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樓妙人
- 殺局
- 豬象
- 3111字
- 2020-09-12 16:56:51
柜臺里還有不少銀子,希望別遭了賊。
張震推門進去,靠門不遠的桌子上突然彈起一個人來,張震瞬間壓下身子,定睛看去,原來是陳步文。
陳步文也瞪著倆眼看著他,顯然剛從夢中驚醒。
“你就這么睡了一夜?”張震問道:“怎么沒回去?你昨天也受了傷,該去醫(yī)館看看,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陳步文沒有說話,只是嗯了一聲,打了個哈欠,然后啪啪的在自己臉上拍了幾下提了提神。
先前張震以為陳步文只是個游手好閑打架斗狠的痞子,昨天面館出事,他能站出來不惜受重傷也要往上頂,這讓張震對他的印象大為改觀。而且張震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態(tài)度也好了不少,雖然還是話不多,可是神色語氣都變得敬重起來。
“吃早點了沒?”張震問了個顯而易見的問題。
陳步文搖了搖頭。
“走!咱們?nèi)コ渣c好的!”張震很豪氣的一揮手。
片刻之后,兩人站在了怡香院門口。
此時怡香院里安靜的很,沒有詩酒琵琶,也沒有打情罵俏,姑娘們男人們一夜春宵這會兒都正深閨羅幕,只有幾個睡眼朦朧的伙計在大廳里擺放桌椅清掃地面。
陳步文看了看怡香院的門匾,又看了看張震,這個一向桀驁野性的爺們兒竟然出奇的憋紅了臉,用一種很復雜的表情干巴巴的道:“我……不嫖。”
張震哈哈大笑,再一次刷新了對陳步文的認知。他拍了拍陳步文的肩膀,陳步文也沒有躲避的意思,任憑張震在自己肩膀上拍了兩下。張震笑道:“我也不嫖,就是來吃點東西,這兒的廚子手藝好得很。而且我有個朋友在里邊,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張震帶著陳步文進了怡香院,馬上有伙計上來招呼。對于張震這么個常來喝花酒卻從不碰姑娘的主兒,伙計們也都印象深刻,見怪不怪了。
只是點菜的時候有點小插曲,主食是小籠包,張震問陳步文吃幾籠,陳步文也沒客氣,尋思自己餓了一夜,多報了點,要了三籠,于是張震就讓伙計上了十籠包子。
陳步文聽張震說有朋友在這兒,開始以為這是三個人的飯食,等張震開始吃第四籠的時候他才覺出不對來,最后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張震一個人消滅了六籠包子。
一籠七個包子,尋常人也就能吃一籠多點。饒是陳步文飯量大,三籠也是吃不完的,實在看不出來自家這個瘦瘦弱弱的掌柜竟有牛一樣的胃口。
等兩人酒足飯飽,剃著牙花子相對無言百無聊賴的時候,二樓終于下來一個女的,一身大紅衣服穿花蝴蝶一般輕敏的走到張震面前,像無良惡少調(diào)戲良家婦女一樣伸出一根纖細的食指挑起張震的下巴,紅唇輕啟,用深情的口吻道:“呦~你個王八蛋怎么這么早就來了。”
張震掙脫了她的食指,朝著桌上僅剩的一籠包子示意,道:“吃了沒有?給你留的。”
紅衣女子沒管那籠包子,扭頭看了陳步文一眼,問張震道:“這位是?”
陳步文有些拘謹?shù)牡溃骸拔沂敲骛^的幫……”
“他是我朋友,人很好,我在這兒朋友不多,就領過來介紹你倆認識認識。”張震接口道。
紅衣女子饒有興味的看了陳步文兩眼,水袖一擺三兩步走到他椅子后面,搭著他的肩膀俯下身子。她絲毫不在意自己彎腰時松敞的前襟里春光外泄,一只手順勢就從陳步文的領口伸了進去。
陳步文身子瞬間繃緊。
紅衣女子嘻嘻笑道:“張震,你這朋友長得不賴,身板也好,老娘我相中了,晚上讓他給我侍寢。”說著手又在陳步文胸口捏了一把。
可憐陳步文一個錚錚漢子,面對瘦拳師雷霆手段被打得吐血的時候眉頭都沒皺一下,此時就卻像見了貓的老鼠,不止身子十分僵硬的使勁想往下縮,一張挺英俊的臉也已經(jīng)面無人色。
紅衣女子一雙丹鳳眸子往下一瞄,突然肆無忌憚的大聲笑起來,指著陳步文襠下道:“哈哈哈哈……”
張震捉住紅衣女子的皓腕一把將她拉過來,這點肌膚之親在這么個場合沒人會當回事,況且即便換個場合,這個妖精一樣的女人也未必會在乎。張震苦笑道:“你別調(diào)戲我這朋友了,他是個老實人。”
紅衣女子很嫵媚的一揚眉毛:“老娘調(diào)戲的就是老實人。”
張震看了看繃著嘴低著頭,臉上的肌肉都在微微抖動的陳步文,真怕他額頭上高高突起的血管會爆裂開來,那可真是死的太憋屈了。
“吃你的包子吧……”張震將紅衣女子摁在身旁的椅子上,轉(zhuǎn)而對陳步文道:“她叫花連蕊,是我的朋友。嗯……很單純的朋友。”
