾一番,乘著步輦去皇帝那。
夏季的黑夜來得晚,雖然天還亮著,但到了飯點夏和鳶已經(jīng)餓了,卻見薔薇園里已經(jīng)擺好了滿桌的珍饈,永朔帝正拿著本書看得十分入神。
“妾身見過圣上。”
永朔帝抬起頭,將她扶到了自己身邊,“我下午在這里看書,覺得花香撲鼻很是舒心,正好也沒什么吃飯的胃口,便讓你來陪我了。”
夏和鳶四下張望一番,只有兩三個內(nèi)侍守著,“圣上好閑情,我還從來沒到過這里,原來宮里還有如此漂亮的花園。”
此時正是薔薇盛開的季節(jié),芬芳香甜,滿眼皆是繁花織成的圍墻,正好太陽也沉下去了,來個露天晚餐的確不錯。
永朔帝沒讓內(nèi)侍在旁布菜,像個普通人一樣親自夾了好些菜送到夏和鳶的碗里,“嘗嘗這個,用的蜜是難得的萱草蜜,安神定驚。”
夏和鳶乖巧地嘗了口,口味的確不錯,“圣上,妾身已經(jīng)不怕了,圣上不必如此費心。”
永朔帝卻不以為然,“我只是覺得味道不錯,你就別多想了。”他又看看自己的碗里,“我給你夾了這么多菜,你是不是也該回禮呢?”
讓皇帝給自己夾菜還不回應的妃嬪,恐怕也就夏和鳶一人了。她打量起滿桌的菜色,拿起筷子伸向一盤榮螺又退了回來,似乎對這道菜不太滿意。
“怎么了?不喜歡?”
夏和鳶搖搖頭,“里面有蒜。”
她聽到永朔帝倒吸了一口氣,扭頭竟發(fā)現(xiàn)他的目光十分明亮,“你知道我不愛蒜?”
原來他也不愛?以前蕭易不喜歡蒜味,所以夏和鳶在給永朔帝夾菜時下意識地根據(jù)蕭易的口味來,沒想到他倆居然連口味都如此相像。
對于她的稱心,永朔帝十分受用,一頓飯下來嘴角都沒有下來過,真是越看她越喜歡。
薔薇園里三步一篝火,看來永朔帝想在飯后和她一起散步,但是還沒來得及開口便有急報傳來,他只能匆匆趕回去處理政務。
“這里很美,你既然來了就多玩一會兒吧,,我改日有時間給你在這里畫一副丹青,你看看喜歡什么地方。”
獨自一人逛花園也挺好的,夏和鳶有郁金陪著,在花園中閑庭信步。
走至一處偏僻角落,隱約見到了湖光,她鉆進了黑暗之中,竟發(fā)現(xiàn)薔薇園外也別有一番景致。
風景看夠了,人也有些乏了。夏和鳶正想轉身回去時,余光瞥見了一個人影,定睛一瞧好像是襄平。
壽康宮可不在這邊,她來這里做什么?
想起她一直以來的形跡可疑,夏和鳶打算去跟蹤她,借口讓內(nèi)侍們別跟著,自己帶著郁金跟在了襄平后面,
襄平顯然沒有意識到自己被跟蹤了,朝著一處宮殿走去,夏和鳶沒去過那,疑惑地繼續(xù)跟著。
到了一處宮墻拐角,她不再向前了,見襄平敲了敲門便輕車熟路地進去,應該不是第一次來這里。
正思索時,大門外又出現(xiàn)了一個人,此時背光黑暗她看不清來者是誰,但當大門被打開,光線照在那人的臉上時。
讓夏和鳶瞪大了雙眼。
是李卿朗,沖著開門的那個人,笑了。
當大門被再次關上時,她按住郁金,自己一個人來到了大門前,借著昏暗的月光看清了頭上的牌匾。
盛和宮。
這宮殿聽著好耳熟,好像在哪里聽人——
她猛然僵住,錯愕地再次抬頭,真希望自己是看錯了。
盛和宮,不就是陳賢妃的住所么。
襄平,李卿朗。他們二人來陳賢妃的住所干什么?剛剛給李卿朗開門的人是誰,他為什么……要對她笑。
夏和鳶在門前佇立的時間太長,郁金擔心被發(fā)現(xiàn)將她拉到了一邊,“小姐?你怎么了?這里是哪里啊?”
