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盯著那張照片看了很久。

他也不知道自己著了什么魔。

明知這里是深淵，深淵之中不能停留太久，容易迷失。

但他的行為并不聽從理智的指揮。

‘既然鑰匙串都能收到意識空間里，不知道這張照片可以嗎？’

雖然希望不大，但是林明還是嘗試了一下，發現……

竟然……可以。

意識空間中終于除了那漂浮的透明芯片之外又多了什么東西。

他試著將實驗室中所剩不多的物品也收入其中。

42張紙頁……可以。

墨水筆……有兩支放在桌上的可以，其他的不行。

畫著愛心的便簽紙……不行。

水杯……不行。

桌椅板凳……不行。

‘看來水杯和便簽紙都不是我的東西……那這些草稿紙，是我寫的嗎？這兩支筆也是我的？’

拿到照片，林明感覺自己的心里充實了一些。

他小心翼翼地把實驗室收拾好，其實也沒剩下什么東西，也就是散亂的座椅和掉落在地的紙筆，他只是把那些座椅推回原位，把幾支他收不進意識空間的墨水筆放回桌上，把拉開的抽屜重新關好。

‘看來又只有下次再來了……滅火……滅火是關鍵，我該怎么滅火呢？學哪個技能才可以滅火，或者融合哪種元素……

‘這里在虛體維度的通道之中，應該是不能調用其他實體維度的能量……’

在公國的《虛體維度理論》中，前10個維度都可稱為“實體維度”。

‘不對，【環境分析】告訴我，這里有11個維度……’

為了確認一遍，林明在實驗室里再次打開了【環境分析】。

【環境分析 Lv.0】

【當前環境為：門世界】

【維度層級：11】

【維度數量：3】

【維度組成：3維空間】

【維度復雜度：1】

【當前環境不可采集數據】

然后他把合金大門打開一個縫隙，再次測量。

【當前環境為：門世界】

【維度層級：11】

【維度數量：4】

【維度組成：3維空間+1維？？】（技能等級過低）

【維度復雜度：？？】（技能等級過低）

【當前環境不可采集數據】

‘多了一個維度……

‘不知道把系統升到1級能不能檢測出來，但這地方好像沒有別的經驗值可以采集，就差那么3%經驗……

‘先回去吧，我在這里待得有些久了……’

在這里感知不到時間，但他能感覺到一種精神上的眩暈。

‘回去先研究一下紙頁，看看有什么線索，然后問一問孟師，有哪些元素可以滅火，下一個維度疊加就在其中選擇。’

林明這樣想著，關好合金大門，從來時的那扇漆黑小門原路返回。

走出實驗室，就像忽然從隔音房走進了鬧市區一樣，感覺外面這個漆黑的世界實在吵鬧，太多奇怪的聲音盤旋在周圍。

‘回去的路我記得是那個方向……但我走得太遠，如果方向偏離了1度，目的地可能會有天差地別……’

來時的路上他一直跟著鑰匙串的指引，走的是直線，但回去的路，鑰匙串卻不能給他指引。

他稍微站遠了一點位置，對比著自己來時的站位，走到一模一樣的角度上。

‘沿著這條直線的反方向開【強制修正】……否則可能會因為沒有參照物而走成環形……

‘走吧！回去了！’

林明振作了一下精神。

沿著這條直線飛了許久，果然從波動感知范圍中掃描到了屬于“陸寧”的藍色路標。

林明遠遠地從感知波動里“看”了“陸寧”一眼。

一灘融化的黑色泥漿，冒著黑色霧氣，正在不斷消散，體積越來越小。

‘這里離出口還有一段距離……’

林明加快了速度，如果陸寧掛掉，出口也許會關閉……

還好比起實驗室的位置，這里離出口要近得多。

藍色的路標是一條直線，林明站到藍色路標上，用【強制修正】標記好了方向，繼續向前趕路。

事與愿違的是，走到半路的時候，路標斷開了。

現世報，陸寧可不會等他……

不過林明也沒有懊惱。

‘孟師在外面把關，我該繼續前進嗎？

‘我現在還標記了出口的方向，但萬一出口關閉，我走過頭了怎么辦？

‘在這里等一會兒吧，孟師應該有辦法的吧……

‘孟師只告訴我進入虛體維度的方法，沒告訴我怎么回去啊……

‘感覺玩兒脫了……

‘不過，我還有地方可去。

‘如果實在迷了路，就回實驗室，研究那42張紙片……

‘那些火光，也未必不能探索……

‘還沒到那種地步，先在原地等等。’

