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孟師，您對我有什么建議嗎？”林明問道。

遠在中央星域的孟天稷，此時亦處于命運的關鍵抉擇之中。

兩條截然不同的因果鏈條擺在孟天稷面前。

是控制他，還是感化他？

若林明真是“祂們”中的一員，這兩條道路，無論哪一條成功，都是足以改變人類命運的豐功偉業。

孟天稷并非慈善家，也并非唯利是圖之人，由于修煉法則的影響，他做事更加考慮因果關聯。

因果律有因果律的行事方式，禁忌眾多。

做出抉擇，很多時候不是因為善惡，而是因為因果慣性。

如同下棋，下一步的落子，和之前的布局有莫大關系，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一旦這個分支開始運轉，便無法停止，好的棋手不會自己破壞自己的體系。

作為一個飛升級，他具有極強的掌控局面的能力，如果選擇控制林明，他有信心抹除林明給他帶來的一切風險。

然而不知為什么，這條線總是給他一種巨大的危機感，這種危機感正是他每次都能逢兇化吉的原因。

那就沒什么好選的了。

“我給你的內嵌芯片上傳一個模擬程序，你自己研究。”孟天稷答道，“如果為師得知你維度疊加的詳情，就可以永遠操控你的生死，想必你也不希望有這樣的事情發生。越是關系近，越是要避嫌。”

“可我們無論如何做，不都是被周圍的各種監聽，感知得一清二楚嗎？”林明問。

人類越強大，信息傳播得越快，世界就越小。世界本身沒有變小，但是人的領地范圍擴大了，互相干涉，互相監控的情況也就更加嚴重。

“對你而言，最大的監控者，不就是為師我嗎。”孟天稷直言道，“但為師非但不會監控你，還會教你如何屏蔽監控。”

“能屏蔽？”林明又獲得了新知識。

“虛體維度的探測，靜默思想，進入‘空明’狀態可破，并有‘深淵級’天生不可被探測。

“實體維度，在有意的探測之下，很難被屏蔽，你現在還做不到。不過你可以請假回宿舍閉關，閉關室的屏蔽墻就是人為制造的‘場域吸收膜’。”

“閉關室能擋住您的探測嗎？”

“不能，但如果有人，強行穿透探測，會被防御系統監測到。‘場域吸收膜’就像窗戶玻璃，要穿過的話只能打碎，但打碎就會有異響。”

“還是得先回基地市請假啊……”林明微微皺眉，望向機械都市遠方。

‘依舊只能卡著等級，做完這邊的事情，先請假回宿舍一趟吧……’

林明和格洛塔交流起來。

“這邊的事情完成了，進行下一步吧。”

“我早就部署好啦。”格洛塔機械式地點頭。

……

1號基地市。

“這些智械根本不堪一擊，還要讓我們來支援。”

“當做刷分就完了，后面還有3個關卡。”

“就這么幾十萬機械部隊也不夠我們刷分的，我們這里都集結200萬人了。”

【你收到了新的廣播信息】

【“李道江”戰勝了本關卡的最終boss：“格洛塔”】

【現發放戰場獎勵】

“什么東西我屮！”

“是誰發的惡搞廣播！”

“你收到了？”

“你也收到了？”

【你收到了機械智能“格洛塔”的數據拷貝】

【這是一份極限精算流的數據演算法，可使你的戰斗力獲得提升，使用范圍僅限本試煉星球】

【你想要這份力量嗎？選“是”可安裝此戰斗模塊。】

許多人出于好奇點了【是】。

【你好，我是戰斗輔助AI格洛塔。】

安裝的人試了試這個戰斗輔助的功能，發現判定和預測及其精準，有如神助。

“這系統有點強啊！”

“原來精算流是這個樣子的，看得我都想轉精算流了。”

一些人是因為沒有資源，所以沒有安裝精算流模塊，并不是真的想當勇戰流或者是意識流，但現在似乎因為這個事件，精算流被普及了開來。

這些人沒有林明的【強制修正】功能，自然無法完美達成格洛塔演算的戰法，即使如此，戰斗力也比之前提升了很多。

“來來來，跟我過過招，我感覺我現在充滿了力量。”

這人實驗一番，戰勝了原本勢均力敵的隊友之后，一臉興奮。

“好強！我感覺我的戰斗力起碼提升了30%。”

