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范和陳應、鮑隆坐在大帳中研究天黑后的攻城事宜。

這次來得匆忙，攻城器械帶的不夠充足，必須集中攻擊一個城門才有希望盡快得手。幸好細作送來的消息表明城中的守軍少得可憐，一半還是自己的舊部，趙范可不認為這些舊部會為名不見經傳的燕靈賣死命。

陳應和鮑隆突然站了起來，神情緊張地側耳傾聽著什么。這二人自小在山中狩獵為生，耳力、目力都比常人好上許多。

“不好！”鮑隆率先叫道。

“騎兵襲營！”陳應也跟著叫了起來。

“什么？騎兵？怎么會有騎兵？！”趙范的臉都綠了，他并不精通戰爭，可是他也明白，對一群疲憊不堪又尚未結成陣型的步兵來說，騎兵意味著什么。

鮑隆抓起鐵弓向帳外跑去，“起來，都起來！”他沖著一眾士卒們咆哮道。

正在休息的士卒們茫然地望著他。

“快拿武器！敵人來了！”陳應也跑了出來，揮舞著一支五尺長的短叉催促著士卒。

已經晚了。

清脆的馬蹄聲傳入了耳鼓。

震天的殺聲中，一隊騎兵風馳電掣般地闖進了趙范的大營！

燕靈一馬當先，右手持韁，左手持一柄頗為厚實沉重的木刀，逢人便砸，所到之處，擋著披靡。

呂威璜及一眾騎兵緊隨其后，個個掄圓了長槍，噼里啪啦一頓狠砸，趙范士卒紛紛拋飛退散。

趙范本就不甚整齊的大營霎那間被沖得亂七八糟，慘叫怒罵聲不絕于耳，到處都是四下亂竄的士卒。

“不要慌！不要慌！”趙范揮舞著長劍，聲嘶力竭地叫著，“敵人兵少！纏住他們！”

他喊得很起勁兒，可陳應和鮑隆這兩名校尉的心卻快沉到了底。

來犯敵兵確實不多，應該不足百人。

可是，從他們的動作和配合很容易看出，這是一支百戰而練就的精銳騎兵。就算是在戰場真刀真槍的硬拼，自己手下這千名沒怎么經過陣仗的步兵也討不到什么好處。更何況，現在一個是有備而來蓄銳已久，一個是毫無防范的疲憊之師呢。

知已知彼，才能百戰不殆。自己對燕軍的實力知道的太少了。

鮑隆和陳應對望了一眼，為今之計，只能是想方設法干掉敵人的領軍人物，打擊敵人的士氣，以求反敗為勝了。

兩人拔腿就跑，飛快地躲進了瞎跑瞎撞的士卒堆里。

他們在士卒堆中游走，悄悄地繞到了燕靈的后方。

鮑隆從箭囊中抽出一根怪異的短箭，悄悄地搭上了弓。

陳應則緊緊地攥住了短叉。

“嗖”

“嗖”

兩聲微小的破空聲響起，聲音微小到難以察覺。

陳應和鮑隆這兩個獵戶兄弟像是心靈相通一般，在同一時刻實施了他們的偷襲。

鮑隆的短箭和陳應的短叉幾乎是悄無聲息地向燕靈射去。

無聲無息，是這兩位獵手最大的本錢，也是他們自幼在深山里練就的本領。憑借著這項本領，他們曾經聯手射殺過無數只野獸而不被其他野獸察覺。

毫無疑問，在這樣喧囂的戰場上，悄無聲息的刺殺自然是很容易奏效。

可惜，這次他們偷襲的對象是燕靈。

燕靈最不害怕的就是偷襲。

他的體內寄居著三個元神，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對他來說是再容易不過。

正因為如此，自出道至今，從沒有人能成功地偷襲過他，就算是神箭夏侯淵加上猛將夏侯惇和虎將許褚這樣變態的組合也沒能在偷襲中占到什么便宜。

唯一一次看起來像是被人偷襲得手，就是拿下桂陽后的那個早晨。那次是被劉婉兒將鋼刀架在了頭頂還渾然不覺。不過，那只是因為顏良文丑的元神早就覺察出躡手躡腳走過來的是劉婉兒，知道沒有危險，所以懶得揭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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閑話休提，卻說鮑隆的短箭和陳應的短叉悄無聲息地射向燕靈。

只見馬背上的燕靈右手揮動木刀砸飛馬前的一名士卒，左手松開韁繩，猛然向后探出，一把抓住了飛射而來的短叉，手腕抖動，短叉轉向，輕輕松松地挑飛了射向后心的短箭。手腕再抖，短叉脫手而出，向躲在人群中的陳應呼嘯而去。

陳應大吃一驚，只聽那短叉帶起的風聲就知道不是自己能夠接得住的。他慌忙向后跳去，可縱然他自幼就在山澗之中練就了過人的跳躍本領，可在這人擠人人推人的人堆中，哪里還能跳得動？

短叉飛馳而來，眼看就要刺中陳應的胸口，卻突然在空中掉頭，垂直向下，“啪”的一聲插在了陳應腳前的土中，入土極深，只剩下三尺左右的叉柄在地上晃動不止。

陳應臉現錯愕，既震撼于這比自己高明太多的擲叉手法，又不明白那人為何會饒了自己的命。

卻見馬背上的燕靈回過頭來，大笑著說道：“你們兩個，給我老老實實地站在那里！再敢生出半分是非，我燕靈定取你們兩條狗命！”

陳應、鮑隆兩人終究是入得深山射過猛虎的好漢，明知不是燕靈的對手，卻也不愿意就這么服軟投降，二人各抄兵器，竄出人群，齊齊向燕靈殺來。

“砰”、“砰”兩聲悶響，兩人腦后各中一記悶棍，相繼癱軟在地，呂威璜揮舞著長槍大笑著從他們身后一掠而過。

轉眼間，燕軍闖入大營正中央，燕靈一聲令下，騎兵隊立刻化整為零，分成三支小隊，一支小隊在營前營后之間反復沖鋒，讓趙范軍根本無法排出陣型；另兩支小隊則在趙范的大營中橫沖直撞，四處打擊著試圖抵抗的荊南士卒。

三支騎兵小隊輕而易舉地沖垮了趙范軍臨時拼成的幾道防線，這些防線，是由軍中為數不多的老練士卒拼湊而成的，他們既然已經被沖潰，趙范軍僅剩的那點兒希望也就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不過荊南好勇斗狠的民風卻是名不虛傳，雖然已排不出陣型，雖然大局面已糟糕至極，可荊南漢子們卻幾乎沒有繳械投降的，他們或者各自為戰，或者三五成群背靠著背圍成圓圈，一邊嘶叫怒吼，一邊奮力頑抗。

只是這一切都是徒勞。

在訓練有素的騎兵隊面前，步戰的散兵游勇根本就是不堪一擊。

燕軍的騎兵們在大營中來來往往地沖刺揮槍，一個又一個荊南士卒被砸翻在地。

趙范站在大帳外，無助地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

兵敗如山倒，仗打到這個份兒上，任誰都已經無能為力。

燕靈騎著戰馬猛沖過來，突兀地出現在趙范的身邊，笑著問道：“這仗，還要再打下去嗎？”

趙范深吸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那就快讓你的手下都停下來吧。”燕靈說道，“不然，他們還要多吃些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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