夏和鳶呆愣地搖搖頭,眼里泛起了霧氣,“回去……我們現(xiàn)在就回去。”
不明所以的郁金被拉著就走,見自家小姐步履倉促甚至差點摔跤,呼吸也凌亂不堪,突然也害怕了起來,“小姐你看到什么了啊,那個地方是哪里啊?”
“別問,你什么都別說,我們回去!”
回到薔薇園,夏和鳶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若無其事地乘著步輦回到暖香閣,雙手卻止不住地顫抖。
“郁金,李卿朗若是來了你什么都別說,要是被看出異樣就說我今天被圣上訓斥了,其他的……”她抬起眼,目光讓郁金有些害怕,“也什么都別問。”
郁金被夏和鳶的模樣唬住,匆匆服侍她就寢后便出了外室,晚些時候李卿朗來了,如往日一般坐在她的床邊,撫過她的側臉。
夏和鳶看著他,目光有些試探,“太后到底什么意思呢?襄平最近總是出出進進的,去哪了?”
房里沒點燈,她的聲音有些幽怨,李卿朗沒有多想,如往常一般笑著,“他是在幫我,皇帝在暗中做了很多我和太后都不知道的手腳,所以我想奪回身份有些費力,襄平是太后給我的心腹。”
夏和鳶側過身,任由他側躺在自己面前,“那我能相信她么?”
李卿朗吻在了她的額頭上,“能。”
夏和鳶順勢閉上了眼睛,他讓她相信襄平,相信他,可對于去往盛和宮的事卻閉口不談,陳賢妃……是她不能知道的人么。
撲面的熱浪,被火星砸中的人群,即將崩塌的大殿和讓人窒息的焦臭煙灰。
夏和鳶蜷縮著身子,滿頭冷汗,被拍醒時差點驚叫出聲,入眼便是李卿朗的眉目。
他每晚都陪著她,只要她做噩夢就拍醒她,每每總是清醒著,難道他徹夜都未眠么。
他的體溫不似永朔帝那般滾燙,或許是因為他離得比較遠。
此后便再無睡意,李卿朗要趕在黎明前離開,臨走時吻在了她的額頭上,“最近別走太遠,如果皇帝召你去一些你沒去過的地方,就推諉掉。”
夏和鳶沒有反駁什么,點頭應了聲,心里卻忍不住腹誹起來,盛和宮旁的薔薇園,她也不該去是么。
白日里無人打擾,襄平也沒有出門,到了晚間,襄平又動身了,正是昨日那個時辰。
待到襄平轉過一個宮墻角,夏和鳶的面目也冷了下來,“郁金,咱們走。”
沒有叫步輦,她們也沒有特地跟蹤襄平,薔薇園里有零星的宮人在打理,見到夏和鳶皆紛紛行禮。
穿過薔薇園,徑直朝盛和宮走去,她縮在陰影處等待李卿朗出現(xiàn),卻見大門被打開,一個面目如花的女人站在門口兩邊張望著,似乎在等人。
多么柔情似水啊,被困在冷宮里的陳賢妃,居然是如此嬌俏的美人。
李卿朗還沒有出現(xiàn),在等待的每一秒里,夏和鳶的心都像是在受絞刑。陳賢妃沒有等多久,敞著大門便進去了。
鬼使神差地,夏和鳶跟了進去,并沒有驚動任何人,安靜地躲在宮院的角落里。
陳賢妃的眉目間總纏著憂傷,卻并沒有掩蓋她的美貌,不一會兒,李卿朗來了,躲在暗處的夏和鳶甚至不用刻意屛住呼吸,低下頭生怕自己的目光太過灼熱。
“我?guī)湍悖莻€孩子,我還留著的。”
說話的是陳賢妃,她口中的孩子,難道是之前滑胎的?
李卿朗背對著夏和鳶,不知神情如何,半晌說了句謝謝。
陳賢妃看著他,苦笑了一聲,“你不必自責的,就算沒有當年的事,我的下場也不會比這更好。你為了我做了那么多,該我謝謝你的。”
“雖然對你來說,或許早些失寵反而更好,你也不用受那么多罪。當時我終究害你被他所傷,始終……過意不去。”
陳賢妃搖搖頭,還想說些什么時,李卿朗突然回了頭,徑直望向了夏和鳶。
他聽到了一聲抽泣,面露殺氣地回了頭,而夏和鳶沒有等他沖過來,自己走出了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