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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將降大任

  • 殺局
  • 豬象
  • 3029字
  • 2020-09-12 16:56:51

張震閉上眼,長呼了一口氣,面無表情的將胖廚子的身體輕輕放下,伸手摘了腰刀,以刀作杖,支撐著站起身來。

他看了身前的小男孩一眼,小男孩若有所覺又不明所以,正呆呆的看著自己的父親發(fā)愣。

胖廚子的家人張震都見過,他認(rèn)得眼前這個小男孩。

張震輕聲對小男孩道:“長生,回家找你娘去。”

長生愣愣的道:“我娘讓我喊爹回家吃飯,我爹他怎么了?”他大概好奇爹爹為什么不再理會自己,伸手想去推,見血淋淋的又不敢下手,他身子縮了縮,淚水在眼眶里不停的打轉(zhuǎn)。

張震一把將他拉過來,攬在懷里擋住了他的眼,壓抑著心里的悲憤低聲對他道:“你爹累了,他想睡一會兒。長生乖,先回家。”

說著張震就領(lǐng)著長生往外走,讓他在外面墻腳處等著,自己反身關(guān)了店門。在店門即將關(guān)上的時候,張震從門縫里朝胖廚子的軀體深深的看了一眼。

隨即店門合嚴(yán),店里的人店外的人,被一扇門板徹底隔斷。張震面朝著門板,在人們看不見的地方,表情有瞬間的變幻,等轉(zhuǎn)過身來,他又換了一張淡漠的臉。

外面圍了很多人,他們很早就圍在了這里,應(yīng)該早到胖廚子剛被打的時候。他們興致勃勃,切切察察,議論紛紛,指指點(diǎn)點(diǎn)。只有當(dāng)張震目光所及,他們的視線才四散開來,很快又重新聚攏。

胖廚子被打的時候,他們在圍觀,打人者離開的時候,他們在圍觀,現(xiàn)在張震領(lǐng)著小長生出來,他們還是在圍觀。

哈!多新鮮的事兒啊!看著一定很過癮吧。

張震曾經(jīng)很堅定的認(rèn)為人性是個很美好的東西,現(xiàn)在他們用這種表情神態(tài)告訴他,其實(shí)不然。

張震嘴角忽然向一側(cè)揚(yáng)起。

他低下頭,拍了拍長生扎著朝天辮的腦袋,淡淡的道:“長生,回家。”語氣里多了幾分命令式的冷意。

或許是對張震的異樣有所察覺,又或許,他還在為爹爹一身是血無動于衷而奇怪糾結(jié),長生懵懵懂懂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三步一停的回家去了。

目送長生走遠(yuǎn),張震收回視線,邁步剛要走,忽然,他從人群里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當(dāng)他看到他的時候,他也正在看著自己。

張震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一副什么樣的神情,可他只要不瞎,就能讀懂對方面皮之下藏著什么樣的感情。

張震曾經(jīng)在他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那時候自己站在樓梯之上,而他,拾階而上。

現(xiàn)在,自己站在面館門口,他則藏在人群之中。

此情此景,恰似彼情彼景。

張震想等著他朝自己走過來,但這次他沒有,他只是用這樣一幅表情跟自己對視片刻,然后悄悄的后退,在人群中隱沒,像一匹受傷的狼。

張震沒有叫住他,而是緩緩的抽出了身上的腰刀。他跟他做事方式不一樣,就像上次一樣,可他們的目的依舊一樣。

人群一片嘩然,如受驚鳥獸四下逃散。

張震提著刀,走了三步,又停下來,他前面不遠(yuǎn),站著一個人,另外一個人。

“你別攔著我。”張震語氣依舊冷漠,里面還是多了一絲感情,他對她,不能不帶感情。

她看著他,神情戲謔,好一會兒,朱唇輕啟:“想好了?”

張震沉著臉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嗤笑一聲,原本嫵媚的臉上一片譏諷,吐出兩個字:“匹夫。”

張震瞬間怒發(fā)沖冠。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擅長掩飾感情的人,這么多年來,也確實(shí)是這樣。可不知道為什么,她總是能夠輕輕巧巧的讓他內(nèi)心的情緒洶涌傾瀉。

“你別攔著我!”張震這回是吼出來的。

她臉上冷笑之意更重:“給我個理由。”

“你說要我當(dāng)官,我當(dāng)了!你說讓我行善執(zhí)正,我頂著趙老虎主持公道,我執(zhí)正了!你說讓我得民心,我被是一群人圍著打沒有還一點(diǎn)手!可現(xiàn)在你看看,我忍這么多苦受這么多氣,換來的就是這樣一群麻木不仁的冷眼旁觀?我告訴過你,我只想清清靜靜的開家面館,現(xiàn)在連店里的廚子都沒了,我還開個屁的面館!我還得個屁的民心!我本來就是個殺手,你讓我當(dāng)官,我當(dāng)個狗屁的官!”