有人疑惑道：“李道江是誰？他很強嗎？”

“默默無名，可能是某個隊伍里面的最后一個擊殺者吧。”

“這一關并沒有結束，是不是說，我們還需要打倒其他的機械部隊？”

“但是任務里面只要求我們抵抗機械潮的進攻啊！為什么會有擊殺boss的提示出來？而且還是廣播？”

“問一問這個李道江，究竟是什么情況。”

有人直接在網絡上查詢起來。

“他不在線！有問題！”

“我就知道肯定有問題！你們隨便安裝的人可能已經中病毒了！”

“如果中病毒是這種效果的話，我想說，毒死我吧……”

“據說第一關的智能機械會策反人類，原來是這樣。”

“怎么策反我？我拿著戰斗AI照樣砍機械部隊，也沒見這個程序出來阻止我啊？”

“程序模組是可以隨意卸載的，不會有重大安全隱患的，放心吧，最多就是盜取一些戰斗信息。”

“和獲得的好處比起來，盜取一點戰斗信息，簡直不值一提。”

在信息的傳播之下，選擇安裝的人大概有三分之一，其余人出于謹慎或反感，正在觀望這三分之一的人的狀態，總覺得他們會突然暴起，背刺隊友什么的，然而這種事情并沒有發生。

陳秋小隊在返回1號市的路上，也收到了這條廣播信息。

【沈鴻泉：林明又在搞什么鬼？】

這3人知道李道江的真實情況，自然知道這個廣播消息是假。

【陳秋：不理他吧。】

【沈鴻泉：別說，我試了一下，感覺挺強的。】

陳秋怒道：“你安裝了？！”

“別的不多說，來練練。”沈鴻泉舞了一圈花刀，反手握定匕首，朝陳秋攻過來。

陳秋先是不屑，然后面露驚色，急忙閃避。

沈鴻泉像是早有預料，從側后方再次進攻。

陳秋這次有所準備，但還是選擇了閃避。

因為她的精算流模塊始終判定為只能【閃避】！

“你這個正牌精算流感覺怎么樣？”沈鴻泉停下進攻，拋了拋匕首。

陳秋臉色難看。

“看來，是效果很好了。”沈鴻泉戲謔道，“很不想承認這個現實，AI智能比人強……有這種戰斗判定，難怪陸寧會輸得那么慘。不過林明又是怎么和智械核心混到一起去的？他顯然也安裝了這個東西。”

沈鴻泉又看向孟曉：“大個子，你會安裝嗎？我給你測試過了，安全無害，非常好用。”