林明在虛空中“坐下”，又把那張老照片拿出來細細觀看，這里沒有光，但他就好像能看得見上面的圖像似的，盯著這張照片怔怔出神，用漆黑的手指摩挲著卡紙邊緣尖銳的輪廓。

看著看著，一些黑色的淚滴滴落在地面上。

林明把照片貼在心口，卻又很快將它重新收好。

‘深淵真是個容易讓人迷失的地方……’林明有些自嘲，‘我還不想使用【凈化】這個終極大殺器……’

“林明？”前方傳來呼喚的聲音。

“林明？”那聲音細若蚊蠅，顫顫巍巍，若有若無。

林明從地上站起，沿著前方聲音的來路走去。

……

深淵之外，臉上猶有一絲淚痕的林明睜開眼睛。

李道江就顫顫巍巍地站在他對面，用引力穩定器勉強地維持著身姿。

林明禮貌地擁抱了李道江一下，然后將他扶回休息的位置。

讓重傷員親自跑過來喊他，實為失誤……

“謝謝。你我都算是見過對方最狼狽的時候，這樣就算是扯平了。”林明瞇眼笑道，絲毫看不出剛才那些情緒的痕跡。

“是……是孟……”李道江艱難說道。

飄在半空中的孟天稷說道：“你這次在里面待得太久了，足足12個小時。我只好讓他過來喊你，要是喊不動的話，你恐怕還要讓傷員跑回深淵去救你……”

孟天稷感知不到林明的靈魂波動，也不能隔空將他拉回，這種事情作為一個飛升級大佬，是絕對不能承認的……

“呃，對不起，耽擱太久了。”林明訕訕道。

“不說這些了。有什么收獲？你一心想要回去，是想要找什么東西？”孟天稷也在套著話。

“沒找到太多有用的東西……我就找到一張紙頁……上面寫的公式我看不懂……不過我走了很長時間，所以回來的路有些長，差點就迷路了。”

林明也不知道那42張紙頁有什么含義，如果孟天稷要問的話，他打算隨機抽取一張給孟天稷看看。

“那是與你前世有關的因果，不要隨意示人，甚至不要透露它的存在，這其中干系太多。”

“您能幫我看看嗎？我也沒有別的人可相信，唯有孟師您了。”

“為師拒絕。你自己收好。”孟天稷一臉正色道。

萬一真是“祂們”的東西，是能隨便亂收的么？

賭命也要講究基本法……

凡和“祂們”有關的東西，都是因果律的無底洞，多少條命都不夠填的……

你可能覺得只是拿了人家一張紙，人家把你祖孫十八代都給填進去了。

當然孟天稷自認他命好不會出事，不過沾到這種因果，一不小心就得刮掉一層皮。

“孟師，我有維度疊加的問題想向您求助。”

林明之前一直卡等級，是因為沒人指導，不知道怎么操作。

現在終于有人指導了，自然不會故意去卡等級。

“好。那我來給你講講維度疊加的理論基礎。”孟天稷看了看一旁的李道江：“你也一起聽吧。”