張震將腰刀一亮,邁步就往前走,殺氣騰騰。

花連蕊往旁邊挪了一步,讓開道路,道:“去!你去!你去把趙老虎殺了,再把范猛殺了,再把麴七殺了。”

接著她眼神冷了下來,用一種嘲弄的語氣道:“你想殺人是吧?我再勸你一句,既然開了殺戒,你最好把黑虎幫上上下下一千多個人全都?xì)⒘耍〉乃麄兪潞笳已︾餍∪緢髲?fù),哦,還有你那廚子的家人。剛才那個小孩是叫長生吧,你要是不把黑虎幫的人全殺了,萬一留下幾個有種的,那小家伙才這么大就得隨他爹去了,怪可憐,他爹還給他起了個名叫長生,呵呵……不過也沒事兒,這都是我瞎操心,你張大老板武藝超群,殺個千把人還不跟玩兒一樣。”

張震腳步慢了下來,又走了三步,停住,一口牙咬得咯吱作響。

花連蕊冷冷的喝道:“去啊!你不是能耐嗎?你不是血性嗎?哦——我明白了,你是想托我料理你的后事吧?沒問題,我還有點(diǎn)積蓄,要真不夠,大不了我去賣,保準(zhǔn)給你打口上好的棺材。就連薛琪小染她們的后事我都能幫你辦了,絕對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一點(diǎn)都不寒磣。”

張震嘴唇動了動,嗓子一陣干澀,道:“我……先把他們送走,再回來動手。”

花連蕊唇角揚(yáng)了揚(yáng):“那你要送走的人可真是不少。再說了,薛琪可能會聽你的,小染憑什么走?你們廚子的家人憑什么走?就因?yàn)槟阋岩粫r之快,他們就得背井離鄉(xiāng)?就得四海飄零?眼下這種世道,漂泊他鄉(xiāng)跟當(dāng)一條喪家之犬有什么區(qū)別?先前我見你在店里想保薛琪的時候能拼著挨刀子,還以為你是個沉得住氣的真男人,沒想到也是個魯莽冒失的匹夫。虧得我還又是找人又是幫你支招,現(xiàn)在看來,老娘我真是瞎了眼!”

張震不說話了。

花連蕊輕蔑的看了張震幾眼,作勢準(zhǔn)備離開。

張震嘴里發(fā)苦,問道:“你……要去哪兒?”

花連蕊道:“我要去收拾東西離開通禹城,省的哪天受你連累,連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張震伸手使勁撓了撓額頭,他覺得很難受,說不出的難受,他知道她的話很有道理,這卻讓他更加難受,一腔的怒火都畫作苦悶在胸口翻涌又無處發(fā)泄。

過了好一會兒,他長呼了一口氣,看向花連蕊,眼眶發(fā)紅,說了一句發(fā)自肺腑的話:“我心里憋屈。”

花連蕊不再咄咄逼人,改換了一張善意的面孔,溫聲道:“張震,我當(dāng)然知道你心里憋屈。可要想為常人所不能為,就得忍常人所不能忍。你現(xiàn)在要是忍不住,不但前功盡棄,你自己、你的朋友也會下場凄慘。你還記得嗎,你說過殺人誅心,你要是這會兒找黑虎幫尋仇,才是真正的誅心,不止誅你的心,更誅通禹城萬千百姓的心。他們會覺得,他們寄予厚望的,看起來似乎能為通禹城一掃污濁廓清環(huán)宇的新任捕頭,其實(shí)不過是假公濟(jì)私公報私仇。你想對付黑虎幫,最終要依靠的,還是民心,你一旦失了民心,就徹底輸給了黑虎幫。我本來就告訴過你,民心這東西很縹緲,你現(xiàn)在只是在他們心里種下了一粒種子,還遠(yuǎn)沒到舉火燒天的時候。張震,再等等,再忍忍,算是我求你了。”

張震看了看花連蕊懇切的神情,又看了看自家面館緊緊閉起的店門,店門之上,還有他關(guān)門時留下的血手印。

好一會兒,張震一語不發(fā),轉(zhuǎn)身移步。

“你還是想去?”花連蕊詫異的開口,哀近于心死。

張震停了停,看著手里的腰刀,想要揮舞一下,還是輕輕插回刀鞘里,黯然道:“我腦子有點(diǎn)亂,想一個人走走。”說完徑自走開。

張震沿著桐萍街一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遠(yuǎn),他想了很多,又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腦子亂的像一團(tuán)麻。

正走著,突然有幾個人從他身旁跑過去,一邊跑一邊驚恐的大喊:“出人命啦!有人當(dāng)街殺人啦!”

張震心中一動,頂著逃散的人潮加快腳步,沒走多久,就看到了一地凄慘。

三個死人,其中一人沒了腦袋,另外兩個滿身刀傷。

張震眼神在三具尸體上停留了一會兒,忽然若有所覺,扭頭朝旁邊一條小巷子里看去。正見小巷的另一端,陳步文一手拿著把短刀,另一只手里,提著個正在滴血的腦袋。腦袋像是先前被人打過,鼻青臉腫,有淤血和傷痕,此刻嘴巴微張,眼睛瞪得溜圓,神情里凝結(jié)著驚恐,赫然是麴七。

張震想要開口叫住陳步文,陳步文只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便消失在了小巷的轉(zhuǎn)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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