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啟看了看小護士所指的方向：“看來就是這邊——”
“咔……咔……”那個奇怪的聲音又出現(xiàn)了，“向前十步，然后左轉(zhuǎn)……”
“不是吧！”袁啟看了看四周，還是沒能發(fā)現(xiàn)這個聲音是哪里來的，“你這會兒倒是出來冒充導航了？剛才干嘛去了？”
就像小護士說的那樣，袁啟拐進過道，沒走兩步，就來到了醫(yī)生值班室門口。
值班室的門半掩著，透過門縫，袁啟看到，里面有一張上下鋪的鐵架床。于是袁啟抬起手，輕輕扣了兩下房門。
“有人嗎？”袁啟問道。
“進！”里面的回答很干脆。
袁啟推開門就愣住了——這是在照鏡子嗎？可是他的穿著和自己不一樣呀，身上套著白大褂。
對面那人也一樣愣住了，一動不動。
“哥！”袁啟先反應過來，叫了一聲。
“你是——袁啟？哎呀！你怎么來了！”哥哥上前一步，雙手興奮地按住袁啟的肩膀，“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快進來——”
哥哥把袁啟拉進值班室，上上下下地打量袁啟。
袁啟也打量哥哥。
哥哥顯然更加沉穩(wěn)老練。年齡的差別也能看出來——正像護士長剛才說的，哥哥鬢角上隱約有幾根白發(fā)。眼角也有些不太明顯的皺紋。除了這點兒差別，哥哥幾乎就是另外一個袁啟。
袁啟覺得有點不對勁兒。哥哥的情緒條哪去啦？平時要是不注意，也有看不到情緒條的時候，可現(xiàn)在，袁啟認真看了好幾次，還是沒看到哥哥的情緒條。
這是怎么回事？袁啟心里覺得奇怪。
“咔……咔……”袁啟聽到這個聲音，覺得它越來越討厭了，“數(shù)……數(shù)據(jù)沖突，咔……咔……，無……無法分析原因……”
“誰要你分析了！”袁啟有點生氣，“分析不了你還說啥！”
“啊？你說什么？”哥哥看著袁啟。
“沒，沒什么。”袁啟搖搖頭，“我是說，我早就想來找你——”
“嗯，我也正在想，你現(xiàn)在什么樣了。”哥哥拉來一把椅子，讓袁啟坐下，“可是你應該知道吧，咱倆一到一起，難免就要有麻煩事兒！老媽怎么樣了？她沒叮囑你別來找我？”
“她說了。老媽找關系承包了一片山林，現(xiàn)在住到山里去了。我見不著她。”
“去山里干嘛？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種什么經(jīng)濟作物吧，具體我不清楚。我又找不著你，她不說，你哪會知道呢？”
“山里信號不好是嗎？難怪我最近聯(lián)系不上她。”
“是。我也是好久才聯(lián)系她一次。那老爸呢？”
“老樣子，沒消息。”
“你聯(lián)系老媽干嘛？有事？”
“嗯，主要是想找你。”
“找我？你不是說，咱倆碰一起沒好事兒嘛。”
“我只是說會有麻煩。兄弟團聚總是好事。而且，我找你，也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交代。”
“啥事兒？這么說，我找你還真來對了？”
“嗯，巧了。對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老媽告訴你的？”
“她才沒有。”袁啟撇撇嘴，“我都不知道你在平州。我是夢里夢見的。”
“哈哈！”
“真的，前兩天晚上夢見你就在平州的醫(yī)院當大夫，爬起來到網(wǎng)站上一查，還真是！骨科主任！”
“哈，你做個夢還這么神奇……”
“神奇倒沒覺得，”袁啟嘆了口氣說，“我這是燒糊涂了。”
聽了袁啟的話，哥哥一下就表情嚴肅起來。他認真地看著袁啟，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
袁啟覺得，哥哥看自己的眼神，跟自己看別人情緒條的時候差不多。
“發(fā)熱幾天了？”哥哥問。
袁啟正要回答，忽然被一陣敲門聲給打斷了。
“齊主任！您在里面嗎？”是護士長的聲音。
“在！”
“那我就進來了啊！”護士長推門進來，說道，“你沒事兒吧？剛才聽見我那兒的小姑娘議論，說你找不著值班室了，我說那哪能呢……”
護士長突然停住了。她這才發(fā)現(xiàn)，袁啟也在。
“呀！”護士長把袁啟打量了一番，“這是誰呀？”
“這是我弟弟，袁啟。”哥哥說。
“你倆不一個姓？”護士長反應很快，立刻就明白了，“剛才外面那個是你吧？那我們見過了。”
護士長主動伸出手來，袁啟很不好意思地跟她握了握手。
護士長說道：“齊愿——袁啟，你們兄弟倆這姓名有意思，正好顛倒過來。”
“對，”齊愿笑著點頭，“我隨父姓，袁啟隨我媽的姓。”
“嗯，不多見。”護士長點點頭，轉(zhuǎn)換了話題，“齊主任，明天院會，護理部主任的人選——”
可是齊愿打斷護士長說：“等一下，周姐。你來的正好，幫我辦個事兒——”
這時，袁啟突然覺得自己周圍的東西轉(zhuǎn)了一下，腳下一軟，往一側(cè)倒去。
“哎呀！”護士長離袁啟很近，條件反射一般，迅速用肩膀扛了袁啟一下。齊愿也一把拉住袁啟，沒讓他摔在地上。兩人一起把袁啟扶到值班床上，讓他躺下。
護士長摸了一下袁啟的額頭，驚訝地說：“喲！怎么燒成這樣？！病了還硬挺著，跟個沒事兒人似的！”
齊愿說：“周姐，我剛才就想叫你幫忙，去叫個護士過來，給他抽個血常規(guī)。哦，對了，再拿幾個冰袋，先物理降溫吧。”
周護士長點頭，剛要出門，齊愿又叫住她：“周姐，你幫我打個電話，問問血液科有沒有床，如果床緊，就想辦法幫我加一張臨時的。”
周護士長奇怪：“誰住？你弟弟？”
齊愿沒有否認。
周護士長又問袁啟：“你高燒幾天了？”
袁啟迷迷糊糊地回答：“四五天了……”
“哦，四五天啊。”護士長看著齊愿，“那你這是擔心他……是不是先看檢查結果再說？”
齊愿搖了搖頭：“他這情況不一樣……”
袁啟很想聽聽哥哥說些什么，但是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很快就沉沉地睡著了。
袁啟從昏睡中醒來，時間已是夜里。
“我這是在哪兒？”
“咔……咔……在……在平州第一人民醫(yī)院骨科——”
“又來！煩不煩啊？”
“啊，你醒了。”哥哥聽見袁啟說話，連忙站起身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