李道江應該算是孟天稷的同事的徒徒徒孫。

孟天稷的全息投影，自然是他想讓誰看到，誰才能看到。

于是孟天稷就在兩人面前講起了維度疊加的知識。

“形成空間的3個維度，被我們稱為基礎維度。

“人類生來就具有3個基礎維度以及1個虛體維度，當3維身體的強度達到基礎維度的巔峰值，這時才算是3能級巔峰。

“所有的維度疊加，都是基于這3個基礎維度。

“你可以把這3個維度想象成圖形最中央的三角形，其他維度的疊加都是以這個三角形為中心進行。

“維度疊加，并不是說簡單的往上堆疊，壘成金字塔或是如何。

“如果只是單純的疊加，那么能量的利用效果非常有限，并且結構也非常不穩定。

“所以后來才會有‘體系’這一概念的形成。

“公國修煉體系的4大定律，其實都對應著能量的轉化關系。

“唯心律雖然主要使用虛體維度的能量，但為了容納和調用更多的虛體能量，同樣也會疊加實體維度。

“唯心律，維度疊加的結構相對比較隨意，不過通常會疊加為‘洋蔥’形這一類，覆蓋面盡量大。

“這種疊加方式可容納的能量總量龐大，這樣其‘能量底蘊’就會非常深厚，可以支撐更多的虛體能量運轉。

“但由于能量過于分散，唯心律所疊加的實體維度，幾乎沒有進攻能力，消耗巨大，效率低下，其‘防御力’也未必見得有多高。

“唯心律幾乎不會用除虛體維度以外的能量作為進攻方式，那和自斷一臂差不多。

“而且，唯心律具有一個致命缺點，其所選擇疊加的維度之間不能有相克關系，也就是說，在同一體系之中，不能有‘矛盾’存在。

“如果體系自相矛盾，自然也就無法實現‘絕對唯心’，非但無法實現‘唯心’，而且還會使得整個體系崩塌。

“唯心律的維度疊加具有同質性，只要猜到了其中的一個，就很容易猜出其余構成，很容易被針對。

“一旦被擊潰了物質之身，也就無所謂精神強度了。”

看起來孟天稷似乎對唯心律很有意見，講了很多唯心律的弊端。

“衍生律，則是需要將維度疊加為‘樹’形。相鄰的節點之間，不能有相克關系，不相鄰的節點之間可以有相克關系。

“舉個例子，最簡單的五行轉化，水生木，木生火，這是一條衍生鏈，但水火卻屬于克制的關系，這兩個維度不能放在相鄰位置，否則‘衍生律’就無法正常運轉。

“這棵‘樹’有多種排布方式，可以是對稱，也可以不對稱，只要符合‘衍生’的運轉規律即可，衍生律我就講到這里。

“反演律和衍生律一樣，需要有‘鏈條’關系，但其結構總體上是向內收束。

“有人說反演律是最接近‘真理’的定律，因為收束到零點再展開，便是無窮可能性，可再造宇宙，可惜，他們最多做到和我們一樣的能量掌控度，就進行不下去了，只能進行小范圍的時空回溯。

“否則，反演律就該統治宇宙了，哈哈……

“4大體系之中，最復雜也是最精巧的結構，就是因果律。

“因果律，有多種結構，但只有一個普遍規律存在，那就是因果律必然是對稱循環結構。

“當然，元素的選擇也需要能夠形成‘因果鏈’，否則也不能稱之為因果律。

“在此基礎之上，越精巧的結構，所能疊加的維度能量就越多，總體能級就會越高。

“能量的運轉路線越多，則能使用的手段就越多。

“又舉個例子，金木水火土是一個完整的因果鏈循環，但再向其中加入其它元素，就會打破這種完美的平衡，選擇五行的因果鏈條，只在第8能級表現得最強，再往后走就不太穩定。

“我這里都是在用傳統元素舉例，但我們目前研究得出的結論，可以疊加的維度元素遠遠不止這些。

“如果你們聽懂了體系的構造方式，就會發現某個非常重要的關鍵點。

“那就是，你所使用的每一種元素，都有可能是別人的致命缺點。他人所用的某種維度元素，也有可能是你這個體系之中的命門所在。

“所以不要輕易暴露自己的維度屬性以及結構體系，否則你可能會被人永久掌握命門……到那時，你就身不由己了。

“最好不要選用五行元素，這種思路因為廣為流傳，走到哪里都會被克，你以后會過得相當難受……

“還有就是，由于因果律是一個循環體系，所以被人抓住命門的情況，其實是最多的。

“如果有人對你說‘修因果律死路一條’，千萬不要覺得驚訝。”

說到這里，孟天稷裝了個b：“不要信他們說的那些，為師一個人可以戰他們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