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小小的字符，帶著青色的亮光，在情緒條旁邊一閃一閃，就像被什么東西投影出來的一樣。
這種情況，袁啟以前從未遇到過，所以在心里不停地琢磨。
情緒條怎么變樣啦？
剛才吵架的那位大媽，情緒條也不是這樣啊！
至于這個每次說話先要“咔咔”響兩聲、帶著金屬回響的聲音，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感覺很像系統提示音嘛！這可有點意思……
就在袁啟努力回憶中年婦女情緒條的同時，在樓下的大廳里，推輪椅的中年婦女正對著一個略微敗頂、一看長得就像怪大叔的中年男人大吼：
“我推著老人樓上樓下地跑，你就知道站在這里看手機！
這是你親媽還是我親媽？！
你那個制服裝就那么好看？！天天看！到處看！！
你就算想看，難道還不知道，要藏起來看？！
人家要是說起這個事兒，都是私下里偷偷地說；
你這看呢，還敢舉著個手機，一直看個沒完？！”
袁啟當然不知道在樓下發生的這些事情，還站在電梯里出神。
這時只聽“叮”的一聲，電梯停下了。
“10樓到了。”女孩說。
“哦，那好！”袁啟一邊往外走，一邊回頭看著女孩，“那，再見……”
女孩沒有說話，微笑著對著袁啟點點頭。
袁啟出了電梯一抬頭，發現在過道的墻上，一側寫著“骨科一病房”，另一側則寫著“骨科二病房”，連忙又回過頭問女孩：“這骨科有兩個病房呀，我是要找——”
電梯門已經緩緩關閉，女孩透過門縫對袁啟說道：“在骨一！”
“啊？”袁啟愣了一下，看著已經閉合的電梯門，“可我話還沒說完，你怎么知……”
“她怎么知道我要找誰？”袁啟看著電梯繼續上行，自言自語地說，“我剛才跟她提到過，我是來找我哥的嗎？”
“咔……咔……”金屬回響聲又出現了，“沒……沒有！沒有提到！”
“咳！你說你是哪里冒出來的？”袁啟對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問道，“什么都有你！你說你要是系統提示音，也總該告訴我，這到底是個什么系統吧？”
金屬回響聲沉默了。
有兩個路過的病人家屬，用異樣的眼光看著袁啟。
袁啟是來找他失散多年的哥哥。可他來之前，只知道哥哥是這家醫院的骨科主任。
從墻上的標牌可以看出，骨科除了有一病房和二病房，在樓上的11層，還有三病房和四病房。
一病房的大門關著，門口站著一群人，多數是來探視病人的家屬。
袁啟正在猶豫，一病房的大門閃了個小縫，一位身材微胖的大媽從門里擠出來，隨手把大門關嚴。
“哎呀，大家耐心點兒。”大媽高聲說，“今天是骨科大查房，一共四個病房呢，探視時間肯定比平時晚。”
“那得到什么時候啊，我這還有別的事呢！”有病人家屬抱怨。
“快了！其他幾個病房都查完了，就差骨一了！就一會兒的事兒！”大媽的聲音很有底氣。
袁啟本來想往前擠擠，聽到大媽這話，就又退后了幾步。
沒想到，站在門口的大媽主動沖著袁啟這邊招呼他，然后又吩咐身邊的病人家屬：“哎哎，來，大家讓讓，讓人家進來。”
眾人不情愿地讓開路，結果發現身后站著個小年輕。
有人立刻不滿地嚷嚷起來。
“搞什么呀，不是說還在查房嗎？”
“憑什么我們不能進，他就能進？”
……
“憑什么？你們不讓主任進病房，誰給病人查房？”大媽毫不客氣地回敬這些家屬。
看著大媽分開眾人迎向自己，袁啟的腦子有點不轉了。
但他也沒多想，既然一病房的大門沖著自己打開了，他就立刻快步上前，對著大媽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一側身就進了病房。
“咳，你們啊，那不是齊主任嘛！骨科大主任，沒見過呀？”有病人家屬在一旁說道。
“哦！見過幾次，可都穿著白大褂的！真沒想到，平時這么顯年輕！”
……
聽到耳后傳來的“齊主任”這三個字，袁啟忽然明白過來，自己被錯認成哥哥了。
進了病房大門，袁啟還在聽門外的議論，突然肩上被人拍了一下。
“齊主任！有些日子沒見了啊！”
袁啟回頭一看，有位護士微笑著站在身后。她頭上戴著護士帽，帽邊兩道藍杠，看來應該是護士長。
“哦哦！”袁啟含糊應著，“是啊是啊。”
“培訓結束了，我今天剛回科，”護士笑著說，“正想找你聊聊呢。小李說你查完房回休息室了，我正要去找你。”
“哦。”
“護理部主任要退了，你聽說了吧？”
“哦。”
“明天院會，你這個骨科大主任，一定得幫我說幾句話啊！咱們骨科是大科室，假如這回在護理部還是說不上話——哎呀！幾天沒見，我怎么覺得你年輕不少啊！過來過來，我看看——你行啊，這是染頭發了呀，又新談上一個？你那白頭發，本來也沒幾根，還非得給它全滅了呀？要我說，別弄這些，現在的小女生，還是喜歡成熟有魅力的。”
袁啟聽她像開機關槍似的冒出一大段話來，不知怎么回應，只好連連點頭。
“行了行了，看你這心不在焉的！今天又連臺做了幾個？累了吧。你先去休息室歇著，我過會兒再找你。”
袁啟聽她這么一說，終于松了口氣，連忙又點頭。
“護士長！護理部電話！”
“哎！來了！”護士長轉身要走，又回頭叮囑，“這可是正事兒啊，你別一下班又溜了。”然后她眨了下眼睛，“齊大主任，我說你呀，不管做手術還是談朋友，都悠著點，身體要緊！”
袁啟又點頭。護士長轉身離開了。
“齊主任！”一個小護士路過，怯怯地跟袁啟打招呼。
“請問，休息室在哪里？”袁啟問她。
小護士像看見怪人似地盯著袁啟，半天才回答說：“您是說醫生值班室嗎？從這里轉到病房后面，拐進過道，就看見了。”
“好，知道了，謝謝！”袁啟點頭。
小護士轉身離開，臨走又回頭看了袁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