聽到“單純”這個詞的時候,花連蕊似乎有些不滿,用一種很容易讓人浮想聯(lián)翩的眼神白了張震一眼。
但張震這個“單純”確實沒有曖昧的意思。
花連蕊很漂亮,而且是禍水級別的漂亮,她身高不算太高,可整個人看起來特別高挑,這得益于她那雙渾圓豐腴的長腿,這雙長腿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床。
不止是身材富有誘惑力,她的臉蛋也很妖媚,主要是因為她的眼睛。她的一雙眸子十分細長,內(nèi)眼角垂下來,而外眼角卻向上挑起,就是相學里所謂的丹鳳眼。這樣一雙眼睛無疑很具風情,不管是嗔是喜,她看人的時候,總是自然的多了一分挑逗的意味。
她的妖嬈不至于身材相貌,穿著同樣如此。
一般來說,女子無論是什么身份,到了一定年齡就一定要穿裙子,不管是襦裙還是莽裙或是丫鬟的襖裙。可花連蕊偏不,她上身穿了一件右衽的短衫,下身穿了一條長褲,整套衣服都是用一種絲滑垂順的料子做成的,將她的身材尤其是臀部的輪廓完美的展現(xiàn)出來。這種式樣的衣服女人只會在自己閨房里當作內(nèi)衣來穿,可她偏偏就這么穿了出來,按她的話說“不這么穿白瞎了老娘的好身材!”
話說張震認識花連蕊,還有一段不可不說的故事。
某天下午,張震一時心血來潮,拿出蕭來在面館里吹了首曲子,也算是給食客們的小節(jié)目。正在他吹的忘情的時候,店門口傳來一陣唏律律的勒馬聲,緊接著花連蕊就穿著這么一身離經(jīng)叛道的大紅短衫長褲走了進來。
只記得她進門的時候,當時整個大堂瞬間靜了下來,一片吞咽口水的聲音清晰可聞。張震也停下了手里的動作,不自覺的多看了兩眼。
她絲毫沒有在意周圍赤裸裸的眼光,那雙妖媚風情的眼睛直盯著張震,朱唇輕啟口吻略帶了些責備的意思:“停下干嘛?接著吹呀。”
這是張震聽到她說的第一句話。
張震重新拿起洞簫,接著吹奏先前的曲子,而她則從身后馬鞍上掛著的一個錦套里抽出一根晶瑩碧翠的玉笛,香蔥一樣的手指跟著張震的節(jié)奏在玉笛上敲打了一會兒,很快就和著洞簫吹奏起來。
蕭聲深沉,笛聲清揚,像一只歡快的燕子掠過一潭沉靜的池水,相互彌補而又相得益彰。一曲奏罷,滿堂喝彩,就連對聲樂一竅不通的胖廚子都從后廚跑了出來,滿臉陶醉的揮舞著手里的漏勺。
“這首曲子叫什么名?”這是她說的第二句話。
“山上桃花。”張震看著她,那一刻,他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種關關雎鳩如遇知音的感覺。
“走!咱們一塊兒坐坐,不醉不休!”這是她說的第三句話,接著走過來絲毫沒有避諱的攬住張震的肩膀.
然后就把他拉到了……怡香院。
張震自己也常逛窯子,但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被一個女人拉著逛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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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兩人來過一次怡香院,這個妖精一樣的女人就在這兒住下了,不賣身也不賣藝,偶爾出去到城里轉(zhuǎn)轉(zhuǎn),更多的是在風月場里長袖飛舞的流連。
這樣一個仿佛塵世之外又在世俗之中的女人,張震沒有打聽過她的過往,就像她也沒有打聽過他的。
花連蕊開始忙著對付那籠包子,無暇繼續(xù)挑逗陳步文,陳步文的臉色終于好看了些。
一籠包子吃了一半,二樓樓梯又走下一個人來。
一個穿著男裝的女人。
其實單憑一張臉,很難判斷這個人是男是女,說俊俏的書生也可,說英氣的少女也可。張震能看出她是女人,主要是依據(jù)她光潔的脖頸和鼓起的胸部。
她臉上像是凝結了一層寒冰,踩著一雙鹿皮半統(tǒng)靴一步步走下來,眼光始終不離張震這張桌子。
她在陳步文身上看了兩眼,然后就一直盯著張震看,眼神里全是冷意,還有幾分莫名其妙的敵意。
張震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沒什么異常以后,就避開了她的眼光,想去跟花連蕊閑聊兩句化解這種尷尬。
沒想到花連蕊卻朝這個女人招了招手,笑道:“小染,你睡醒了。”
被叫作小染的男裝女人沒有回應,她徑直朝這邊走了過來,在花連蕊身旁停下,瞥了一眼坐在花連蕊身旁的陳步文,唇角一扯,面無表情的冷冷喝了一聲:“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