“會，有用就行。”孟曉答道。

這兩個人要把陳秋氣瘋了。

人心散了，隊伍難帶啊。

……

“現在選擇安裝的人有45%。”格洛塔對看著風景的林明說道。

“再等等吧。”林明回道。

林明的意識空間里，數據化的格洛塔正蹲在空氣墻平地上，好奇地觀察著紙頁和墨水筆。

林明對著格洛塔使用了【記錄】功能，然后它就這樣出現在了這個地方。

有格洛塔的數據支持，【信息采集器】升級了。

【已完成升級條件】

【升級成功】

【等級提升：Lv.0 → Lv.1】

【功能開啟：感知：維度節點感知 Lv.0】

【升級條件：技能等級和當前疊加維度層數相同】

【功能開啟：構造：維度鑲嵌 Lv.0】

【升級條件：技能等級和當前疊加維度層數相同】

【功能開啟：解構：維度元素精煉 Lv.0】

【升級條件：經驗達到100%】

……

【信息采集器·靈魂態 Lv.1】

【經驗：0%】

【感知 Lv.3】

--【五感強化 Lv.3（靈魂匹配度×40%）】

--【第六感 Lv.3（×3%）】

--【波動監聽 Lv.3（×85%）】（已開啟）

--【量子網絡侵入 Lv.3（×70%）】

--【維度節點感知 Lv.0（×100%）】

【構造 Lv.3】

--【維度鑲嵌 Lv.0】

【解構 Lv.1】

--【3維物體解構 Lv.1】

--【維度元素精煉 Lv.0（經驗0%）】

【機體解析 Lv.2】

【信息記錄 Lv.1】

--【凈化 Lv.1（信息污染率52%）】

----【可凈化：紙頁*42】

----【可凈化：墨水筆*2】

----【可凈化：格洛塔】

--【記錄 Lv.3】

【信息偽裝 Lv.1（已掛載×0/2）】

【語言分析 Lv.1】

【環境分析 Lv.1】

【實時演算 Lv.1（×0/2）】

【強制修正 Lv.1（×0/2）】

……

最讓林明感到無語的就是【凈化】技能。

這個技能充分體現了什么叫做“神經病人思路廣”。

----【可凈化：格洛塔】……

格洛塔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它看不見透明芯片，更看不見透明芯片的菜單。

它只能看見空氣墻平地上的紙頁和墨水筆。

如果按照這個思路的話……

林明使用了【構造】技能，在意識空間中用數據構造自己的投影。

可行。

純數據構造，等于無消耗，不需要使用任何材料。

所以即便清理了格洛塔和紙頁，也可以再次構造出來，因為數據已經被記錄。

就是哪里感覺怪怪的……

----【可凈化：林明】

為什么有一種想砍人的感覺……

林明又想到了什么，構造了衫男的影像，但果然只是影像，不會動，甚至連消散的特效都沒有，比那具尸體還要不真實，于是就把衫男【凈化】掉了。

不過他沒有【凈化：林明】。

有個投影，總比隔空對話要好些。

林明控制自己的投影走到格洛塔身旁。

“在看什么？”

格洛塔沒有亂動林明的東西，蹲在地上，雙手放在膝蓋上，觀察著第一張紙頁。

格洛塔用它的合成小男孩聲音念叨道：“元素結晶其實是一種4維物品，準確地說，它是第4維度附著在3維物質上，所泄露出的能量波動。我們看不見第4維，但可以把其中的能量提煉出來使用，這就是能源核心的用法。”

“這和這張紙有何關系？”林明問。

“我們會用‘維度能量轉換公式’來計算能源核心的功率，估算單兵機械的剩余能量。這張紙上的公式，和‘維度能量轉換公式’看起來有些像。”

“那這些公式后面為什么會打叉？”

“我們不知道。也許是宇宙常數不同。”

“你又是從哪里知道這些的？”林明好奇。

“1001年的機械智能協會數據庫。”

林明這才想起來，格洛塔也是個老家伙，雖然只是數據備份，但它其實比孟天稷年紀還要大，至少從生日上來講是這樣。

不知道這些古老存在為什么都喜歡扮成少年，甚至有種越老越愛扮小的趨勢……

“你能看出來這張紙上寫的是什么維度嗎？”

“較大概率是重力維度和反重力維度。【重力元素結晶】是【超重礦】的提煉產物，【反重力元素結晶】是【反重礦】的提煉產物。折疊背包，引力穩定器，反重力裝甲，反重力飛船，都需要用這兩種結晶作為材料，用途非常廣泛。”

“1001年就有這些東西了？”林明驚訝道。

“比1001年要早。在我們進行機器學習的時候，就已經有這些東西存在，大約是在500年左右。我們學習了很久，所以無法回答確切時間。”

林明一時無言。

所以這3萬年來都科研了啥東西？

難怪說“公國的科研進度陷入停滯”。

合著根本一步也沒挪動過……

讓人嚴重懷疑天樞歷0年之前還有一段漫長歲月，根本不是他們所說的什么“宇宙大爆炸”。

這樣推論的話，50000年是否真的是“宇宙坍縮”之日，也變成了一個未解之謎。

“你都知道多少個維度能量轉換公式？”林明問。

“他們不讓我們學習太多。高溫元素，重力元素，風暴元素，雷暴元素，基本就這些，足夠維持日常工作的進行。”

‘即便那時候的人類，對待機械智能的態度也非常謹慎，不會讓它們了解太多技術資料……’林明心想。

“我以后想辦法找一些其他公式，到時你幫我把那些公式和這些紙頁對比一下吧。”

“好啊。”格洛塔點頭。

林明發現他用【記錄】功能復制的格洛塔，倒像是一個真正的AI小助手，不但可以【凈化】，而且不會泄密給公國。

如果他把那個公國默認的AI助手，設置成老爺爺形象的那個，同樣也【構造】出來，那就有兩個AI工具人幫他查資料。

不過還是算了，雖然在他的意識空間里應該是無法泄密，但格洛塔可能會和公國AI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